刚欲转身的将领看到这道剑芒,眼睛霎时瞪得滚圆。
殿内破军副宫主等人亦是被这道剑芒摄住心神。
不是因为这道剑芒有多么锋芒毕露,而是因为出剑之人以及被刺之人。
剑,是轻舞出的。
“轻舞”
直到她的剑尖洞穿秦寒的胸膛,破军副宫主才瞪着眼睛高呼。
谁也没想过,轻舞竟然会突然出手刺杀秦寒。
秦寒双目霎时间等瞪得滚圆,有痛楚之色浮现。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露出来的剑尖,随即眼中渐渐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在他身后,只有轻舞。
连破军副宫主等人都想不到轻舞会出手,他自是更加远远想不到。
轻舞是他最爱的人,也是他的枕边人。两人年幼时在流浪中认识,他甚至愿意相信段麒麟会杀他,也不愿相信轻舞会杀他。
秦寒嘴角有鲜血流淌出来,竭力想回头看。
只生机迅速在体内流逝着,连这简单的动作,他都再做不到。
这位惊才绝艳的兵家大才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和寻常人根本没有什么两样。
他眼中除去浓浓不解外,也同样有着对死亡的畏惧。
在他身后,轻舞手持长剑,美眸中有泪光浮现。
她抽剑。
秦寒扑倒在地。
似是注意到之前秦寒竭力想回头看的样子,轻舞低声呢喃道“你可知我就是梧州人啊”
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这些事。
故土,也是他们这些自幼时便流离失所的人不愿去提及的地方。
紧接着,在众人还没能来得及作出反应以来,她长剑掠过了自己雪白的脖颈。
她说过,她不希望自己的夫君是这样的冷血之辈。
而秦寒并不听她的劝阻,这让她宁愿与其共赴黄泉。若非深爱,她怕是早就将秦寒斩杀。
作为秦寒的枕边人,修为又远超秦寒,她有着太多太多的机会。
叮当。
长剑跌落在地。
紧接着,轻舞玲珑有致的躯体也跟着缓缓栽倒到地上。
破军副宫主等人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
惊怒、愕然等各种神色他们的脸上浮现。几人甚至因此连剑意都控制不住,冲天的内气瞬间在大殿内汹涌起来。
门口将领和那些士卒因距离太近,变得有些有些苍白。甚至有人向着地上跪倒下去。
只秦寒、轻舞两人自已经不会再受剑意影响。
在轻舞倒地的瞬间,在地上微微抽搐着的秦寒也终是没了动静。
轻舞最后低声呢喃出来的那句话,他应该是听到了的。
这让得秦寒这
把段麒麟的无情剑,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终是露出些许悔意。
若是早知道轻舞是梧州人,他当初或许便不会那么做。毕竟轻舞是他最在乎的人。
他很难想象,当轻舞得知他毒杀梧州百姓以后,却仍然选择在鬼谷学宫静静陪伴着他。那对他是何等的深爱。
或许,选择再度出山本来就是个错误。
若他不出山,若他不下令毒杀重庆百姓,想来轻舞只会将那些事都深深藏在心里,最终和他相伴终老。
只这些,当然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秦寒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脑袋里浮现出许多东西,但最终都还是化为虚无。
鬼谷学宫中最惊才绝艳的兵家大才就此陨落。
死得远远算不上波澜壮阔。
汹涌的剑意缓缓消逝。
大殿内气氛沉寂得让人可怕。
破军副宫主等人回过神来后,瞧着秦寒和轻舞两人的遗体,个个脸色都能阴沉得滴出水来。
谁也没想过轻舞竟会斩杀秦寒。
这对新宋而言无疑是极大的损失。
秦寒可是新宋最为能征善战的大才。
且不说其他,光是现在,重庆府就急需秦寒在这里坐镇。没有他,谁都没有把握能够力挽狂澜。
直过去好半晌,那殿门口的将领才回过味来,瞬间冷汗涔涔。
看着清寒和轻舞的尸体,他心中
惊讶、惶恐、焦急,六神无主。
再看看后面同样如此表情的数十士卒,他才问破军副宫主,“副、副宫主,咱们现在怎么办”
破军副宫主看着秦寒、轻舞尸体,也是忍不住跺脚。
轻舞那句话他也听到了。
谁都没想过轻舞竟然会是梧州人,更没想过轻舞竟然会以这般决绝的方法对待秦寒。
听这将领请示自己,破军副宫主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之前秦寒说要毒杀城内百姓,他尚且可以做到不出声反对。但现在要他下这样的命令,却是让他纠结万分。
即便他往年总是在破军学宫内苦修,却也同样做不到秦寒这般杀伐果决。
那毕竟事关着数万乃至上十万性命。
然而眼下,这件事情破军副宫主又必须得拿主意。
整个重庆府内的新宋人中,现在也只有他才具备这样的威望了。
殿外将领和士卒都是等候着破军副宫主的意思。
殿内又是沉寂。
而且以他在破军学宫中地位,当初支持段麒麟他定然也是有表态的。在这个时候,自不会再生出什么其他心思。
他终究还是做不到下令毒杀城内的百姓们。
段麒麟虽非破军、鬼谷两宫宫主,但是是少主。
重庆府百姓造乱,再有轻舞斩杀秦寒的事情,他都在信中写明,
没有要瞒段麒麟的意思。
兵,是新宋的兵。
有少许百姓想要冲进府衙,也最终都被他们所摄,不得不各自退去。
破军副宫主也只能算是他的属下。
起码他心中会有个理由宽慰自己。
她杀秦寒的时候,显然并没有想太多。想的,仅仅只有制止秦寒而已。
百姓,却是大宋的百姓。
说罢,他自己向着书案走去。
手有些抖。
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没有什么用。秦寒和轻舞都不可能再活过来。
轻舞杀秦寒,是因失望,也是因不愿看到秦寒继续在这条道路上走下去。
待信写完,粗眉毛老头等人已是将秦寒、轻舞两人尸体抱出去。
那将领竟也是稍稍松口气似的,然后连带着士卒离开。
毕竟轻舞也算是他们这些人的得意门生。
只重庆府也远远不能说再在泸州军掌控之内。
最终,破军副宫主只道“先让将士们都撤守府衙吧这件事,我需得请示摄政王定夺。”
只知道对轻舞并没有什么恨意。
破军副宫主纵是觉得轻舞此举过于“自私”,也不至于对着轻舞的遗体去怒骂。
他们仅仅只能占据着府衙而已。
城内。
破军副宫主叫来士卒传信。
破军宫主不知道。
不管是秦寒的死,还是轻舞的死,都让他们痛惜。
破军副宫主又看向殿内秦寒、轻舞的尸体,不禁重重叹息。
他走到书案后坐下,提笔给段麒麟写信。
这能怪轻舞么
虽泸州军仅剩不到两千人,但这些军卒镇守府衙已是足够。百姓们到底是各自为政,很难有强攻府衙的胆气。
轻舞最后那句话他也是听到了的。
这倒是让得重庆府内忽然间安定许多。
但轻舞此举对新宋的影响却是太大。
在街道上到处镇压百姓的泸州军相继收到军令,缓缓向着府衙内收缩。
然后坐在大殿内发呆。
这个在武道修为上展现出不俗天赋的女子,能算是奇女子,但终归还是过于感性。
而要是有段麒麟传令则是不同。
这是他必有的忠诚。
以他的修为都露出这副模样,可想而知他现在心境是多么的不平静。
重庆府几近沦为无主之城。
唯有的,只是痛惜而已。
直过去好半晌,破军副宫主才对粗眉毛老头说道“将秦小子还有轻舞的遗体带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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