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顿了顿,似乎有些羞赧:“要不然以后孩子没奶喝。”
魏岚没有发现他的窘迫,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先前在后山遇到的那个叫芳夏的哑女。
说起来,这段时间好像确实没怎么看到她了。
原本以为是顾阳不让她出门,原来是因为即将生产无法出门。
“抓鱼的话,大队会不会说什么?我那里有几张肉票,要不哪天你去趟镇里,看看能不能买到肉?”
这年头山上莫说兔子野鸡,就是树也是有人头划分的,小港里的鱼八成也是。
即使不算国家的,也应该被划入大队集体财产里面了。
她总担心顾朝抓鱼会被别人发现,到时候再拿他身份说事。
这么一想,魏岚突然觉得,成分这事在摘帽子之前,还真是个问题。
似乎察觉她的不安,顾朝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不要紧,如果真的计较,可以用工分抵。”
七队大队长是性情中人,平时对于大队上的人去小港里打一尾鱼解解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日子已经够苦了,不能让大家一点盼头都没有。
“那我们现在去他们家吗?”魏岚犹疑道。
她刚从知青点出来,手里藤箱只有几件衣服和一些票。
票是实际能用的东西,但又不好直接给。
她想了一下,惊觉想起前几天从京市回来魏母给她塞了两袋散装奶粉。
这年代奶粉可是好东西,大人小孩都能喝。
两袋奶粉魏岚舍不得都给,匀出一袋总是没问题的。
“要不先回趟家吧,我拿点东西。”
顾朝嘴角勾了勾,被她口中“回家”所取悦。
大抵猜出魏岚的打算,他轻轻摇头:“不用,这些就够了。”
魏岚的手笔他很清楚,他决定和她坦白,和她在一起,想的从来都是让她过上好日子,而不是让她接济顾家。
顾朝坚决不许,魏岚只好作罢,两人在夜色中漫步走着,绕过大队最热闹那一块,很快穿过一片民房来到一处破败土砖房前。
昏黄光晕自窗口倾泻而出,似乎煤油不足,火光微弱不时轻轻摇曳。
顾朝推开裂了好几道缝的院门,牵着魏岚往里面走。
动静惊动里面的人,很快一个人走露出来:“谁?”
“是我。”
“朝哥儿。”顾阳放下警惕,笑着迎了上来,然而看到顾朝身后的人时,顾阳愣了一下。
联想起顾朝先前帮人干活的事,顾阳心里莫约回过味来,连忙请人进屋里。
请两人在堂屋矮桌边坐下,顾阳转身去倒水。
堂屋动静惊动里屋的人,顷刻从里屋传来苍老混沌的声音,“阳哥儿,是哪个来了?”
里屋老太太“呼呼”喘着气,仿佛是患有严重哮喘症状。
魏岚歪头看了看,顾朝轻轻摇头,桌下大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捏了捏,顾朝率先开口道:“大婆,是我,朝哥儿。”
顾阳家这支是顾家大房,他的奶奶,按辈分顾朝要叫大婆。
“咳咳。”顾大婆婆费力咳嗽几声,似是知道顾朝为什么来,她喘了几口气悄悄平静一些才道:“东西放下就回去吧,叫别个看见了不好回去代我跟你婆说声谢谢,这些年要是没她的接济,只怕大房早就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