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风寨汉子们是万万没想到,一天过去,一觉醒来,寨里的后勤部队就被人连锅端了!
孝敬的长辈、屋里的娘们、怀中的孩子,甚至连受伤退下的兄弟,都不断夸着皇后的好,说着皇帝的不易。
气得白风寨汉子们是恨铁不成钢地试图将她们掰正回来。
“你们耳根子怎么这么软,人家说两句话就被忽悠了!”
“想想我们的初衷,想想我们的处境!我们是要起义造反的啊!”
“这么好骗,我都不知道怎么骂醒你们好!”
等到听完后勤部队对昨日的对话重现,白风寨汉子们沉默了。
呃…好像皇帝是有那么一点不容易。
好像皇后也是有那么一点真诚。
嘶,皇后咋还记得他们这么多人的名字,咋还知道他们背后的故事啊。
还说出理解怜惜他们这种肉麻话,真是的……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白风寨大汉们:不自在,扭捏,内心逐渐升起淡淡的愧疚。
此时的话题中心云窈窈正待在院子里,与寨主楚飞面对面相坐,一人执白棋,一人执黑棋,下棋。
楚飞落下一子,道:“皇后好手段,一天时间,就让我寨中这么多人将真心交给你。”
云窈窈勾唇,也跟着落下一子:“这不叫手段,这叫真心换真心。”
“皇后的口才一向令人钦佩。”楚飞冷哼一声,“今日这么有闲情雅致,恐怕不单单是叫我过来下棋的吧。”
“没错。”云窈窈点头,“为了谢楚寨主这几日的招待,我特送上三百车粮食。”
楚飞正欲拒绝,云窈窈又道:“楚寨主拒绝前先想想寨里的人,你们这支起义军讲义气,有仁义,愿意接受这么多的老弱病孺。”
“她们感恩你们的付出,为了不给你们增添负担,便节省吃食,寡淡稀粥是常态,这几百车粮食,也是给她们的。”
楚飞唇角紧绷,眼中闪过些许动容:“那就多谢皇后了。”
“不过本寨仍没有任何投靠朝廷的打算!”
说着,楚飞落下黑子。
凌乱的棋局,也透露出他糟乱的内心。
其实很久以前,他也是幸福的。
他虽是爹娘捡来的,他们却对自已视若已出,甚至缩衣节食也要送他去私塾读书。
可惜蜀地的天太黑,这里的官鱼肉百姓,这里的世家暴内陵外。
仅仅是因为他爹不想将肉摊上的最后一块肉送给衙役,就被他记恨上了,找了个由头将他爹活活打残。
那时他正参加院试,他娘不敢将这事告诉他,便自已去官府告官,可这里的官是沆瀣一气的啊。
那次的院试他发挥得很好,踏出门口的那刻,暖阳洒在身上,暖烘烘的,他以为自已的未来也将如此。
谁知他的邻居惊慌跑来,抓住他的手,带着哭音:“小楚,你……你的爹娘……没了!”
那一刻,彻骨的寒意席卷全身。
之后便是为爹娘喊冤复仇,再之后,无果,他的心也跟着凉了,便踏上了起义造反的路,直到今日。
这一路上,他悟得一个道理,他们这些命如草芥的百姓,只有将权掌在自已手里,才能免去任人鱼肉的命运!
“我今日准备下山了。”云窈窈的话打断了楚飞的思绪。
他意识回笼,有些怔住:“真的?”
云窈窈点头,从怀里拿出一道明黄圣旨,缓缓展开,摆在桌上。
“走之前,送你一样东西。”
楚飞的目光细细扫过圣旨上的内容,表情更加惊疑。
上面是皇帝亲任诏书,大到知府之位、府丞之位、通判之位,小到衙役之位,笼络了蜀地的一半官职。
而官职后面的名字,竟都是白风寨的人!
“你说你被官所欺、痛恨这些掌权者,欲把权力掌在自已手中,才能护全自已,那我便成全你。”云窈窈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受过的苦难,由你自已亲自讨回。”
“你……”楚飞怔住,面色复杂,“你就如此信任我们?还是只是为了哄骗我们给的甜枣……”
“大事上,我从来不说笑。”云窈窈正色道,“信任你们,是因为我提前调查过你们,这圣旨上的名字,都是有才之人。此次来白风寨,也是为了二次考察。”
“而你楚飞,我派人调来你的院试试卷看过,经论上,你说你欲一片丹心深国虑,数茎白发为民愁,故我愿将此任交付给你。”
“我要走了。”云窈窈放下圣旨,理理衣袖,“明日寅时,陛下大军会攻打广元,能否攻进蜀地长驱直入在此一举。”
“你愿不愿意接受这番委任,也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说完,云窈窈便和牛秀儿离开了院子。
两人走后,楚飞仍坐在原地,看着这道明黄圣旨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