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6.第一千七百三十四章 决战(四十七)

一个西餐厅的浓缩,反映出泰亨现状。

核心产品竞争力不足,人员架构臃肿,凝聚力和企业文化有待加强。

治大国如烹小鲜。

管理一个企业,油盐酱醋也要拿捏准确。

赵凤声回忆起雷斯年和沈大民曾经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一口一口嚼着牛排,搭配红酒,在脑海中梳理着脉络。

泰亨是钱家的,同样是雷家的。

钱天瑜作为一个管理者,确实称得上兢兢业业,但是作为一个舵手,缺少领导者的气魄。

凡事不可强求,不到三十岁的女孩,做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达到优秀标准。

饭吃到一半,钱天瑜打来电话,说有急事要谈,赵凤声告知所在的地点,不到十分钟,钱大小姐火急火燎赶到。

“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闲情雅致约会。”钱天瑜察觉到面前的餐具,再闻到空气里残留的香水味,不难判断出之前有位女性存在。

“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猜测我是不是在约会。”赵凤声笑道,喊来服务员,更换一副餐具。

钱天瑜深吸一口气,心中念着阿弥陀佛,等那股怒气稍微放缓,才开口道:“咱们的客户资料和底价泄露了,我怀疑是内部员工搞的鬼。”

“有人敢泄露商业机密?那不是犯罪吗。”赵凤声喝了口红酒,漫不经心说道:“既然触犯了刑法,那就报警,咱们的客户资料和底价,有几人能够完全掌握?”

“不清楚,可能有十来人。”钱天瑜轻蹙眉头说道:“不是任何事都适合报警,一旦闹大,业内都知道泰亨丑闻,万一再查不出是谁干的,岂不是打自己耳光?”

“还没吃饭吧?”赵凤声指了指服务员,“点一些你喜欢的,我买单。”

钱天瑜摇头道:“我真的没胃口。”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几顿不吃嗝屁着凉。”赵凤声自作主张,帮她点了些可口的菜,再次说道:“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使自己容易钻进牛角尖,你看你爸,什么时候慌过?”

钱天瑜无奈道:“我知道,可我做不到。”

赵凤声切了块牛排放入她的盘中,笑道:“你也很久没来这了吧,尝尝。”

钱天瑜强忍着将牛排放入口中,没嚼几下,急忙吐到垃圾桶,苦着脸道:“有股腥味,好难吃。”

赵凤声吃了块同样位置的牛排,又喝了口红酒,“酒精能够稀释肉腥味,要不要试试?”

回忆起刚才的味道,钱天瑜赶忙摇头。

赵凤声缓缓说道:“这块安格斯谷饲牛排,价格是六百八十八,换成你是消费者,愿意为这个价格买单吗?现在是饭点,按照西餐厅之前的状态,即便不是人满为患,上座率也能达到七成。可为什么会搞成这样?环境,菜品,服务态度,都存在严重问题。西餐厅是泰亨的写照,要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了,否则就会日薄西山,逐渐被淘汰。”

钱天瑜思考着他说的每一句话,询问道:“要从哪里开始?”

赵凤声淡淡说道:“纪律。”

钱天瑜纠结道:“那样会得罪很多人。”

赵凤声说道:“那些人正在搞垮你的企业,是蛀虫,是害虫,这样想,会不会好点?”

钱天瑜想了想,点头道:“好多了。”

赵凤声微微一笑,“泄露公司机密的人,我来搞定,你只管列名单,得罪人的事我来做,反正以后我拍屁股走人,你来当家,恶人么,我来当。”

钱天瑜纠结道:“这样……不太好吧。”

赵凤声认真说道:“咱们华夏几千年,奉行的是中庸之道,阴阳之道,在你我之间,必须有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否则镇不住底下员工。从形象来看,你温柔漂亮贤惠大方,不适合当恶人,我就不一样了,天生长得不受人待见,本色出演,轻车熟路。”

钱天瑜被逗乐了,“你其实……长得还行。”

赵凤声挤眼道:“多谢夸奖。”

钱天瑜又想起一件事,神色晴转多云,匆忙说道:“对了,公司机密,泄露给了曲胜,他们也是一家老牌药企,产品跟咱们有很多重叠,市场份额比咱们要好。听说,他们完成了注资换血,财力相当雄厚,恐怕会是劲敌。”

赵凤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泄露给了曲胜?”

钱天瑜叹气道:“因为有家经销商,是我父亲的朋友,电话通知的我,要我加倍小心。”

赵凤声笑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说的真是没错,要不是你爸这位老朋友,咱还不知道从哪下手。”

钱天瑜压低声音问道:“那该怎么办?先清理内鬼吗?”

赵凤声高深莫测一笑,“你知道花脸去哪了吗?”

“对啊,好几天没见到他了,我以为他回武云了呢。”钱天瑜惊讶道。

赵凤声把手捂到嘴边,“他在送外卖。”

钱天瑜疑惑道:“为什么要他去送外卖?”

赵凤声补充道:“他的外卖,只送给泰亨员工。”

钱天瑜恍然大悟,感情赵凤声察觉到公司不对劲,派花脸在底层打探消息,有的公司不允许外卖员进入,可泰亨始终没有进行这一禁令,上次提议过,被赵凤声直接否了,原来有这么一手在后面藏着。

赵凤声勾起嘴角,“成聋子瞎子。当初你父亲,不就是派陈蛰熊干这个吗?沈大民主内,姓陈的主外,一阴一阳,自然有其道理。”

钱天瑜心中大定,问道:“那……他探听出是谁泄露的机密吗?”

赵凤声笑道:“是谁泄露的商业机密,其实不难猜,大概就那几个人,一查一个准。但是弄的人心惶惶,不太好,我打算从源头下手,从今天起,花脸不在泰亨送外卖了,去曲胜送。”

有了主心骨,钱天瑜的担忧彻底消弭,瘫倒在沙发上,半嗔半怒白了赵凤声一眼,并送了一句很贴切的评语:

“老奸巨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