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五十一章 江南行(三十五)

赵凤声很生气,几次江南之旅,都会或多或少遇到麻烦,第一次寻找小燕雀,在卢家门口跪了半天,第二次跟司徒信打了一架,第三次丢东西,次次都不顺心,用老爷子的话来说,自己八字跟这地方犯冲,邪门的很。

乔乔更生气,作为青帮辈分奇高的老祖宗,自打出生起就视为掌上明珠,黑白两道哪个不给几分薄面?可偏偏在眼皮子底下,让毛贼将青帮信物盗走,传出去,自己这张美丽的嫩脸往哪搁?

于是乔乔把气出到了酒店,一脚踹断了椅子。

胳膊粗细的实木,被不到三十六码的脚丫子踹断,看的周奉先都直翻白眼。

“狗头军师,拿个主意。”赵凤声找不到好办法解决,索性将烂摊子丢给郭海亮,兄弟嘛,关键时候不坑,什么时候坑。

郭海亮撇撇嘴,用细微动作来宣泄不满,随后说道:“江南是卢家的地盘,卢怀远跟张家那俩少爷穿一条裤子,此地不宜久留,尽早离开为妙。”

我让你出谋划策,你让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赵凤声气的吹胡子瞪眼道:“这就是金牌军事?出的狗屁主意!出去打听打听,老赵走过南闯过北,金三角里耍过嘴,是知难而退的人吗?!”

郭海亮语重心长道:“他们偷走信物,分明是要利用青龙帮的势力来对付咱们,传承几十年的老牌社团,有那么好对付吗?之前司徒信不想陷入咱们和卢家恩怨之中,所以只是敷衍了事,可卢怀远拿着青帮信物,去命令他不择手段强攻,后果如何?打个很简单的比方,人家拿刀来砍你,你还手还是不还手,不还手,轻则残废,重则死亡,还手,正中下怀,你会在江南把牢底坐穿。如果不是拿刀,而是拿枪呢?你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外面有的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你挡得住吗?”

赵凤声拍屁股起身,朝傻小子喊道:“收拾东西,回家!”

赵疯子能活这么久,靠的不是沙包大的拳头和缜密的思维,而是审时度势后能屈能伸的好脾气。

“不许走!”

乔乔皱着眉呵斥道。

他们一走不要紧,乔家和青帮的威望算是毁于一旦了。

赵凤声干笑几声,说道:“你也看到了,我们是很有诚意归还玉佩,但是天不遂人愿,这就叫运数。你是青帮祖奶奶,司徒信不会将你怎样,我们这些外地过江鳝鱼,炸了,炖了,煮了,还不是人家一念之间。”

乔乔眉目含煞说道:“从现在起,我二十四小时跟在你们身边,来一个揍一个,来一对揍一双,你们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赵凤声挠挠头,愕然问道:“睡觉也在一起?”

乔乔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赵凤声为难道:“公司和家里还有一堆事需要处理,留在江南并没有实际意义,要不然这样,你跟我们回去,反正奉先闲着,你俩边游山玩水边谈恋爱,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能吃喜酒。”

乔乔摇摇头,铿锵有力说道:“青帮帮规,明知是信物而偷盗者,杀无赦!”

赵凤声挺理解这条帮规,在风雨飘摇的年代,行走江湖,脸比命都重要,偷了人家镇帮之宝,这跟骑在帮主头上拉屎没啥区别,确实该死。

铛铛铛。

房门敲响,赵凤声递出一个眼神,周奉先拉开房门,衣冠楚楚的苏知录出现在门口,抬头望着身高接近两米的转世金刚,苏知录打了个激灵,颤颤巍巍伸出手,“你,你好。”

周奉先龇出一口大白牙,“俺挺好。”

当初给赵凤声挖坑,苏知录出过力,罗弦月还派出乔乔把他和高满仓丢进了河里,这时苏知录倒是很庆幸,庆幸罗弦月帮忙出头,如果是赵凤声带着这位来寻仇,骨头不得捏碎?

苏知录硬着头皮进屋,看到赵凤声,算是见到了娘家人,心里甭提有多踏实,跟乔乔和郭海亮分别打过招呼后,对赵凤声说道:“早就听说你身边有位猛将,闻名不如见面,仅仅是压迫感,平生仅见。”

赵凤声努嘴笑道:“我弟不喜欢别人拍他马屁,否则把你当马屁给拍了。”

傻小子相当配合饭东哥的说辞,搓着脸盆大小的手掌,泛起傻笑。

苏知录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听起来这么瘆人,心中又是一颤,赔笑道:“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赵凤声坐在床上,询问道:“请我吃饭喝酒,打个电话就行了,怎么还特意跑一趟?”

苏知录坐也不是,站着也不是,扫了一眼屋内的众人,察觉没有外人,轻声道:“明天有场土地拍卖,雷总想叫咱们俩一起过去。”

土地拍卖?

赵凤声挑眉道:“江南分公司不是拍了几十块地了吗?全是冯百纶在负责,咱们过去干嘛?”

苏知录认真答道:“不止是咱们俩,雷总会亲自到场,另外卢家,张家,全都参与到了土地竞拍行列。”

赵凤声揉揉鼻子,张家和卢家参与进来,这阵势,肯定不是普通的土地。

“这块地是哪位神仙的祖宅?”赵凤声问道。

苏知录轻轻一笑,解答道:“这块地很大,是今年的地王,最主要的是,它的位置很特别。”

苏知录见到桌上放着围棋,抓了一大把白色棋子,散落到棋盘,又拿起一颗黑色棋子,放在了正中央,随后指了指,意思不言而喻。

赵凤声走到棋盘旁边,嘴角勾起,“雷斯年想要拿到这块宝地,势必要过五关斩六将,不到血流成河,那帮王八羔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苏知录点头道:“雷总说,这块地王一出,张家和卢家没办法躲着了,代表着竞争从暗处变为明处,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赵凤声揉着下巴,盯着无数散落的棋子,自言自语道:“这一关,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