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数九隆冬,大雪漫天。
一品庭院是位于三环内的顶级别墅区,地理位置优越,交通便利,许多达官显贵都选择将家安在这里,豪绅名流,巨贾明星,齐聚一堂。
一栋中西混搭风的别墅坐落在东南角,上下三层,占地颇广,与其它别墅不同的是,院子内并非种植着花草,而是放了些练武的器具,比如沙袋,刀剑,石锁,木人桩,还有一锅铁砂,造型古朴而笨重,看起来跟豪奢的别墅格格不入。
院内,张烈虎仅穿短裤背心,左右手各拎起一个石锁,双膀发力,足有百斤的石锁缓缓拉起,然后再轻轻放下,如此反复几十次,张烈虎长出一口气,脸不变色心不跳,又来到沙袋面前。
这个沙袋跟普通沙袋不太一样,体积大了一倍有余,张烈虎屈膝,拧腰,没有任何多余动作,轰然砸出一拳,沙袋瞬间破裂,细沙散落满地。
“一身蛮力,不知道悠着点儿,又该麻烦物业来收拾了。”靠在木人桩旁的一名男人轻声说道。
这位男人三十左右的年纪,身材高挑,相貌清秀,戴了一副黑框大眼镜,外面套着一件军大衣,本来是斯斯文文的相貌,却配了一个汉奸式大中分,将偶像气质破坏殆尽。
“哈哈!这不没控制好力道嘛,下次注意,下次注意。”张烈虎挠挠头,带有讨好式口吻笑道。
能让张烈虎低三下四的,在张家只有一人,那就是被誉为子房在世的张家老二——张缨豹。
一位从小到大,数学始终保持满分的妖孽。
天之骄子这个词,似乎是为张缨豹量身定做的,智商,情商,财商,长相,家世,一样不缺。他尚在大学时,就已经插手家族生意,谋划了将房地产从一线城市到三四线城市的重要战略性转移。当初京城内可是深水一潭,无数人盯着房地产这块肥肉,张缨豹劝告父亲,即便能将肉吃到嘴里,也势必会得罪某些背景强硬的家族,不如到三四线城市发展,以新婚夫妻为主要目标,实行低成本快速销售策略。结果张缨豹的预言成功,那批急于结婚的人,购买力异常强悍,几十座城市遍地开花,为张家赚的盆满钵满。
“快点吧,江南卢家那位公子哥,已经等了你一个小时了,估计喝茶喝的一嘴苦味。”张缨豹慢悠悠说道,他的声线很细腻,给人一种细雨润无声的舒适感,搭配精致却不张扬的五官,似乎只有一个词来形容——君子如玉。
“卢怀远?江南第一公子哥?”张烈虎批好外套,嘴角挂起不屑一顾的笑容,“这是京城,容不得他发脾气,外面那些封疆大吏,官大不大?到了京城不也得夹起尾巴做人,何况他一个卢家的二世祖。”
“哥,正因为咱们代表的是京城,所以更要礼数周到。另外,千万不要瞧不起任何人,扮猪吃虎的家伙多的是,譬如那个赵凤声,只不过是区区的痞子,谁能想到他是老佛爷的外孙,不但扯进来一位阴阳探花,还有位秃瓢周的后人。我让你去吓唬吓唬他怀孕的媳妇,等孩子流产后,将赵凤声逼上绝路,最终不也是灰溜溜无功而返么。”一阵冷风吹过,张缨豹脸色煞白,将军大衣捂的更紧了一些。
“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而已,壮年时也不过是排名第三,跟师父差远了,吓不倒我。主要是那个李穆洁,假如我跟她动手,难免有人嚼舌根子,说我欺负娘们,丢了张家颜面。等下次有机会,一定要找回场子。”张烈虎愤愤说道。
“阴阳探花?……”
张缨豹反复念叨,“咱们老祖宗们有个特殊的癖好,那就是不喜头名,韬光养晦,收敛锋芒,才是安身之道。至于李玄尘的功夫如何,我无从比较,但他的教育方式,确实有可圈可点之处。俗话说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百年之际,莫如树人,李玄成能够将儿子女儿徒弟全部培养成人杰,仅仅是这一点,就令人赞服。”
“你的意思是……李玄尘藏拙?明明能跟师父一较高下,偏偏屈居第三?”张烈虎皱起浓眉道,自己的师父可是八大宗师的状元,亲弟弟有所质疑,心里难免不舒服。
“一位能做到君子慎独的高人,相当可怕。起码我做不到,你的师父吴少侯也做不到。”张缨豹摇了摇头,敢跟国术两位大宗师相提并论,足以证明他的骄傲。
“快要进棺材的糟老头子,理他干什么。反倒是赵凤声,我在澳门接连吃了两次亏,全是那个孙子使的阴谋诡计,等爷逮住他,非得往死里整!雷家不是想叫他接班吗?我把他弄成白痴弱智,让雷家有个二傻子总裁,倒也是一件挺开心的事。”张烈虎龇着白牙猖狂笑道。
“听说他有位发小叫做郭海亮,是个很聪明的家伙,我倒想看看,他的智商到底有多高。”张缨豹慢条斯理发出挑战信号。
“扯淡,矬子堆里拔将军,能拔出什么像样的玩意儿,一群大字不识的痞子,初中毕业生都能在里面号称诸葛亮,跟他比?你不嫌跌份儿?”张烈虎不屑一顾道。
“我不赞同你的看法,郭海亮能够从毫无背景的服务生,做到赌场总经理的位置,足以证明他的能力。哥,不要小看天下英雄,你的弱点,就是你的自负。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张家的人血液里流通的都是相同的基因,好像都挺自大,包括咱们那位便宜大哥陈蛰熊。”
张缨豹裹紧军大衣,步伐缓慢朝屋内走去,“走吧,该见见贵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