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作为闻名遐迩的赌城,除了赌场这种普遍的方式,还有一种舶来品特别受到人民欢迎,那就是赌马。
赛马会建在填海区,是本地最大的私营机构之一,骑师,练马师,行政,安保,加起来共有千名之多,要知道本地人口才几十万,这样的比例,足以证明赛马会的庞大。
夜幕降临。
赛马会人声鼎沸。
再过一会儿,就要开出今晚的大奖。
Vip包房。
郑和森身着西装领结,抽着古巴雪茄,一如既往地潇洒稳重,正在跟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谈笑风生。“永伯,听说您又添了外孙,可喜可贺啊,陆家后继有人。等摆满月酒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福禄锁都准备好了,千万不能再像上次一样跑到欧洲,把我们晾到一旁。”郑和森笑吟吟说道,态度有些谦卑。
能够让郑和森低三下四的,满澳门找不出几位,这位老人名叫陆永富,绰号财神,别看名字俗气,可人家是本地首屈一指的大富翁,赛马会就是他的私人产物,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地产,也控制其手中,有资历,有实力,有人脉,有底蕴,算是商界最拔尖的大佬。
富态老人哈哈大笑,“上次我是怕你们掏腰包心疼,所以就在家里摆了几桌,再说是外孙女,不宜大操大办,这一次,肯定要把老朋友们都聚在一起,狠狠宰你们一刀。”
“永伯,别说是一刀,就是千刀百刀,我们也发自肺腑高兴,这证明陆家人丁兴旺,能够长盛不衰啊。”郑和森赔笑道。
“长盛不衰就不想了,和和气气就好。都说富不过三代,传到四五代就笑掉大牙了,给孩子们留点产业,是咱们做长辈的本分,他们以后的成就,还要取决自己的本事,遇到败家子,留下金山银山也没用。”郑伯微笑道。
“您的产业别说是三代,十代都够,他们使劲花都花不完呐,谁不知道您是澳门的财神,所指之处,点石成金。”郑和森拍了一记拙劣的马屁。
“咱们做生意的,别的都好说,首先要太平。乱世那会儿,有多少大企业家败在了时代上面,再有能力,人家拿枪拿炮来抢,你又有什么办法?我小时候,见过枪林弹雨,也见过大家族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吓人啊,所以做人做事,始终加了一份胆战心惊。现在好了,太平盛世,有国家保护,有法律保护,想要做生意,必须要遵循契约精神,这才让我赚了点小钱。要我说啊,做生意的人,就怕不太平,就像一朵花,一棵树,首先有环境滋润,才能开花结果,以和为贵嘛,你说是不是啊,和森?”永伯微笑道。
听到永伯的弦外之音,郑和森伸向嘴边的雪茄突然停住,眉头微皱。
永波继续说道:“我跟你父亲是无话不谈的好友,他给你名字里起一个和字,已经表明他当时的态度,后面的森字,则代表三木成林,有兄弟朋友相助,才能干大事。一团和气,和睦相处,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他将自己未完成的心愿,全部寄托在你的身上了。”永伯语重心长说道。
“永伯……”郑和森郁闷抽了一大口雪茄,“如果我脚底扎了刺,还要忍痛往前走?”
“扎了刺,拔出来就好,没必要再扎回去。你跟一根刺拼到底,扎的满身伤痕,值得吗?伤及无辜,更加不好了。”永伯语气加重,“你跟孙国雄打的乌烟瘴气,弄的人人皆知,上边早就不满了,所以要我来当说客,这个人情,和森,你不会不卖给我吧?”
“永伯,是皮条雄想剥我的皮,抽我的筋,难道我把自己绑起来任他宰割?!”郑和森沉声说道。
“他那里,你不用管,既然是打架,上面不会干出让一方撤回拳头的傻事,我只需要你给我一个承诺。”永伯浑浊的双眼望向郑和森。
这位双龙帮龙头被威严的老人一瞄,顿时感觉不太舒服,低下头,掐灭雪茄,搓着双手,默不作声。“收手吧,闹下去两败俱伤,祖宗基业也会毁于一旦,时代不同了,混社会要看人脸色行事,和森,你很聪明,聪明人就不要去干傻事,你懂我的意思吗?”永伯轻声道。
郑和森视线望向正在进行赛前准备的骑师和赛马,分析着其中利弊。
他们这种身份,一诺千金,言出必行,所以对每句话都要慎重。
“想要我们收手?可以啊,先让皮条雄给我爸磕头认错,然后解散大圈帮滚出澳门,只要他答应这些条件,我们乐意停战。”站在窗边的郑龙吟冷笑道。
“大人说话,你不要插嘴!”郑和森吼道。
看似大声斥责,其实是在给女儿开脱,一句大人说话,就将她定义在胡言乱语的年纪,小孩子嘛,不懂事,说什么也不为过。
“龙吟,你的这些条件,别说孙国雄,就是我都无法忍受。各自退一步,这是收拳的前提,要不然,想好了再给我答复?”永伯平淡说道。
郑和森清楚这位老人动了怒,于是急忙说道:“永伯,收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要将前事进行清算,否则我没办法给兄弟们交代。”
“可以。”永伯点头道:“这算答应我了吧?”
郑和森嗯了一声。
“那好,把孙国雄请进来吧。”永伯朝门口的属下招呼道。
“您约了他?”郑和森一愣,接着表情严肃问道。
“都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你约他,他敢来吗?”
永伯慢悠悠喝了一口清茶,说道:“今天我这里就是关帝庙,无论男女老幼,都要卖我的面子,只需说话,不许动刀动枪,脾气不好的家伙,你先把他们请出去,敢不听话的,和森,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自己看着办。”
郑和森听出来老人家话里夹杂的恫吓,可大腿还没人家胳膊粗,只能咬牙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