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钱家姐弟俩,赵凤声去购买了几身行头,短襟武师服,白袜,布鞋,扮好后挺像是清末民国时的复古武者。
周奉先换好衣服,左看右看,疑惑不解道:“哥,你咋买老古董穿啊?俺家里有太爷爷的画像,他穿的就是这个。”
赵凤声抿起袖口,笑道:“行走江湖,衣帽着装最重要,你看看我,第一眼会想到什么?”
周奉先挠了挠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赵凤声神秘一笑,对花脸说道:“你去订块匾,上面的字,越嚣张越好,越霸气越好,要给人一种看完就想揍人的冲动。”
“比如老子天下第一那种?”花脸笑着问道。
“差不多。”赵凤声拍着傻小子的雄伟肩头,“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下午四点,海风狂啸。
在重文轻武的和平年代,武馆行业日渐萧条,两广香港等地,武馆十不存一。曾经人人习武的场景,早已不复存在,如今的武馆,更多是负责舞狮和拳术表演等工作,在节日和商铺开业之际,前去添一份彩头,勉强维持生计。
正阳武馆位于澳门街繁华地段,已经屹立多年不倒,传闻老馆主是洪拳开宗立派的豪杰,因战乱躲避到本地,生根发芽,繁衍生息,靠着拳头硬和桃李满天下,已然发展成本地数一数二的武馆,老馆主陶瞿察曾经三拳打败三名挑衅的东瀛浪人,而名声大噪。
如今正阳武馆的接班人名叫陶墨,四十多岁,正值壮年,身材短粗,四肢硕健,号称半岛拳王。有人说陶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洪拳造诣比祖上还要熟稔几分,有人说陶墨融合百家之长,将现代搏击和古武融会贯通,俨然成为一代宗师。
“咱们洪拳,是洪,刘,蔡,李,莫五大拳之首,公认为南拳中精华,想要学好洪拳,必须下苦功,用心去钻研。龙,虎,狮,豹,蛇,鹤,象,马,猴,彪,南北两门,象形十技,千万不要贪多嚼不烂,学好一种,就够你们受益无穷!”
宽敞的练功房,陶墨背负双手,来回踱步,正在对数十名弟子悉心教导。
“记住洪拳的口诀:有桥寻桥,无桥找桥,静中爱动,动中爱静,他动我静,他静我动,有不懂的地方,去问问你们的师兄,不要自己瞎琢磨。有些人呢,路还不会走呢,就想着要飞,也不怕把牙给摔坏了。武术一途,根本没有捷径!只有苦练,死练,才能将老祖宗的东西纳为己用。你们听好了,入门不足三年者,先扎马步,入门不足五年者,要将步法千锤百炼。如果自诩为习武天才,好,我给你们机会,打败了你们的大师兄,这正阳武馆,我让你当半个家!”
多年练功,身体素质异于常人,陶墨的声音很洪亮,吼的整个大厅都嗡嗡作响。
“师傅,您喝茶。”大徒弟韩喜双手恭敬端来一杯茶叶。
陶墨用鼻腔沉闷嗯了一声,坐到红木太师椅中,不怒自威,气势十足。
“师傅,昨天您跟孙国雄先生,聊的怎么样?”韩喜带有期盼问道。
“这孙老板,表面是在送钱,暗地里却想要我给他培养一批打手,顺便要我把你们交出去供他差遣。”面对最亲近的徒弟,陶墨也没有藏着掖着,实话实说。
“孙国雄先生财大气粗,出手一定很大方吧?”韩喜询问道。
“是挺大方,八百万,二十人,一年期限,之后还会送我一栋房子作为感谢。”陶墨吹走茶杯中漂浮的茶叶,浅吟一口,皱起眉,忧心忡忡说道:“前几天,双龙帮六大金刚之一的卫彬也找过我,说要找我谈些事,那时候我老母亲病重需要照顾,就没有去赴宴。现如今两大帮派都在招兵买马,看来,是要有大事要发生了。”
“大事?难道双龙帮跟大圈帮,要正大光明干一场了?”韩喜自言自语道,沉思片刻,两眼放光,“师傅,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陶墨表情不悦道:“什么狗屁的好机会?”
“师傅,您想想看,双龙帮跟大圈帮打架,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最后说不准会一家独大,将整个江湖生意攥在手里。只要咱们站好了队,跟对了人,关键时候雪中送炭,以后荣华富贵指日可待啊!”韩喜兴奋道。
“那如果站错了队呢?荣华富贵?哼,到时候小心性命不保!”陶墨用力将茶杯摔到桌上,冷哼道。
“师傅,富贵险中求啊,再说咱们可以只摇旗呐喊,不领兵上阵,就算压错了宝,胜利的一方,怪罪也不会怪到咱们头上。您不是经常教导我们跟对手交锋时,要注意察言观色么,这就叫静中爱动,动中爱静啊。”韩喜出谋划策道。
“你摇旗,他们肯答应吗?别以为只有自己聪明,比你厉害的人多的是。郑和森跟孙国雄全是狠角色,真敢拿刀子杀人,既然双方都关注了我,更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会遭来灭顶之灾。如今武馆萧条,打理好祖宗家业,我已经很知足,攀龙附凤的好事,就留给其他人去做吧。”陶墨不耐烦道。
“师傅,那可不止八百万啊!赌对了,八千万都不止!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不能让他白白溜走。”韩喜急的直跺脚。
“好了,你别说了!我心中自有打算。对了,我警告你,不许跟那些人交集过多,更不能带着武馆的人给他们充当打手,坏了我们陶家门风,要不然的话,我打断你的腿!”陶墨瞪眼道。
韩喜不敢不从,只能站在那唉声叹气。
“师傅,师傅,不好了!”一名弟子急匆匆跑来。
陶墨眉毛拧在一起,呵斥道:“什么事大呼小叫的,不成体统!”
“有……有人踢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