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推移,来到酒吧营业黄金点,一首慷慨激昂的《InTheEnd》打破寂静氛围,震耳欲聋,调动起在座男女的荷尔蒙极速分泌。酒吧内的领舞美眉走上舞台,身材火爆,动作浪荡,仅仅穿着热裤和T恤,除了隐私部位,全部裸露在外,引得下面色狼哇哇怪叫。
赵凤声瞧着群魔乱舞的架势,内心竟然古井无波,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提前步入更年期了。
酒吧客人逐渐增多,全场座无虚席,吵闹声突然隐隐盖过了音乐声,赵凤声转身,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颗锃光瓦亮的大光头,吐沫横飞,跟几人推推搡搡,看情况好像是发生了冲突。
“咦,那不是大老刘吗?老赵,刘哥好像跟人干起来了,咱不过去帮忙吗?”马陆大声喊道。
他还没到成家立业的地步,见了熟人,第一念头就是上去出一份力,不能让朋友吃亏。
赵凤声挠了挠头,有些为难。
他跟大老刘的关系,仇人成分大过于朋友成分,在秀才庄差点闹出人命,哪会为他出头。可自己又在马陆面前吹过牛皮,号称自己是大老刘的朋友,假如不去,反倒是显得不够意思,不但谎言被揭穿,还得罪了新同事。
还是去吧。
赵凤声硬着头皮,极不情愿抬起屁股。
好在那边雷声大雨点小,几名保安介入以后,很快结束了争吵,马陆紧跑几步,把大老刘和其他两人带到了自己散台这边。
大老刘边走边回头咒骂,大概是下回弄死你之类的江湖场面话,看到赵凤声和蔼可亲的笑脸之后,猛然愣住,“怎……怎么是你?”
在大老刘的印象里,以寡敌众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眼前的家伙简直能媲美楚巨蛮之流的顶级武夫,畏惧占了全部比重。好在上次在酒吧见面,两人之间的关系还算融洽,否则的话,大老刘不介意再扮演一次忍气吞声的孙子。
“来,刘哥,见了兄弟傻站着干啥,坐下喝几杯。”赵凤声怕马陆看出破绽,给了对方一记拥抱。
大老刘还以为他要动手,吓了一大跳,差点用手去推搡对方,等充满热情的照面过后,大老刘满脑子浆糊,琢磨这变态嗑药了?
马陆没看出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催促着服务员赶紧拿杯子过来,发觉老前辈表情不太自然,问道:“刘哥,刚才啥事啊?哪个不长眼的敢跟咱找茬?弄他个狗日的!”
大老刘跟马陆相识多年,用不着客气,拿起他的杯子,灌进去一大口,咬牙道:“没啥大事,一个不识相的家伙敢跟我抢位置,活得不耐烦了!若不是保安拦着,干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老哥威风不减当年啊。”赵凤声笑呵呵说道,晃了晃杯中琥珀色液体,“来,兄弟敬你一杯。”
“让老弟看笑话了。”大老刘讪讪笑道,碰杯的时候故意矮了对方几分。
混社会,讲究的是察言观色,马陆发现到这一细节,不免又对第二偶像高看几眼。
“刘哥,好久不见,最近在哪发财呢?”赵凤声搭着他的肩膀笑道。现在由高亢激昂的重金属乐曲变为安静舒缓的钢琴曲,交流也不用大声嘶吼。
嘘寒问暖是假,探听消息是真。自从上次听说大老刘跟翟红兴当过兄弟,赵凤声始终想从他这里试图得到有用线索,毕竟两人交情匪浅,信服力要远远大于常人的道听途说。
“发啥财啊,饭都快吃不起了。以前还能养活几十位兄弟,现在倒好,自己都吃了上顿没下顿,哪有财可发。”大老刘摇头叹道,话语里很有枭雄末路的辛酸。
“听说老哥跟红兴集团董事长关系很好,怎么不去找他混口饭吃?”赵凤声经过打磨淬炼,道行越来越深厚,看似很随意的一句话,却切入到迫切想深究的话题。
“翟红兴?”大老刘停顿片刻,不屑一笑,“人家是身价上亿的知名企业家,哪能跟咱地痞流氓搅和在一起,岂不是自降身份?高攀不起啊。”
赵凤声听出他话里有话,继续问道:“既然是兄弟,哪还会在意身份高低,刘哥说笑了吧?”
“别人不了解翟红兴,我还不清楚?俺俩十几岁就睡在一张床上,一起干架,一起进局子。说句不好听的话,娘们都一起用,还有啥秘密能瞒得过我,要不是……哎,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不说了。”大老刘说到伤心事,只顾闷头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老哥喝多了吧?我可不信你跟翟红兴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如果是真的,他咋不拉你一把?”赵凤声感觉他欲言又止,选择了简单直接的激将法手段。
“操!谁他娘都说我吹牛,要是我大老刘满嘴跑火车,他翟红兴早派人做了我了!”
大老刘几杯烈酒下肚,酒意上头,说话间放肆了许多,但他还没到胡言乱语的地步,一把拉住赵凤声肩头,凑到耳边低声说道:“老弟,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翟红兴这人,表面看起来人情味很浓,实际上就是他妈的一头喜欢吃独食的狼!心狠手辣,谎话连篇,在他眼里,只有利益,没有兄弟,为了钱,能把他自己老爹卖了!实不相瞒,当年我们俩干了一票大的,说好了五五分账,可那王八蛋拿了货先跑,最后摆出九成跟我平分,就给老子留了点西北风喝,换你,你能答应吗?”
“绝对不能!”赵凤声拍着桌子喊道,挺有义气干云的豪迈。
“那就对了。他翟红兴不把我当朋友,老子也懒得尿他,谁离开谁还不能活啊,当场撕破脸皮,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老刘硬气道。
“那后来呢?”赵凤声追问道。
“后来?”
大老刘脸色突然变得黯淡沉重,“后来人家拿着这笔钱,当了董事长了。”
“那现在的红兴集团,该有老哥的一半吧?”赵凤声故作惊讶道。
“肯定啊。”
大老刘也意识到自己说话太扯淡,稍微收敛了一些,嘀咕道:“没有一半,咋着也有一小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