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泪水干涸的睫毛再次剧烈颤抖,渡上一层雾霭般薄膜的眸子下有潜意识的挣扎一闪而过,紧咬的唇终于松开,费力的好像要说出什么。
下一瞬,属于男人浓厚的气息覆盖而下,所有拒绝的话语全变成了男人炽热的呼吸。
聂南深俯首含住了她染血的唇。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混着淡淡酒香的气息侵占了所有呼吸,她呆滞模糊的望着男人近在咫尺俊逸立体的五官,紧绷到极致的那根神经终于断掉,终于重重的闭上双眼,叫他的名字,带着隐隐的哭腔,“聂……南深……”
压抑的嗓音深处都透出女人滴水般的娇媚,恐慌颤抖到他握着她的手都能察觉到她意识逐渐模糊的不安,聂南深温热的唇瓣落到她额上,贴在她的肌肤温和的低喃哄慰,“乖,不怕,我们回家。”
浑身透着一股内敛而强大的气场的男人将他怀中的女人紧紧覆住,然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地上衣衫不整的女人抱起,动作优雅温柔,气势沉静霸气。
言晏下意识的环住他的脖子,干净名贵的白色衬衫带着属于男人特有的淡淡的烟草味,蛊惑又性感的让人觉得心安。
到门口时,樊榆终于还是忍不住挡到他们面前,眼睛周围已经红了一片,“南深哥哥,你什么意思?”
关言晏怎么会是他的女人?
聂南深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淡漠的语气与先前的温柔判若两人,“我以为,我愿意花三个亿买下关家,意图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
在场所有人一怔。
“不可能,你骗我!”樊榆看着面前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男人,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南深哥哥,你不要被这个女人给骗了,她不是真心对你的,你看她甚至为了爬上别的男人的床不惜对自己下药……”
关言晏仍在克制颤抖的手微微一紧,聂南深垂眸看了怀中接近神志不清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女人一眼,“难道没人知道,”视线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樊榆身上的目光冷冽不带任何温度,唇角挑出丝丝冷意,“我这种人有时候就喜欢玩点刺激的吗?”
越是有钱的人越是喜欢刺激,在场的无一不因为这句话瞪大了眼睛,樊榆的脸色瞬间惨白下来。
他是……在故意为关言晏开脱?
“至于某些不知好歹的人……”男人冷然的脸庞上仍有淡淡的弧度,他看向门口脸色阴沉的男人,彬彬有礼的语调冷贵逼人,“樊总,今天的事,我希望你能给我和我的未婚妻一个合理的解释。”
淡漠冷沉的话音落下的瞬间,屋内某个不知好歹的人早已吓白了脸,下意识去看门口站着不发一语的樊天逸,缪振生怎么也不会想到,关言晏真的和聂南深扯上了关系。
未婚妻?
“聂总放心,”樊天逸看了眼在他怀里紧闭着眼的女人,眉头淡淡的皱着,“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良黎抬头看自己身旁的男人,微微拧眉,“天逸……”
先不说关言晏和聂南深到底什么关系,缪振生虽然只是一个银行行长,但私底下一直牵扯得有不少商圈政圈的人,如果这件事由他们来解决的话恐怕会一次性得罪不少人。
樊天逸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看着樊榆在一旁脸色苍白到呆滞的神情,脸色渐渐沉下。
事情交给他亲自来解决还能有回旋的余地,所谓的玩刺激不过是为了保住关言晏名声的手段,自己给自己的女人下药,也总比别人给他未婚妻下药来得好听,还差点因此被人给强了。
这件事如果落在聂南深手里处理,恐怕就不止是一个缪振生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得到答复,聂南深微颔首,众人就看到气质冷贵伴着疏离的男人带着她怀中的女人迈着从容的步伐离开,那气息冷漠得,让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整个过程关言晏都将整个脑袋埋在男人怀里,擦身而过时,梁元的视线猝不及防的触到关言晏手指上的那枚鸽子蛋般大小的戒指,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下意识去掏自己腰包,完了空空如也,他瞬间有种骂娘的冲动。
靠,他的求婚戒指!
两分钟后,手机跳出一条短信,只有简短的一句话:银南别墅,带人过来。
意识到什么,梁元再次骂了一声娘。
江城最好的别墅区,一栋别墅市价最低八位数,从枫关别墅到银南别墅聂南深只花了十分钟。
十分钟,足够车上的女人神志不清胡言乱语。
“热……”
迷迷糊糊的,言晏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有数万只蚂蚁爬来爬去,连微凉的空气都变成了腾腾的热气让她喘不过气来。
聂南深眼角余光瞟到女人正在位置上胡乱脱着衣服的动作,眉目一沉,倒车入库,动作利落优雅的下车,从另一边打开车门,手还没搭上安全带,位置上的女人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往他身上贴来。
言晏的双手搂着男人的脖子不让自己掉下去,白皙嫩滑的脸蛋凑到他面前,伴着紊乱的呼吸轻轻柔柔的蹭着,想要以男人身上的温度缓解自己身体的不适。
长细而卷密的睫毛有一下没一下的划过男人的肌肤,聂南深低头看了女人晕红的脸蛋一眼,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关言晏,”眸色深沉,“你最好给我乖一点。”
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种沙哑的性感,属于最迷人最蛊惑的那种,一下击到心底深处,迷糊中的言晏搂着他脖子的手更紧了,嘴里仍在不断的囔着热字。
聂南深脸色阴沉,直接将人抱起大步朝二楼卧室的浴室里走去。
直到头顶冰凉刺骨的冷水贴着肌肤洒下,寒意瞬间浸透入身上的每一处毛孔,关言晏才从思绪混沌中模模糊糊的睁开眼,整个人都被一道阴影覆住。
浴室里暖色的橙黄灯光落下,将男人英俊的脸庞呈现得轮廓分明,白色的衬衫已经被男人解两颗扣子,袖口被整洁的卷到小臂上面,单手插在裤袋的身姿挺拔姿态优雅。
另一只手里拿着花洒对着地上的女人,居高临下的眸色下噙着戏谑冷漠的讥诮,“关小姐清醒一点没有?”
冰凉的液体从头顶流下,墨黑的发丝凌乱的贴到她的脸上,言晏怔怔的抬头。
“聂南深……”邃然的眉目,高挺的鼻梁,伴着低沉嗓音的‘我的未婚妻’几个字,一下落在心底。
浴室里开了暖气,不至于会冷,可是她的身子还在颤抖着。
刚才的记忆一下涌上,头顶的凉水顺着额头流进眼里,言晏就这么望着他的眼微微眨了下,伴着她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喃喃声问他,“你要娶我吗?”
你要娶我吗?
是了,他说他要娶她,他在那里说,她是他的未婚妻……
他要娶她吗?
那样无辜茫然的眼神,仿佛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这个问题一下像是触到男人某处神经,聂南深一把扔掉手中的花洒,蹲在她面前扣住女人精巧的下巴,冷笑,“怎么,关小姐不屑嫁给我?”
这么委屈,一开始逼婚的人不就是她么?这个时候她不该是巴巴的暗自窃喜吗?
可是他手上的温度才碰上她的,女人的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不要!”言晏挣扎着退后,好像他的存在就是一个极可怕的东西,慌不择路的退到角落里双手抱住自己,“不要……你不要碰我……”
那样的害怕,那样顽固的抗拒,还有几乎是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像个随时会受到伤害的小猫儿,甚至比刚才在樊家的时候还要颤抖得厉害。
这模样真像是,他强抢了谁家的良家少女。
聂南深的眸子蓦地沉下,不要,到底是不要碰她,还是不要和他结婚?
言晏只知道她现在实在是太热了,任何一点来自异性的接触都让她绷紧神经,她怕她控制不住自己,就连现在男人身上浓烈的属于男性荷尔蒙的气息都在不断的诱惑着她想要他。
可是不行,这个人是聂南深……
她不要和他……
可是她要躲,聂南深怎么会准?
手指再次捏起她的下巴逼她与他四目相对,可是视线才一触上,聂南深就看到了女人眼底和睫毛上沾着湿润的水珠雾气,混在刚才的冷水中,冰凉的脸蛋上分不清到底哪些是水哪些是泪。
她哭了。
男人墨黑的眸微微眯起,就连刚才在樊家时被人下药,差点被缪振生强暴的时候她都没有哭,现在他不过是说了句嫁给他,就哭了?
所以,这是哭给他看的?
“呵,”喉尖溢出一声冷笑。
“昔日端庄矜持的名媛关小姐,”聂南深掐着她的下巴,薄唇勾出讽刺的弧度,“你当初都能为了关氏拿着婚契来向我义正言辞的逼婚,”言语轻慢的语调伴出浅浅的低笑声,“怎么,现在不过是角色调换了过来,你就不能忍受了?”
言晏捏着衣摆的手指几乎快掐进肉里,带着水珠的睫毛剧烈的颤动着,男人啧叹了两声,带着轻薄灼热的呼吸却贴在她的耳骨上,“这样的话言晏你未免太双重标准了,”伴着灼热的轻佻恶劣,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谁说的你能逼婚,我就不能了?”
这女人真以为世界是跟她姓的吗?
然而再次的冷嗤声还没落下,面前女人的呼吸已经逐渐沉重,聂南深几乎是一眼就察觉了她的变化。
半个小时,一个女人就算再能忍,也差不多该到了极限。
地上的花洒还在一直洒着水,冰凉的水渍沾到了男人干净的裤脚上,她浑身已经湿透了,夏末的长裙布料全贴着玲珑的身段,甚至隐隐能看见那
刚才如果不是那一道冷水,她根本支撑不到现在,意识再次模糊的瞬间,言晏伸手就欲去捡起地上的花洒。
然而男人的动作已经比她快一步的将花洒关掉,薄唇掀起戏谑的弧度,“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嫣红被自己咬得破了道口子的红唇上,粗粝的指腹刚碰上的瞬间,就引起女人身体的战栗的颤抖,眸底闪过一丝玩味,“言晏,我很难得有心思陪一个女人玩。”
玩?是的,江城出了名的贵公子聂南深从来洁身自好不玩弄女人,哪怕他的身边从来不缺各式各样的女人。
不过不是没兴趣,而是那些女人很少有能挑起他兴趣的。
他的口味向来很挑,除了长相之外,性格太单纯的女人会让男人只有保护欲没有征服欲,太精明的又只能激起区区的挑战欲,像关言晏这样既愚蠢又算得上精明,身材脸蛋都百里挑一的,他第一次遇上。
这样的女人,就算未来的日子里没有爱,但至少也不会太无聊。
这些年,他是有些无聊了。
“所以言晏,”男人的手指来回研磨着她水润的嘴唇,呼吸都喷薄到她脸上,嗓音变得低沉蛊惑,“你现在是打算让我亲自帮你解决,还是嫁给我,嗯?”
男人身上伴着一种很好闻的须垢水味道,浑浑噩噩的,言晏只觉得看着面前男人的脸庞都像是带了重影,耳边只有不断的嗡嗡声在吵,她根本没听见他说了些什么。
很烦躁,她本来就很不舒服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还要烦她?
导致男人的最后一个音节,落在无声的吻里。
男人放大了的,英俊的脸就在眼前,言晏半磕着的眸微微闪动了两下,嗯,终于不吵了。
精致的脸蛋上看不到一点瑕疵,那浓密的睫毛就像羽毛般在心尖划过痕迹,意识淡薄的女人,微仰起头亲吻他的样子,很容易挑起男人的胃口。
聂南深就这么垂眸淡淡的看着女人吻技生涩都算不上勾引的勾引,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果然是……很懂得权衡利弊的女人。
只可惜,那只贴在他唇上的所谓的吻实在太生涩了。
“乖女孩儿,”伸手搂住女人纤细的腰肢,他的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指尖穿插入湿润柔软的发间,“吻可不是这么接的。”
额头抵着额头,嗓音都透出一种淡淡的愉悦无可抗拒的诱惑,“我教你?”
……
连着第五声门铃摁下,梁元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来,然而号码还没来得及拨出去,别墅的铁门就已经缓缓打开,他没多想,忙带着私人医生往别墅里面去。
医生带着助理拿着药箱走进卧室,梁元看了眼躺在床上打完镇定剂睡着后输着点滴的女人,又转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从他们进来开始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过的男人,这安静的气氛让他觉得莫名的诡异。
“南深,”他小心翼翼的凑过去,低声的问,“你该不会对人家小姑娘做了什么吧?”
他再次看了眼目前身处的这间卧室,孤男寡女的,一个神志不清一个血气方刚的,很容易出事的啊。
“都是成年人,”聂南深掀眸睨了他一眼,冷笑着反问,“你觉得她还是个小姑娘?”
额……这怎么和之前的说辞不大一样?
梁元睁大眼,“敢情你真对人下手了?”
聂南深看了眼躺在床上呼吸渐渐平静下的女人,再次冷笑,“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乘人之危的人?”
梁元眼角一抽,字字句句这么针对他,所以他家聂总这明显暴躁的情绪是——欲求不满?
还想说什么,医生已经收拾好东西朝他道,“聂总,关小姐现在已经没什么问题,只需要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聂南深点头,医生和助理关门出去。
空气中顿时安静得只有打点滴的声音。
床上的女人脸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除了一直紧闭的眼和从头至尾都皱紧的眉看得出来睡得并不好之外,其余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聂南深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床上女人不算恬静的睡颜,最终起身,走到书房,用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接通,那边还没出声,聂南深已经淡淡的开口,“去查一下,”伸手拉开窗帘,露出外面微冷的夜色,“关家和樊家曾经发生过什么。”
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林秘书的声音有些模糊,“聂总是指?”
聂南深望着窗外颜色浓重压抑的墨色,眉目冷然,“私人恩怨。”
那边应了声,聂南深才挂了电话,站在落地窗前的欣长身影几乎与夜色混为一体。
从一开始他也只单纯的认为关言晏是不愿意把关氏卖给曾经的对手,毕竟关樊两家的生意不和也不是一两天的问题。
甚至连樊天逸会突然收购关氏他也没有过多的怀疑,只是现在想想关言晏从一开始的态度,再到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樊家别墅……
男人深邃的眸微微眯起,呵,甚至还值得樊天逸到他的地盘上来抢人的。
“明天开始,银南别墅安排个佣人过来。”
梁元过来刚推开书房房门的时候,就见到站在桌前气息淡漠的男人刚挂掉第二个电话。
他关门的动作顿了顿,聂南深抬眸看了他一眼,手里摸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夹在指尖的香烟,头也没抬的道,“没事你可以回去了。”
梁元嘴角扯了扯,大哥,有事就叫我没事就赶我走,嫌弃要不要这么明显?好歹也让我喝口茶再赶啊!
“南深,”当然想归这样想,梁元还是走到他面前,看着男人深吸了一口吐出烟雾的样子,突然道,“你今天在樊家说的话,是认真的?”
玻璃窗上映出夜里男人侧脸的轮廓,聂南深笑出了声,“怎么,你也以为我是在开玩笑?”
梁元看着他,耸了耸肩,“你要是开玩笑,就不会去查关言晏和樊家的关系了。”
男人再次深吸了一口烟雾,眯着眸没有说话。
梁元也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我知道,你想通过关言晏得到樊家的把柄,”他的神情认真起来,“可是南深,关言晏不仅是关老爷的女儿,她还是安苏的朋友。”
樊家在江城的势力二十多年,不管是商场上的争斗还是暗地里的交易,关家垮掉打破了平衡,目前就只剩下聂樊两家,聂南深和樊天逸,迟早会有一场拼斗。
更别说樊天逸的动作很可能已经比他们快了一步。
聂南深静静的听他把话说完,英俊的脸被青白色烟雾拉得模糊,片刻的沉默后,梁元只听他笑了一声,“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会伤害到自己的女人一样。”
他将烟蒂掐灭在烟灰缸中,眉梢扬着浅淡的笑,“我要她嫁给我,自然需要有更深一步的了解,”语气随意得理所当然,“促进夫妻感情。”
说完,修长的腿朝门口方向迈去。
在抬脚走过梁元身侧的时候,聂南深突然想起了什么,顺带淡淡然的道了一句,“抱歉,我忘了你今天刚失恋。”
梁元站在原地,“……”
了不起很嘚瑟的告诉他一个刚失恋的而他是快有家室的人了?
梁大律师冲着男人离开的背影白了一眼,很不忍心泼高贵冷艳的聂总冷水,你愿意娶,人家小姑娘还不一定肯嫁呢。
清晨第一缕阳光射进的时候,言晏就已经醒了。
她一向是比较认床的那种,在关家那么多年千金小姐的待遇,到底是养出了一具娇贵的身子,连生物钟都准时得很。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陌生的气味,还有床边刚将深蓝色衬衫穿好的陌生的男人。
脑袋还有些微疼,以致关言晏反应了好几秒,才怔怔的出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几乎是她刚睁开眼的瞬间男人的目光就察觉到扫了过来,女人已经捂着脑袋坐了起来,男人宽松的衬衫在她肩上松松垮垮,她像是并未察觉,墨黑柔顺的发倾泻在胸前,正好与肩头那片雪白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