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假孙悟空之所以能知晓真孙悟空的一切模仿其言行，那必是六耳猕猴也。”
说话间，如来便要祭出金钵。
笙歌轻笑一声，抬眸道“佛祖所言有理有据，但当真能分清真假吗？”
“自然。”如来脸不红气不喘。
眼见着如来手中的金钵光芒笼罩在孙悟空身上，要将其收入，笙歌再一次开口“佛祖确定了吗？”
“这就是佛祖口中弄虚作假的六耳猕猴？”
如来灵身心中一个咯噔，但想到六耳猕猴与孙悟空本就同属世间四大灵猴，加之其天赋神通，旁人绝无法分辨，又再一次淡定下来，慈眉善目的点了点头。
笙歌眼波流转，谈笑自如“若是错了，我就得担心佛祖私心作祟，公报私仇，意图瞒天过海了。”
“佛祖去伪存真，难得一见的盛景，千百年后必然是美谈，机会难得，必然得四方共见之。”
笙歌晃动了手中的素色云界旗仿版，玄妙的气息溢至四面八方。
王母送予她的素色云界旗仿版可召集方圆数百里的仙神，但这些年在她的不断祭炼下，早已不止数百里。
如来眉心一跳，就要将金钵罩下。
金蝉子上前一步“佛祖，这是显示我佛门玄妙的机会，还望佛祖稍等片刻。”
“真假孙悟空，唯有佛祖能辩明。”
“天界，冥界，四方诸神佛，皆不如佛祖。”
如来：……
如来眸光深深的看了一眼金蝉子。
这话听起来冠冕堂皇处处为佛门着想，实际上就是在袒护那只小猢狲。
他的二弟子，终究还是与他离心了吗？
十世轮回，他对金蝉子寄予厚望，给了金蝉子一条成佛的坦途，他甚至已经预设了旃檀功德佛的位子赐予金蝉子。
如今，金蝉子还真是里外不分，让他寒心。
如来灵身轻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满和烦躁。
没有记忆！
没有记忆！
不怪金蝉子！
他日到灵山求取真经，恢复记忆时，金蝉子自会向他忏悔。
“我佛崇谦逊和无我，炫耀自大不可取。”
“你乃观音亲选的取经人，更应以身作则，将佛门所学内化于心外化于行。”
金钵越压越低，孙悟空依旧面不改色。
他们今日要做的事情就是亲手毁去如来的不破金身。
哪怕高高在上如佛祖，也会有见不得人的私心和恶念。
如来金身一破，就注定了再也无法一副不染尘埃悲天悯人的模样居高临下了。
就在笙歌依旧不停的晃动素色云界旗时，一面旗帜从天而降，遮天蔽日。
瑶池的王母在助她一臂之力吗？
也对，此时助她，就相当于在助天界。
正儿八经的素色云界旗挥动，除却闭死关的仙神，都忙不迭的施展神通腾云驾雾来此。
王母召，就算不惧王母，也多少得给面子。
一会儿的功夫，荒野间乌泱泱的出现了一大群仙神。
如来：!?(?_?;?
众仙神有些搞不清状态，三三两两窃窃私语。
的确是王母的素色云界旗，正版仿版都在。
一个是鸿钧道祖赐下的，一个是王母亲手所制，但此时却出现在一只猪妖手中。
在所有仙神的疑惑中，笙歌变换回小仙子的模样，颔首微笑“天蓬元帅曾对我有恩，他因犯错被贬下凡被灵山选为护经人，但他心中难忘天界种种，纠结苦恼。”
“恰逢我下凡历练，偶遇天蓬元帅，见他痛苦，便自愿替他做护经人，承担保护取经人的责任。”
“我虽是替代，但在保护取经人一事上，从不敢有半分携带，一直以师徒相称。”
难不成，她不是金蝉子的师父？
“今日动用素色云界旗召诸位仙神来此，也是事出有因。”
“想必仙神们也看到了，此处有两位大圣，一模一样，无论是十殿阎罗还是谛听，亦或者是观音，都无法辨真伪。”
“如来驾临，一眼辨明。”
“取经人深觉这是彰显如来佛祖神通玄妙之机，所以请仙神们一同做个见证。”
“佛祖曾坦言，绝不会错，若错便是私心作祟公报私仇瞒天过海。”
诸仙神心中虽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但如来灵身在此，笙歌背后又有老君和王母，也只好笑着应下。
见状，笙歌将目光移向了如来“佛祖，您当真确定了他便是假冒吗？”
金钵已经半罩在孙悟空的头顶，如来骑虎难下。
自恃身份，如来有口难言。
不确定，也只能确定了，只要将孙悟空罩在金钵下，真假只能由他一人定。
如来点了点头。
笙歌弯了弯嘴角。
金钵猛的落下，发出轰鸣巨响。
六耳猕猴偷偷的松了一口气，他终于捡回了一条命。
六耳猕猴半是忌惮半是畏惧，小心翼翼的仰视着如来佛祖。
什么天地灵猴，无论是他，还是曾经大名鼎鼎的齐天大圣都是如来手中的蝼蚁。
笙歌指尖在胸口轻轻一划，一滴血凭空出现在指尖。
血滴出现时，金光闪闪庄严神圣的金钵开始不断晃动，金光中夹杂着血色，诡异但又格外惹眼。
“佛祖，我与真正的孙悟空性命相系，血脉共鸣。”
老君说过，这天底下，唯有孙悟空能承得起她的心头血。
如来胜券在握的一张脸顿时僵住。
六耳猕猴也呆愣在原地。
如果他不能取代孙悟空，那他也就没有存于世的价值了。
“所以，佛祖，您能解释下，您不请自来，一意孤行要将真正的齐天大圣扼杀，行李代桃僵之实，意欲何为？”
“齐天大圣的存在，影响了您佛法东传的大业了吗？”
“五百年，您没有驯服了他，所以便打算抹杀，让一只奉您为主的六耳猕猴取而代之。”
“我说的对吗？”
“一派胡言。”如来挥手镇压了金钵的暴动，那滴心头血也被湮灭。
死无对证，又能如何。
如来暗中催动法咒，但他寄予厚望的金钵却在无数仙神的注视下，出现裂缝，一点点碎裂。
这一刻，如来是真的心惊了。
孙悟空，还是五百年前的孙悟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