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男女相亲发现不合适后又分开的情形很普遍,加上就算结亲失败骆家对梅大小姐仍是赞不绝口只说自家有缘无分,拿这事说嘴的人就更少了。
但计划失败的梅俊却是不爽的。
尤其是眼看能成的事,结果证明那是大女儿的障眼法,她在他因此放松警惕的期间又悄悄瓦解了一部分他在公司的权力,事后才发觉的梅俊那是气得直跳脚。
当看到这大女儿毫不留情地找了个借口把大儿子梅庆一脚踢出公司,连带当年害她变成病弱早产儿的梅庆他妈也跟着下场不好时,梅俊就知道这女儿心里从来没忘记过这事,自己也是她报复名单上的人。
在被清算前,只要能先把人算计掉就是成功。
梅俊不想被报复,更舍不得眼下越来越好的公司,但要和手腕高竿的大女儿争权夺力却是力不从心。
最佳时机已经过去,现在的他无论哪方面都争不过的。
在这样糟糕的前提下,转移公司内部利益另起炉灶明显要更容易一些。
比如已经逐渐成公司核心利益的那款伤药秘方,只要能拿到它,重新建个公司是分分钟的事,有的是人出钱帮忙。
但这件事却要好好谋划。
为了得到药方达成目的,经验丰富的梅俊暗中做了几道准备,连替死鬼都准备好,以便万一事情败漏他也能把自己摘出去。
他筹谋了开头,考虑了过程,也料中了结局的各种意外,却没想过后续产生的影响导致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整个过程梅俊都算计得好好的,却没料到偷秘方的案子他是没沾身了,但因为去偷的人动手时当场被抓公司报警后,警察调查此案的同时意外查到了他以前偷税漏税和跟其他公司恶性竞争遗留下的违法痕迹。
于是窃取商业机密罪这一条虽然没落在他头上,但上面那些罪名更严重的案子却是证据确凿样样都直指他本人。
梅俊都来不及惊悚为什么那些本该被他处理甚至推锅给别人的犯案证据全都又跑回自己身上,人已经被警察拷走。
又因为逃税罪是公诉案件,他逃税数额还是以亿为单位的巨大数字,无法找原告私了的他最后在法院里加上其他犯下的事一起被数罪并罚,直接被判了十五年。
听到这个判决时,梅俊当场就晕了过去。
十五年,不只是意味着公司彻底不属于他,之前那些争权夺利的种种算计全成了笑话,更可怕的是他今年已经四十七岁,等刑满释放,出来就是六十多。
到那时他一个老头子又能干什么?
梅俊的万念俱灰,公司里无人理会。事实上在得知公司最重要的药膏秘方差点被偷之后,全公司上下都对这个前董事长好感狂降。
虽然明面上偷秘方的另有其人,可是知道公司情况的人谁不清楚真正想拿方子的人是哪个?
老董事长也真是,能力才干都不如大小姐就老实一点退位让贤,不然老实呆着不捣乱也行啊,全公司上下有钱一起赚不好吗,非要搞这种吃里扒外的事就很让人厌恶了。
现在把自己搞成这样,再难看也没人同情啊。
他这一进去,大小姐入主公司成为新的话事人是顺理成章,没过多久,她就陆陆续续亲自安排了一批同龄年轻人进来。
略一打听,原来这些人都是她的高中同学,那个时候起他们就以大小姐马首是瞻,据说填志愿都是找大小姐要的建议选的专业。现在就算毕业出来工作了,大小姐一个电话,他们立马就办理辞职,麻溜来这边报到。
这么一群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们具体工作能力如何也不清楚,但他们看大小姐时眼睛里泛出的迷弟迷妹之光那是隔老远都能看到的。
确认过眼神,是大小姐的人。
哦,不能再叫大小姐了,该改称董事长才对。
公司里一些人觉得可怕,因为大小姐这个举动证明她还在学生时期就已经在谋划亲爹的公司,老董事长会走到那一步都在她的计算当中;另一些人看向新顶头上司的目光却是越发狂热,慕强的本能让他们迫不及待也加入了露神教。
这样一个走一步往后精确展望N年的绝世老板从哪里找,他们也要在大小姐的手底下干一辈子!
新的梅董一上任,带着她的高材生迷弟迷妹对着公司就是一阵大刀阔斧,将内部整顿得井井有条确保上下再无第二个声音后,大动作滚滚而来。
“自助智慧医疗亭?那是什么?”
“像ATM机一样在大街小巷都能普及到的医疗设施?内置远程医生问诊和全面体检,可以当场预约挂号附近的大小医院?一些感冒发烧之类的常见病甚至可以直接在里面获得治疗?只要插上身份证或者医保卡就能自由使用?”
每听说一个功能,公司众人都不由瞪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这需要大数据公司支持吧?”
“官方会同意吗?”
“远程门诊倒是不难,现在网上已经有很多这样的远程医疗模式。但全面体检是怎么办到的?一些体检设备不是大医院根本就没有。”
对这些疑问,提出这项方案的当事人只是浅浅一笑。
“既然我提出来自然是都解决了的,官方那边和相关的合作公司我都已经提前沟通好,只差做出成品进行试点安装了。”
如此说着,年轻的董事长向众人甩出了两份合同,一份来自国内有名的大数据公司,另一份则是首都那边市政府的批示文件,只这两样就让现场众人倒抽一气一下子噤声。
“至于可以扫描人体达到全面体检效果的技术……”
董事长背后的投影仪上出现了一家高科技公司的LOGO,这公司成立时间也才六七年,产品不多,但无论硬件还是软件都广受好评,据说里头有顶尖的科研人才坐镇。
在众人下意识以为董事长要说她和这家公司也有合作,拿到了这项技术时,就听她话锋一转。
“我就是这家公司的创使人兼持有人,这项技术也是我在美求学时就着人开始研发的,如今终于出成果,也是时候拿出来普惠于民了。”
接连被董事长甩出王炸,场中所有人不只是失声,连思维都因为震惊全停滞了。
但短暂的死寂结束,现场很快陷入更狂热的喧闹中。
医疗亭第一试点城市是首都,已经把国家对这个项目持什么态度展示得明明白白,也就是说就算在推广时遇到什么阻力或麻烦也有国家爸爸在背后帮着收拾,根本不用担心有谁在暗中使绊子故意对着干。
而根据董事长的说法,等到医疗亭陆续逐步推广到全国,等民众们都习惯这项便民设施后就会进行升级,到时它就不只是只能治点感冒发烧之流的小毛病,会越来越先进,能够诊治更严重的病症,待人类的科技进步,甚至是……啊,不能再想了,光现在这样就足以帮日益紧张的医疗资源减轻很多压力了。
“如果能顺利推广,这就是又一个改变人们生活习惯的一大壮举了。”有高层感叹,“董事长,又推出一样利国利民的好东西呀,大善!”
“不客气。”当事人闻言一笑,“我曾经也是公益的受益人,现在不过是回报国家回馈社会罢了。”
她随口一说,很多人却是不由想起这一位的身世,出生因为体弱被父母嫌恶,如果不是有国家法律压着让他们出钱出人抚养可能早就夭折了,之后又靠着学校的补助上完高中考上大学,可以说在这之前董事长就是靠国家和社会才活着长大的。
“是这样的,露神还是这么说话算话。”场中有她的高中老同学也跟着笑了,“我记得的,露神你当年出国前受采访时说过的话,所以现在是在履行曾经的约定对吧?”
别人不记得,他们这些老同学可是都记得的,他们的露神还是和当年一样那么酷帅,许下的承诺从不失约!
这些年轻人又开始发散迷弟迷妹思维,但现场其他早已经成家立业的成熟大人在恍然之后只为前任董事长叹息。
这样知恩懂礼无比优秀的女儿,老董事长当时到底是脑子里塞了多少水才直接就放弃,狠心二十来年不见一面除了给钱不闻不问的?
这简直是他人生中做的最错误的一次投资决策,明明他和董事长是世上最亲近的血脉关系,却生生弄成这样。
他就没后悔过吗?
梅俊当然是后悔的。
从大女儿当年考上哈大他就已经有点后悔,之后她学成归来成了国际公认的名医那更是懊悔得不行,更不提后面她回了梅家没花多久时间不但把公司越做越大还把他也给排挤出去蹲了大牢,他肠子都悔青了好吗?
但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他已经坐牢了。
在监狱里努力接受改造,表现良好后,上面酌情给他减了点刑,但出来时他人也已经五十九岁,风烛残年了。
更糟糕的是,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是个穷人——入狱前他名下的私人财产为了交逃税的罚款以及赔偿其他案子受害方给掏空了,现在的他后除了手上拎着的那一个包外什么都没有。
孤伶伶走出监狱大门,理了平头也掩不住花白发色的梅俊表情期待地看向外面,结果预想的儿女们出来接他回家的场面一个没有。
他不敢相信地四下张望,明明出狱前他还特意向狱警确认过已经打了电话通知过家里人了,结果却是这样。
不死心地在门口又等了两个小时,仍然没人来接后,梅俊终于收回所有的奢望靠着两条腿步行到市区。
他心里暗想着得亏自己在监狱里接受劳改,那边还发了一点微薄薪水给傍身,不然日子真没法过了。
本来想找个ATM机取钱,结果四下搜寻的途中梅俊却看到了好几个有着红十字标志的大亭子,里面有的没人,有的在外面排队,正在想那到底是什么之际就听见附近路人的对话。
“小王你这是去药房?不是说得了感冒在医疗亭里打个针吗,严重到还要吃药啊?”
“哪儿呀,感冒打过针就完事了,是之前的扫描体检查到我因为饮食不规律胃出了点毛病。远程挂号的医生看了我的体检报告直接给我开了处方药,让我照着单子去附近药房拿药呢!”
“你们小年轻就是不爱惜身体,亏得查出来早,等晚了有你受的。走吧走吧,不耽误你买药了。”
路人们很快走远了,留下梅俊疑惑地看着那些红十字标志的白亭子:“医疗亭?”
他又往前面大广场的方向走了走,刚看到一座大厦里的ATM机正要进去,就见大厦墙上播放新闻的巨型LED屏幕里切换出了一条印有他熟悉面孔的新闻报导。
【我国著名外科专家、药剂学专家、科学院院士梅露女士在今日上午开启新闻发布会,宣布医疗亭的第三次升级,本次升级变化有……可以诊治的疾病增加……改造升级试点次序仍旧由首都市最先开始……】
新闻主持人旁边的小方块视频里,大女儿的模样看起来和十几年前没太多变化,只是久居上位积威更甚,但整个人的气质仍旧是柔和的,她的周围全是他巅峰时期都不敢想的大人物面孔。
后面的新闻梅俊没有再听,只是低着头奔向大厦里的机器,去取自己仅有的那点现金。
梅俊没有去找大女儿,或者说在牢里的这十来年,已经明白就是她将他弄到这副境地,而且仔细分析过她无论对手是谁都没吃亏有仇必报的性格行为,他根本不敢去找。
这是她对他意图偷秘方却耍心机想把自己摘出去的回敬,是注定躲不开的牢狱之灾。
所以梅俊只想去找别的儿女。
首先就是只比大女儿小几个月的长子,也就是在梅露回家前受过最多资源倾斜的梅庆还有他妈。
结果他到了以前专门给他们母子俩买的别墅那边直接连门都没得进,保安告诉他要找的那户人家数年前就卖了房搬走了,至于搬去哪他一个保安怎么可能知道。
梅俊没办法,只好又去找二女儿他们,二女儿母女俩倒没搬走,或者说也将近四十岁的二女儿现在早就成家,包括他的二情妇在内,别墅里已经是一家五口人住着。但却独独没有梅俊这个亲爹的位置——在听到这个爸身上没钱还要靠她养之后,二女儿和她妈是一点都不客气地直接把人轰出去的。
就不养你怎么了?大不了每个月给几百块打发一下呗,反正想住这里是不可能的。
“我早就受够为了拿钱忍着恶心跟一群异母兄弟姐妹向你争宠的日子了!快滚吧,否则我直接让保安把你打出去!”
她说得半点不留情面,眼中的嫌恶直接刺伤了已经老迈拼搏不动了的梅俊。
明白再纠缠下去也讨不了好的梅俊默默从地上爬起,直接转身离开。没关系,他还有别的孩子,他出事前这些孩子和孩子的妈可全都是他养的,他不信这些人全都没良心。
后来的事实证明,情况还就是那么糟糕。
一连碰壁了数次,最后唯一肯收留他的,还是最小的那个女儿。
但这个肯收留他的小女儿处境却也不太好,因为他出事的时候这孩子也小,也意味着孩子她妈也够年轻,他这个金主没了情妇自然也不会为他守着,直接卖了房卷了钱就想抛下孩子跑了。
可能正因为她想丢下未成年女儿卷钱走人的行为激怒到了大女儿,一向对这些私生子不闻不问的她头一次出手,直接把那个情妇整进了监狱关了几年,卷走的钱存进了孩子户头当成抚养费定期发放,到成年时再全给她支配。
坏就坏在这一点,那个情妇犯的罪可不至于要被关十几年,几年后就出来了,在知道钱还在小女儿身上便巴在孩子身边,如今小女儿早就成年好几年,钱已经被她妈吸得七七八八,现在大学毕业正在艰难的自己养自己,为着未来生活发愁。
亲妈在骗取榨干她的钱财后又消失无踪,亲爹刚出狱年老体衰,才大学毕业的年轻姑娘感觉到了庞大的生活压力。又因为才进社会不停被毒打,每天只觉得入不敷出,心态逐渐失衡下,坚持了养了老父大半年后还是把人赶出去了。
“你为什么要养情妇,为什么要让情妇生下我!我是倒了几辈子的霉才碰上你们这样的爸妈!我恨你们啊!”
她最后是哭着把出租房的门给关上的,留下梅俊站在外面神情麻木。
他在小女儿的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最后默默转身迈着沉重步子走出了这片老小区。
天地茫茫,被儿女们抛弃了的梅俊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
就在这时,老小区门口的街道边缓缓驶来一辆豪车。
这种车梅俊年轻时常坐,现在都已经记不起当时的情形,如今看到竟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错觉。
就在他以为车子要进小区的时候,它却直接停在了他面前。后排的车窗缓缓摇下,这段时间只能在电视里才能看见的大女儿的脸出现在眼前。
“上车吧。”她对他道。
“为,为什么?”梅俊不敢相信。
对方闻言弯眉一笑:“爸爸,您忘了吗?您今年六十岁,到法定退休年龄,需要子女赡养了。”
按照婚姻法,对年满六十且失去劳动能力的父母,子女是有义务赡养的。就和当初梅父林母生下委托人,他们不想违法就得抚养孩子到成年一样,都是应尽的法律义务。
如今梅父终于也可以享受法律给他带来的好处了。
大女儿替他出面要来了其他几个孩子必须要给的赡养费不算,还将他安排进了非常高档的养老院里。
“我把您当年资助我去美国的那500万按通货膨胀算成了如今的数目,全都交到了这家养老院里。这里照顾老人生活起居的护工学历都是大学起步,而且监控护工言行的又是另一批人员,一旦护工服务不周他们会受到严厉处罚,所以不用担心生活不能自理且无儿女探望时会被护工欺凌这种事。”
大女儿的话让刚因为生活环境变好而放松下来的梅俊再度紧绷起来。
“露露,你这是……?”
“爸爸,我还有事要忙要先走一步。”没等他把话问完,对方已经提出告辞,“祝你以后养老愉快。”
从那以后梅俊就再没看到大女儿过来。
这家高级养老院环境很好,服务也很好,一日三餐也都是高规格的营养餐,老胳膊腿还能动的老人们没事就在花园里逛逛,在池塘里钓钓鱼打打太极,不爱户外的就在室内打打麻将唱唱K或者看看电影,休闲生活还是挺丰富的。
但能来养老院的老人大多数都不能摆脱一种情绪——寂寞。
膝下空虚的寂寞。
白天里跟其他老头老太笑得再开心,回屋后躺在床上就会不自觉地去想自己的那些儿女。
如果没孩子的也就罢了,有孩子却不来看望的滋味绝对是难受的。
人越老越是想儿女陪伴。
梅俊现在就是如此,可他拿起电话却只有大女儿一个号码可以拨,其他的已经有心无力,他身上没钱他们不会来的。
按下拨号,梅俊带着期待看着屏幕,听到接通后立刻扬起笑脸出声:“露露啊,你都好几个月没来这边了,有空过来看看我啊。”
【抱歉呀爸爸,我这边很忙很多事都走不开。】话筒另一边传来女儿的回绝,【下次吧,下次有空我一定去。】
电话到这里直接挂断了。
「爸爸,妈妈今天又突然骂我……你什么时候来看看我?你过来看看我好不好,呜呜呜……」
「爸爸现在很忙实在没空啊,乖啊,爸爸下次有空一定去。」
冷不丁的,梅俊脑海里响起几十年前的一段通话。电话里还很年幼的大女儿哭着求他这个生父来看看她,他根本不乐意,只是敷衍地一次又一次地说着“下次”。
那时才几岁的小姑娘不懂这是敷衍,但等她逐渐懂事有分辨能力再听他说“下次”时便再没有提过要他看望的事,父女两人之间只有缺钱才会偶尔联系。
如今,梅俊又从女儿嘴里听到了相同的话,但他却和那时的女儿一样不死心地之后又问了几次。
不过在得到数次相同的敷衍回答后,梅俊再没有跟女儿说要她来看他了。
房间里开着的电视这时播放着央视的新闻,上面是早就成为国宝级专家的大女儿又研发出什么利国利民医用科技的新闻,主持人的语气深情又感慨。
【时光悠悠,一晃已然二十多年过去。当年在赴美的机场前许愿归来报效祖国的少女今日仍在实践曾经的诺言,用坚定的言行一如即往履行着这份与祖国的约定。她做到了,并且以后还将继续践行……】
屏幕上播起二十多年前大女儿去美国前受采访的采访的视频,梅俊看着上面那张苍白稚嫩的脸笑着说「我不感谢什么父母的生恩养恩,我只感谢国家法律约束了人性让一切不至于无法挽回」时不自觉地抖起了唇,将脸埋进了双手。
他没了钱,所以以前讨好他的几个儿女翻脸将他赶出门外,剩下唯一一个肯赡养他的孩子却除了给钱保障他的生活外再不愿见面,一如当年他那般对她。
“我错了,是我错了……”
掌心里传来他沙哑老迈的忏悔,有透明的水滴顺着指缝不断落下。
可就如他花白的头发象征再回不去的青春一样,一切早已无可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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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9928。”温柔的女声叫着它的新编号,“关于你未经允许将随机筛选任务模式改成指定模式的惩罚已经下来了,以后的任务筛选会由我来负责。”
【宿主不要啊!你肯定会在A003给的那堆失败任务里挑世界的,不可以啊!】不想升级的第一万各种哀嚎,却什么也不能阻止。
宿主后面还微笑着又捅了它一刀:“放心吧,我会挑选共通世界,「救世」和「人生」两个任务一起做的。”
【不啊——!】
绝望的叫喊声消失,不过片刻,纯白的许愿空间荡起层层透明涟漪。
一个全身裹着黑色长袍造型像中世纪女巫的人影走了进来,清澈如镜的许愿池面映照出她被兜帽盖住的半边脸,看着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