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牢外,众人对测气符与妖人大感好奇。
别看都有炼气境的修为,在加入司天监之前,他们对灵符的了解却相当有限。
测气符或许听说过,但很少有人用过。
修炼晋升不算难,足够的感气丸加上一丁点天赋就有达到炼气境的机会,例如长安堂少掌柜齐远瞩,自从有了境界修为之后根本没遇到过危险,少有动用灵符的机会。
当然闲着没事往墙上扔灵符也不是不行,反正几百两一张,不怕败家就玩呗。
“张秀才身上的妖气,有没有办法驱除掉。”徐衍问道。
“他被妖气侵蚀得太深,已经没救了。”
费材解答道:“其实驱除妖气的办法并非没有,只是耗费巨大,不仅要高等灵丹还需辅以各种灵药滋养,除非古老的修行宗门才有此等实力,换成我们这些炼尸官都只能等死,又何况是个普通的秀才,人呐,分贵贱的。”
确定张秀才成了丧失神智的妖人怪物,接下来的局面变得明朗。
只要寻找妖气的来源即可。
费材将众人分为两队,一队去张秀才居住的客栈,逐个盘查住宿的旅客,另一队在府衙收集情报,查找最近出没于藏石镇的可疑之人。
忙活了半天,黄昏之际,众人汇聚于府衙大厅。
没有任何线索。
住店的都是些普通人,也没有可疑之人出现在藏石镇。
费材对于得到的结果并不意外。
藏石镇外的玉石矿可驻守着雕龙匠呢,相当于司天监的人就在小镇左近,那帮抹灰儿的不止会挖矿刻石头,如果镇子上真有妖人祸乱,雕龙匠早该提前出手了。
所以张秀才杀人必定是突发事件,以排查法推算,可疑的人只剩一个。
张秀才的哑巴丫鬟。
费材命衙役找来张秀才的一个同乡,打听哑巴丫鬟的根底。
据此人交代,哑巴丫鬟是张秀才一次进山砍柴的时候救下的苦命女子,不知因何困于深山,被救后与张秀才住在一起,成了没有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的通房丫头。
至于哑巴丫鬟真正的身份,此人并不知晓,就连张秀才恐怕也不得而知。
“哑巴丫鬟会是妖怪?”齐远瞩对丫鬟熟得很,他家的丫鬟就有十几个。
丫鬟常见,妖怪丫鬟可不常见。
“她嫌疑最大,是不是妖怪,抓住便知。”徐衍道。
深山里救下的丫鬟,凭这来历都足够可疑。
“如果丫鬟是妖,经过此事会不会早已远遁,逃之夭夭了。”穆正初道。
“应该不会。”徐衍分析道:“哑巴丫鬟与张秀才始终不离不弃,如今张秀才被问斩在即,她恐怕不会甘心。”
“不甘心的话,明天的刑场正是最后的机会。”穆正初了然道。
“咱们来个守株待兔!”齐远瞩以拳击掌,目光炯炯。
“妖族以凶残闻名,不知那丫鬟到底是什么种类的妖物变化,我们会不会不是对手啊。”有人担忧道。
“如果那妖物够强的话早闯进大牢把人弄走了,再者说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斗不过一个小妖?”齐远瞩很有信心的说道。
“少掌柜说得没错,咱们十多人呢,怕了一个小妖不成!”
“一对一未必是对手,十个打一个应该没问题吧。”
众人议论起来,各抒己见,信心十足。
“不可大意。”费材始终听着众人分析,此时泼了盆冷水。
“很多时候人多是没用的,你们当中大多数的人是以感气丸突破的境界,基础薄弱不说,打斗的经验更少得可怜。”
“这不是你们在府里与护院们过招,能点到为止,你们面对的是比野兽还可怕的狡猾妖物!稍有不慎,小命不保。”
齐远瞩等人听完顿时低下了头,尴尬不已。
费材伸出两个巴掌,道:“材叔可不是吹牛,像你们这样的新人炼尸官,我一个能打十个,路还长着呢小子们。”
天黑之后,费材将众人编队。
两两一组,每组一个时辰,轮值看守牢狱,防止哑巴丫鬟提前劫狱。
徐衍与穆正初编为一组,两人第一波值守。
张秀才的牢房外摆着狱卒搬来的桌椅,为了不让司天监的大人感到无聊,牢头特意准备了几碟瓜子花生,还有一壶清酒。
两具炼尸靠墙而立,各自戴着尸帘,犹如忠心耿耿的卫兵。
“穆兄常在山林狩猎,可曾见过妖物。”徐衍对世上的妖族很感兴趣。
他见过尸鬼,可没见过真正的妖。
“远远的见过两次。”穆正初搓着花生皮,回忆道:“一次是一头白狐,眼如碧玉,另一次是一头两丈多长的野猪,我亲眼见它一头顶裂一块巨石。”
徐衍想象了一下两丈多长能顶裂巨石的野猪,点点头,这种破坏力肯定是妖类无疑了,不过白狐好像不算罕见。
“狐妖有何特别之处?”
“白狐引虎。”穆正初缓缓说道:“白狐身后跟着三头猛虎,如行尸走肉,老虎被其魅惑,甘愿为食。”
徐衍心说狐狸精果然可怕,不仅迷惑人,连老虎都不放过。
两人闲谈之际,低沉的吼声不断从牢房深处传来。
张秀才显得暴躁不安。
“依穆兄看,他的哑巴丫鬟会是何种妖类。”
“不好说,妖族中有不少都能幻化人形,狐狸黄鼬,山猫豹子,甚至虎狼之类也可能幻化出人形,只不过低等妖族所幻化的人形大多不完整,有着口不能言或者目不能视的缺陷。”
“如此说来,低等妖族的心智并不高。”
“没错,妖族的等阶越高,相应的心智才会成长,很少有低等妖族拥有完整的心智。”
“哑巴丫鬟如果真是妖物的话,它幻化人形陪在张秀才身边,到底图他什么呢?”
穆正初想了想,一时答不出来。
当血食?
早吃了不就完了,何必留在现在。
徐衍望着牢房角落里的张秀才,自言自语道:“难道他真的救了对方,那哑巴丫鬟想要报恩从而跟着他走出深山,结果成了如今的模样……”
监牢里的张秀才发出阵阵低吼,不知是在认同还是在诅咒。
一个时辰平安无事,下一波人马来换班,徐衍和穆正初走出大牢。
出门后能看到来时的马车停在不远处,赶车的黄脸汉子一动不动的坐在车上,如同雕像。
回到大厅,见费材还没睡,徐衍问起了车夫。
费材呵呵一笑。
“那车夫,是我的铜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