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惨案

不应该是横七竖八吗,怎么写了横七竖九?

徐衍有些发懵。

起先认为是写错了,又一想不对。

一张密函里就四个字,怎么可能错一个。

无论横七竖八还是横七竖九其实都不算完整的消息,而是有所暗指。

至于真相,徐衍不得而知。

也许是某个案件里的特殊代号,毕竟炼尸官主要处理各类离奇的案子。

也不知附近有没有刻印的行家,那祥云火漆刻起来挺费时间……

呼!

正想着如何重新封好呢,徐衍手里的密函突然无火自燃,烧了起来。

根本来不及扑灭,转瞬间化作飞灰。

这……

徐衍很是羡慕。

修行者的手段果然神秘莫测。

既然烧成灰也不用复原了,当是遗失,反正没人知道。

将包裹重新包好放在一旁,徐衍盘算起来。

这里是县衙,人多嘴杂,得寻个僻静些的落脚地,然后想办法处理掉楚红莲的尸体。

总不能一直带着个炼尸官上路。

要是活的还好,死的炼尸官,徐衍第一个脱不开干系。

先去外面看看,找个客栈之类的地方。

打定主意,徐衍走出书房。

县衙很宽敞,三进三出的院子,白砖黑瓦,墙边种着杨树,建筑风格古香古色。

过往的衙役皂袍快靴,腰间挎刀,行色匆匆。

“武大一家不是昨儿才下葬吗,怎么今天要重审了?难不成还要开棺验尸?”

“谁知道老爷抽什么风,挨累的又是咱们。”

“早知道不和老张换班了,今天本来我休沐啊。”

“算你倒霉,快走吧,要点卯了。”

跟在几个衙役身后,徐衍来到前厅大堂。

县令陈洲骅一身官服正坐在太师椅上,见徐衍到了,立刻一拍惊堂木。

“武家之案定有蹊跷,本官决定打回重审!”

这句话明显是说给徐衍听的。

说完陈洲骅好像才看到徐衍一样,起身道:“徐公子与武大是友邻,对武家的案子可有什么看法,来人呐看座。”

昨天你骂县令老爷,下场是吃牢饭,今天你有大腿靠山,自然是座上宾。

徐衍心里一阵冷笑。

果然有人的地方肯定不会少了势利眼。

“看法,自然是有一些的。”徐衍沉吟一下,道:“先将案情的经过重新梳理一番。”

卷宗就在县令的大桌上,陈洲骅一个眼神,立刻有主薄将卷宗所载的经过念了一遍。

案情经过:

武家是知远县上卖烧饼的,兄弟二人,武大和武二。

武家大郎天生矮小是个矬子,四肢有力,整天挑着扁担卖烧饼,武二身体单薄久病在床,只能在家里替哥哥算算钱对对账,兄弟两人自力更生,倒也不愁吃喝。

武家的烧饼便宜量又足,在知远县深受欢迎,尤其是一些穷苦百姓,说成视之为珍宝都不为过。

徐衍这副身体的前身书生,与武家不仅是邻居,也是武家烧饼的老主顾。

一年前,武大用多年的积蓄讨了一房媳妇。

女方是大户人家的指使丫鬟,不仅模样俊俏还识文断字,坊间偶有传言,说这丫鬟不是年纪大了才离开主家,而是与家主有染,被夫人轰了出来。

武大一个卖烧饼的矬子,能娶上媳妇已经够知足了,怎会在乎流言蜚语,自从娶了妻,更加努力的卖烧饼,起早贪黑、勤勤恳恳。

本来和睦的一家,突然在一天前遭了灭门之灾。

武大与武二横死家中,武妻来衙门击鼓鸣冤,诉说内情。

据武妻所言,那武大外表忠厚老实唯唯诺诺,实际上脾气暴躁性子狠戾,在家里的时候对她动辄打骂,甚至多次持刀追砍。

武妻柔弱,不敢反抗,只能默默忍耐承受,整天以泪洗面。

一天前,武大归家时醉醺醺,又对她凶狠的打骂,弟弟武二看不过去前来相劝,不料武大暴跳如雷,生生将自己的弟弟打杀致死。

事后武大醒酒,悔恨交加,一时急火攻心想不开寻了短见,撞墙而亡,这才有了一天之内武家兄弟先后横死的惨案。

“兄杀弟,后自尽而亡,余一遗孀……”翻了翻卷宗,徐衍看向县令,道:“你信吗。”

陈洲骅强撑笑脸,道:“武妻浑身淤青已经验过伤了,绝对不假,定是经常被凌辱所致,她也是个苦命人。”

“她身上是什么样的伤。”

“鞭子抽的,满身都是,连腿上都有,惨得很呐。”

“这么说,大人亲眼看过喽。”

“这种事当然得亲力亲为,呃……徐公子以为,此案何处有蹊跷?”

“蹊跷的,当然是那遗孀。”

“你是说,武妻才是杀人凶手!她一介弱女子怎么杀得掉两个大男人,况且她身上的伤可不是假的啊。”

“她可能杀不了人,但她的情夫却能,至于鞭伤……世上有些贱人偏偏就喜欢这种调调。”

作为武大的邻居,书生对武家兄弟相当了解。

武大为人老实本分,脾气懦弱和善,照料久病的弟弟多年任劳任怨,不可能打妻弑弟。

而武妻看似端庄朴实,实则内媚放荡,是眼神能勾人的主儿,她有一情夫,经常翻墙出入武家,连书生都撞见过好几次,内情可想而知。

所以在得知武家灭门之后,书生才当街怒骂县令糊涂断案。

听徐衍说完,陈洲骅沉浸在惊讶当中。

喜好被虐打?

连青楼勾栏里都少有这种调调,不嫌疼吗?

“可有物证留下。”徐衍问。

“有,都在这呢。”

陈洲骅命人搬来一些锅碗菜刀之类的杂物,都是武大家中的东西。

其中有个瓷碗,装着满满一碗白饭。

米饭的颜色不太正常,显得格外晶莹,细看能发现米粒外表裹着一层白霜般的东西。

见徐衍盯着碗看,陈洲骅道:“饭有问题?”

“你尝尝。”徐衍举起饭碗。

陈洲骅吓得连连摆手。

“这碗饭也许只是引子,你都不吃,武大也未必会吃。”徐衍目光发沉,道:“不吃的话,就毒不死,那么下毒的人只能来硬的了。”

案情不难分析。

刨去徐衍所知的另一个版本的武大不提,知远县的武家惨案绝非卷宗所载,而是另有隐情。

以徐衍推测,武妻与情夫私通已久,发现武大有所察觉才要除掉碍眼的武家兄弟,先是准备用毒,结果武大没吃,随后武妻与情夫一起动手杀人再制造出所谓的武大醉酒弑弟的假象。

推测是推测,毕竟没有证据,而那碗白饭则成了线索。

“谁能验毒。”

徐衍环顾四周,衙役们一个个大眼瞪小眼。

陈洲骅直晃脑袋,验毒这种高级技能可不是一个小小县衙所具备的。

这时有门房来报:“大人,徐老板求见,说是商议永济堂的事。”

陈洲骅一听顿时眼睛一亮,连忙招呼道:“快,叫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