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四章 诡异的场景

66师主阵地的防御正面,全是纵横交错的战壕,不适合跑马,跟没法过坦克装甲车。

所以川军指定的战术,是两翼率先进攻。

不过罗家烈还是让人准备十几匹马牵着跨过战壕。

为正面进攻受挫做准备。

川军就是死,也要磕掉鬼子的三个师团的门牙。

他手里的白马,还是当初周小山去承德弄回来的,冯天魁让苏海陪着,从那批战马里面挑出来专门给他的。

睹物思人。

这马儿一直没有取名字,并不等于他不爱惜自己马儿,深情的摸了摸白马。

“马儿,今天我们就军座,大帅。一起上路,我们即便到了阴曹地府,也要一起跟鬼子死磕好不?”

马儿没有嘶吼,用脸贴了贴罗家烈。

“弟兄们,我们要跟鬼子死磕到底地,死也要跟鬼子同归于尽,然后去阴曹地府继续打!”

冯天魁从来没克扣过军饷。

几乎所有的川军将士,都有家属在西迁的实业,或者66军自己的产业务工。

在四川籍弟兄眼中。

冯天魁就是支撑他们家人幸福生活的那片天。

如今天塌了。

弟兄们眼睛都杀红了。

“杀啊,为军座报仇,世世代代陪着军座,跟鬼子血战到底!”

主阵地传出了激烈的喊杀声,都没得罗家烈带着警卫把马匹送到前线去,就发动了冲锋。

66师在太湖之战,伤亡比168师多不了多少。

整补的外省籍贯弟兄,占了三分之一的比例。

四川籍老兵很多。

谭望嵩带走了太湖补充的三省籍贯的兵,仍然剩下四千多人。

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兵。

这四千多人,出川的一刻,就坐好了牺牲的准备,如今表情冷漠,他们只希望自己生生世世作为冯天魁的兵。

他们相互提醒注意队形,相互配合追击日军,根本没有注意到,用马匹冲击打头阵,跟鬼子同归于尽的打法。

没有呼喊,没有冲锋号。

一切有条不紊的执行命令,宛如一支幽灵的军队。

诡异的场景,已经把鬼子吓疯了。

一场撤退,在紧急的命令催促下,在川军自杀式冲锋的压迫下,生生演化成了一场溃败。

牵着马匹的士兵跑起来,越过坦克和装甲车。

在逼近对手不到五十米的距离。

朝着鬼子刚修复的公路,点燃了马匹上的导火索和尾巴。

尾巴被点燃的马儿向怪兽一样,赶着恨不得多生几条腿的鬼子,一路狂奔。

身后的川军弟兄,找不到发力多地方,也把力气发泄在腿上。

一路狂追。

从空中俯览,就是一副异常诡异的战局。

鬼子跑的很快,甚至把弹药箱,重装备全丢了,川军追的同样不慢,他们不能舍弃的是身上的炸药和手榴弹,手雷。

以至于谭望嵩赶到阻击主阵地时候。

没有枪声,没有爆炸,川军阻击的主阵地跟一片死地一样,他都找不到人问罗家烈的下落。

看着爆炸过后残留的日军尸体,看着日军丢弃的东西。

一切蛛丝马迹,都指向了日军溃退,川军猛追。

懵逼的谭望嵩总算是看懂了。

鬼子跑了,川军找鬼子同归于尽去了。

这可能吗?

除开侧翼的12师团,主阵地对面还有三四万数量的鬼子,留下的弟兄七八个阵地加起来还不到五千人。

以一敌八九,把鬼子打跑了?

谭望嵩拼命的摇着脑袋,他有些不相信这样的奇迹。

打了两天的阻击,这样的结果,这特娘的叫什么事啊。

连忙招呼跟他一起来找罗家烈的士兵,一起拼命的朝着北边,朝着鬼子撤退的方向跑。

一个不满编排,跑了五公里。

都没有看见川军和日军踪迹。

排长吕维周跑的心里打鼓。

天色快黑了,难不成在这熟悉的战场迷路了?

“谭参谋,没搞错吧?我们才离开这么短的时间,我怎么觉得这个战场这么陌生?”

“应该没错,你看路边,还有鬼子丢弃的枪械,说明他们被罗军座打败了,川军正在追击!”

“可是那么多鬼子,怎么可能被我们打败?”

突然间,前方传来鬼子航弹爆炸的声音,这时候是不可能有飞机的。

“爆炸绝不是日军发出来了,我们肯定还有弟兄在苦战,快!”

爆炸声很远,谭望嵩算这距离,应该听不到枪声。

他跟弟兄们一起像打了鸡血一样,朝着前方追去。

从下午跑到傍晚,从傍晚跑到天黑。

路过鬼子丢弃的大量物资,装备,路过炸死的战马碎骨,日军尸体,路过趴窝的坦克和装甲车。

他草草的检查了一下没有线索。

向前跑,继续跑。

眼瞅着都跑出滕县了。

跑的快吐血的谭望嵩,终于听见前面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的声音,看见三个跑不动的川军弟兄在一边喘气。

“怎么回事?你们跑的比兔子还快,我追了十多公里了,罗军座呢?

“谭参谋?你不是带着太湖籍的弟兄南下了吗?”

这兵还认识他,诧异的把他望着。

谭望嵩停下来,手撑着大腿,不停的喘气。

跟着他的二十多个弟兄,一屁股坐在地上。

望着坐对面的兵说话。

“跑的比兔子还快的是鬼子,老子真倒霉,陪着军座去死也出洋相,把脚扭了,他们两个猪,昨天被鬼子子弹穿了个眼,也跑不动了!”

“罗军座呢?

“前面,你能听见枪声了吧?鬼子好像被追烦了,在派兵断后!”

“军座给罗军长有遗言,我要给他送去!”

“罗军座应该还没有殉国,你赶紧去追,你们这些参谋,就是缺乏训练,这才跑多远,要不是老子扭了脚,早去见军座了!”

谭望嵩才不愿意跟这么个爱吹牛的兵去计较,没有管这三个兵。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

拉起坐在地上的吕维周,又朝着前面跑去。

他已经明白了,这一刻,他在跟死神赛跑。

看看自己能不能在死神面前,把罗家烈夺回来。

终于,在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他追上了从七八个阵地汇集起来的大部队。

“罗军座,军座遗命,军座有遗命啊!”

谭望嵩一直高喊着,看着黑夜下,打着火把的弟兄们让开了一条路。

而他对面的日军,连滕县以北构筑防御阵地,在罗家烈的马肉航弹的冲击下,也放弃了。

冈村宁次和西尾寿造,被溃散的乱兵们裹挟着,朝着曲阜方向撤退。

“司令官阁下,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天已经黑了,士兵容易溃散!搞不好会造成很大的损失!”

“冈村君。你说该怎么办?”

“给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发报,说我们敬重对手,刘湘,冯天魁是有资格作为大日本帝国皇军尊敬的敌人的,我们愿意为他们的阵亡,停战三天,整个华北战场,停战三天!”

“纳尼?为刘湘和冯天魁停战三天?”

西尾寿造根本没听懂冈村宁次言下之意,如果方面军同意了停战,这场溃败就不存在了。

“让人发报吧,我愿意联名签署,我们这场溃败,没法对国人交代!”

这次是松井命的赞同,西尾寿造如梦初醒。

连忙下令通讯官发报,提出停战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