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战区的长官司令部,跟滕县邓锡候的司令部一样,都没有在城里。
火车抵达徐州的时候,战区夜战医院的医生,救护车辆,已经在火车站等着了。
徐祖贻和李宗仁目送陈诚和贺国光他们中央系的官员一起跟着夜战医院的人离开,才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汽车里。
“李长官,今天吓死我了,冯天魁反应好快,扑到你以后,还带着你翻滚在火车下面去了!”
回想起滕县突如其来的枪声,徐祖贻有些后怕。
李宗仁在汽车里哈哈大笑起来。
特娘的冯天魁,戏演的真好,连自己参谋长都骗了。
滚到火车地下时候,撞到火车,在头上给老子磕一个大包,老子还得感谢你。
“怎么,李长官也认为,二十兵团军官说的是真的?川军干的?他们为什么啊?汤恩伯跟川军无冤无仇,据说跟孙震关系也很好。就在战壕接受采访的时候,两人一点争执,就到了杀人的地步,冯天魁也太霸道了吧?”
“当初刘湘从开封离开,他完全可以不用白天走,他偏偏假装着急,离开开封?”
“你是说,刘湘有线索认定汤恩伯跟日本人勾结?”
“不是,我只是觉得,汤恩伯这次去滕县,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冲着去找刘湘的!”
徐祖贻明白了,川军认定他找到刘湘下落,会再次出卖刘湘。
川军就有了动手的动机。
“这也对,如果今天是日本来刺杀,对准第一个开枪的目标,肯定是您或者冯天魁,绝不会打了汤恩伯,打草惊蛇!”
“有这个想法就对了,川军在警告中央军,谁也别拿谁当傻子!”
遇刺以后,惊魂未定,毕竟火车站那几个方位的射手,枪打很急。
冯天魁动作也快,几乎在枪响同时,扑到了李宗仁,扑到同时,朝着他们方向射手射击落空。
这场戏演的很精彩。
迷惑性很强。
汤恩伯不知道真昏迷,还是装昏迷,二十兵团军官告状,李宗仁才想明白其中缘由。
“我听说,贺国光今天去当冯天魁和汤恩伯的和事老,两人还详谈甚欢?”
“汤恩伯此人,满口民族大义,动不动就为党国尽忠,马革裹尸,自己舍身在河北山西抗日,你听多了,在看看南口和山西战场他麾下军队的表现,就能听出来他的虚伪,坦率说,他中枪离开五战区,是一件好事,有他在二十兵团,他麾下三个军我一个军都调不动!”
“这川军也看出来了?”
“不要小瞧了天下人,刘湘不可小看,你看他没在五战区和七战区露面,是在给我送人情,不争功劳。不管是安徽,江苏,山东,他的川军在全力配合我的战场部署,尤其是长江以南,打出乎意料的好,北线日军损失了一个半师团,我们只折损了庞炳勋的一部分人马,这个战绩已经可以对民众,对国家民族交代了!”
听李宗仁如此分析,徐祖贻立刻警醒过来,川军送了战区这么大一个人情。
汤恩伯又没死。
贺国光那所谓的调查,轮到五战区投桃报李,让川军意思意思交代一下得了。
冯天魁这个也算计到了才动的手,多算多胜,怪不得人家打了那么多胜仗。
“军委会会怎么看这件事?”
“郭勋祺突袭临沂,委员长立刻过来授勋,侍从室连戴笠在潼关那么大的损失都忍了,这时候中央绝不愿意跟刘湘交恶,再说,人家刘湘把重庆留给国府当陪都,收纳大量的实业工厂避险,源源不断从后方产出军械,物资,补给提供前线。这时候中央军跟川军闹意气之争,还想查找刘湘下落,致人家死地,把刘湘弄死了倒是算了,就怕没死,阴谋又曝光,搞不好后方都要乱!”
李宗仁说完冷笑。
中央军这帮人骨子里就觉得高人一等,瞧不起地方军阀,自以为地方军阀都是替他们当炮灰的。
戴笠被打的那么惨,他们还不吸取教训。
狂傲是要有资本的,没资本也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汤恩伯这是自作聪明,无缘无故跑到滕县遭人怀疑,估计到了滕县,跟冯天魁交手吃瘪,才明白自己错了。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只有交代军官,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希望军委会给他报仇。
所以他的军官在汤恩伯受伤以后,拒绝川军治疗,跪求自己做主。
“是啊,川军还有王缵绪,刘文辉等人没有开出四川,听说甫系川军也有陈兰亭等好几个师没开出来!”
“看着吧,我们战区至少要多一个副司令了?”
徐祖贻明白了,这时候还要人家川军抗战,中央军去追究个屁的责任。
反而会安抚,邓锡候极可能被提拔,兼职五战区副司令。
两人刚到五战区设在徐州的司令部。
里面的参谋就迫不及待的在门口迎接。
“李长官,徐参座,侍从室电报!”
这种电报是不可能拿出来了,何况现在是凌晨时间。
看着战区参谋用手指比划了个三的数字。
徐祖贻吃了一惊,电报机在火车上是开机的,也就是从火车站到司令部这段时间,侍从室就做了决策。
好快啊。
战区司令部有发电机,灯火通明。
徐祖贻和李宗仁三步并作两步进入了战区参谋部。
徐祖贻一看电报,就笑起来了。
第一封电报,发给李长官本人表示慰问的,说委座对这件刺杀李长官的事情,表示关切。
第二封电报,据部分记者和陈诚,贺国光报道,滕县防卫组织出色,邓锡候用兵有方,据说一惊击毙了日军第2师团十二明刺客,建议兼任五战区副司令长官。
第三封电报,汤恩伯凌晨会乘坐火车离开徐州,到后方养伤,薛岳已经带着卫队出发,临时接替汤恩伯,任20兵团司令,同时兼任战区副司令长官。
五战区已经有了以为战区副司令长官李品仙在南线调度战场。
一下子多了两位,邓锡候是建议和商量,薛岳是命令。
侍从室的电报,夹杂着情绪啊!
李宗仁再次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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