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图走到江寒屿身边的时候,男人正神情微凝的朝树林里看去。
“也看到了?”
“嗯。”江寒屿转头,看向撑着花伞朝他们走来的宋景琛。
“林子里有东西,尽量都呆在一起。”
不知道一路跟着他们过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这东西攻击人的方式,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落单。
在场的所有玩家都有所直觉,几人手上的动作全停了下来。
海灵身边跟着的那名高壮的男人也快找到了同伴,八人逐渐靠拢在一处。
大抵是他们八人中,只有宋景琛撑着一把看似花里胡哨的纸伞,站在他们当中格格不入。
海灵眯起了狐狸眼睛,起了逗弄的心思:
“呦,这不是花伞的成名武器么?”
“拿技能牌复制来的?”海灵轻:
“弟弟,是不是太紧张了,这点小场面就把花伞拿出来,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宋景琛面『色』如常,根本没有回怼他的欲望。
事实上鬣狗说的没错,黑桃queen的这把花伞确实有更大的用处。
因为它能在一定时间内,格挡任何来自玩家或npc的伤害。
只要他老老实实的呆在伞下,不仅仅是鬼怪npc无法选中他,就连玩家的技能牌也无法选中他。
初花伞傅恒一为了让他能有自保的能力,带着他刷了无数座低级牌场,中级场也更是亲力亲为。
jr积分达到一个非常乐观的数字之后,他在商店里抽到了一张可以复制其他人武器的技能牌。
花伞觉得这张牌勉强可以一用,但宋景琛已经非常满意了。
尤其是当这张牌升到一阶的时候,可以复制武器百分之七十的效用,比如减伤与格挡等。
尽管使用次数和时间受到了限制,但它却可以无视武器等级进行复制。
也就是说,这张牌它能复制神阶的武器。
花伞的那把伞,就是一件神阶的武器。
宋景琛松开了伞柄,纸伞静静的悬浮在他的头顶,好似有人站在他的背后,默默替他撑着伞。
能见到傅恒一的次数越来越少,这把从男人那里复制过来的纸伞,他一直舍不得用。
尽管他的技能牌能进行二次复制,但复制的前提是要经过武器主人的同意。
他根本见不到花伞。
这么强的武器被他轻而易举的使用了,的确很浪费。
宋景琛没说话,眉眼之间藏着淡淡的忧虑。
宜图看了一眼身旁的宋景琛,怕是又触碰到了伤心往事。
周围小声交流信息的玩家们,也时不时因为牌场主互动区,提到几句花伞。
【匿名玩家212:还真的是花伞的复制品哎?不花伞不是和梅花鹿绑了cp了么?听说他想帮梅花鹿夺一个王座身份牌....
匿名玩家119:啊这...黑桃queen已经这么嚣张了么?想得到10级以上的王座牌,也得估『摸』估『摸』梅花鹿配不配啊(无语.jpg)
匿名玩家123:现在除了红心queen和一位红心jack还没被发现以外,其他的王座牌都已经出来了啊,他想夺谁的?(哭笑)
匿名玩家231:最弱的吧....红心这个花『色』普遍都弱,唯一出来的那位红心jack,就挺弱的。
匿名玩家167:管人家想干嘛呢,反正花伞也弄不到我们身上,然谁要是倒霉碰到他,就当我放屁(摊手)
匿名玩家199:唉,就我一个人觉得花伞渣么....之前看他一直带着这个小朋友,还以为他超级喜欢呢,复制别人的武器应该也是要主人同意的吧....
匿名玩家234:11111!姐妹我和一样!花伞是真的渣!但是他确实人好好啊呜呜呜,反正他是有名的护花使者,会会!!
匿名玩家297:对啊,他就是这样,只要看得顺眼的就亲力亲为,然后遇更喜欢的就拍拍屁股走人(无语)
匿名玩家239:大概就是.....牛皮大佬用来打发时间的一些乐趣???
匿名玩家254:额,真正牛皮的大佬是不会这样做的,比如我偶像黑桃kg!(骄傲挺胸.jpg)
匿名玩家265:!!!!大魔王不仅不会沾花惹草,还是个死直男!!死,有手就行哈哈哈哈
匿名玩家321:提到大魔王,我就想起这座牌场有个人好像他啊,他甚至和大魔王一样,有撕裂空间的能力....
匿名玩家342:???兄弟别这样说,我害怕。
匿名玩家321:哈哈哈哈,我『乱』猜的,不大魔王确实没有配偶,应该不是他。】
宜图看了一会儿,就默默的关掉了牌场主互动区。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周遭玩家们的交流声越来越低,快没了动静。
眼前的树林里好似又闪过一奇怪的鬼影,好似在寻找进攻的机会。
他们不得不全神贯注的盯着周围,大气不敢多喘一个。
宜图和江寒屿背对着背,右手边是撑着伞的宋景琛,左手边并没有站人。
大抵是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动静,有人小声开口问道:
“要不我们散开吧,早点把尸体埋了,早点回去啊。”
“再。”海灵皱眉,“正是和那东西比耐心的时候,这么着急送死?”
那人被怼的也不说话了,但了一会儿,那人又忍不住开口了:
“山上突然变的好冷。”
他不说大家都还没注意到,但他一说,才发现山上的气温确实降了不少。
“这么不是办法,那东西不会是在吓唬我们吧。”海灵身边站着的高壮男人阿泰开口道。
“有这个可能『性』。”海灵迟疑。
“我们这么多人在一处,它不敢过来的。”那一直在说话的人又紧跟了一句。
宜图没忍住偏头看了他一眼,那是一个留着一小撮胡子的矮瘦男人,他站在阿泰的身旁,正在东张西望,情看不出来丝毫的害怕。
宜图心里莫名觉得奇怪,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直到他转过的头低下去的时候,目光猝不及防的瞥见了一双『毛』绒绒的兽脚。
像是大型猫科动物的脚掌一样,它后脚掌着地,竖起的身子穿着人类的衣服,就站在阿泰的身旁。
宜图心里猛的一颤,原来这东西早就不知什么时候混到他们中去了!
“这个时候再不回去,会不会错晚饭点?”那人还在自言自语。
没人搭理他,都以为他在说些什么不着边际的废话。
宜图刚想出声提醒,这时另外一一模一样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是谁在模仿我的声音说话?”有人惊恐的发问。
玩家们不明所以,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到他们互相转身去确认彼此的时候,脸『色』一变。
八名玩家中,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九人!
那名多出来的人,和另外一名玩家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正当他们还没来得及分辨真假,忙着拉开距离的瞬间,熟悉的声音再次问道:
“说人没有心脏能活么?”
人没有心脏怎么可能还活着?大家都知道答案,但不可能有人回答它的话。
于是它只好叹了一口气,叽咕:
“笨蛋!没有心脏也能活呀!”
说完这东西的手一伸一掏,一颗砰砰直跳的心脏就被它『毛』茸茸的爪子捧住了。
被它摘掉心脏的人,正是根本没有机会反应的阿泰。
这东西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只不是眨眼间,阿泰的心脏就被拽出了胸膛。
鲜血热乎乎的咕噜咕噜的往外冒,阿泰捂着失去心脏的胸口,脸上是错愕至极的表情。
他倒在地上的时候,海灵才回。
这时,后山上哪还有那东西的影子,早就跑的不踪影了。
“阿泰!”
海灵不敢置信的跑上前去,翻过阿泰的尸体,他的脸埋在血泊之中,胸口破了一个碗大的洞。
心被掏去了。
“怎么可能呢....”海灵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阿泰是他时常带进牌场的老人了,武器和技能牌绝对不弱,不可能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掏去了心。
除非这座牌场运行的规则,是不可违背的死亡条件。
但不可违背的死亡条件出现在中级场的概率不到百分之三,几率太小了。
海灵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原因,其他人已经将家仆的尸体埋好,连带着阿泰的一起。
不一会儿,黑下去的天空飘起了小雨,滴落在宜图的脸上微凉。
他还在回想刚刚阿泰死亡的程,以及那东西说的那几句奇怪的话。
错饭点....难不成有人在饲养这东西么?
它掏走的心脏又是给谁的呢?
宜图静静的站了一会儿,感觉已然『摸』到了一点头绪。
这时,他身边的宋景琛突然将自己手里的那把花伞丢进了土坑里。
“这是做什么?”宜图感到奇怪。
宋景琛答:“沾水的纸伞坏了,我不要了。”
本就是一次『性』、不属于他的东西,难不成还要留在身边当个纪念品么?
宜图听后微微勾起唇角,“那就不要了,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他们几人回到董宅的时候,正好到了饭点。
宜图和江寒屿经大堂的时候,慧夫人刚用过餐,正要赶过来答谢他们。
“我听管家说了,们此去后山遇到掏心贼了?”慧夫人姣好的脸上满是担忧。
但不知道是不是宜图的错觉,慧夫人的气『色』明显要比早上好了许多。
不仅仅如此,就连眼角的皱纹都看不了。
她穿着一身绣有粉『色』牡丹花的白底旗袍,尽管颜『色』粉了些,竟也不觉得鲜艳抢眼。
好似这般穿,只是为了给压抑沉闷的董宅,添上一点气『色』。
“我的朋友死在了那里。”海灵心情不好,回答的语气也沉沉的。
慧夫人满脸歉意,“我早该知道的,唉,这事怪我,们走的时候,竟然忘记给们送上辟邪的符纸了。”
她说罢便喊来了管家,嘱咐他现在就去王士那买些符纸回来。
“虽然这东西不一定管用,但带在身上总归是求个心安。”慧夫人好心:
“原本我们家也早就该贴上符纸了,只是老爷怕小月的魂魄有家不能回,就一直不准家仆们贴上。”
“现在闹出这着事,就算小月心里怨我恨我,为了大家的安危,这符纸也是必须要贴上了。”
她处处都在为董家着想,明明二十不到的年纪。
“麻烦夫人『操』心了。”宜图这时突然开口道:
“您下午换的这一身,看上去有精神了多。”
慧夫人一愣,强颜欢笑:
“我就当是您夸赞我了。”
“我本不该穿的如此靓丽,但家里又频繁出事,老爷因为小月的事已经卧床不起,我还哪敢再多说别的。”
“穿的这么一身,也是为了他看到后,心情能稍微好些。”
“董老爷和董夫人倒是比常人看上去的,还要恩爱啊。”
海灵突然『插』话,“可惜董小姐是董老爷唯一的子嗣,董夫人嫁入董家两年,没能生育也是一个遗憾啊。”
听到这话的慧夫人脸『色』顿时僵住了,宜图心里一动。
海灵的话必然是触碰到了慧夫人试图隐藏的秘密,否则她的反应不可能这么大。
“我自幼身体不大好,一直在喝中『药』调理。”
“没能给老爷生儿育女,确实是我一直难过的事。”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贵客们还是快些回房用饭吧。”慧夫人催促:
“一会儿管家就会符纸送到各位的房间里,请务必贴在门框上。”
慧夫人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玩家们也只好分开各自回房。
宜图和江寒屿用过餐之后,管家及时的送来了街上同款辟邪的符纸,一共三张。
只不这三张符纸刚被江寒屿拿到手,就被男人『揉』成了纸团扔到了走廊外的花卉里。
宜图看了也没问,他们心里都很清楚,慧夫人送来的符纸必然是有问题的。
辟邪不辟邪还好说,就怕是招脏东西过来的。
他和江寒屿两人,一个坐在床边,一个坐在椅子上,静默无言。
好一会儿宜图开口道:
“慧夫人养着那东西用来取心养颜,宅子里的家仆都死了,没有心脏可取了。”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今天下午他们前脚刚到后山没一会儿,后脚那东西就准确无误的找到了他们。
如没有人告诉它,永安街那么大,后山那么宽,怎么就正巧碰上了。
那东西却不聪明的暴『露』了自己的信息,它知道董家的饭点是什么时候。
不一天没到的功夫,早上的慧夫人和晚上的慧夫人简直判若两人。
宜图不得不怀疑慧夫人就是掏心妖怪的饲主。
“那东西今天是怎么取走阿泰心脏的?”宜图看向一旁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的江寒屿。
男人没睁眼,他又犯困了。
就在宜图以为自己不到答案的时候,江寒屿开口了。
“它发问的时候,一定要回答它。”
男人睁开了那双茶『色』的眼眸,两人片刻的对视。
“低级场和中级场的区别就在于,那些东西取玩家的『性』命和杀鸡一样简单。”
“有些时候甚至没有可以避免死亡的漏洞,何必去费力揣测,武力解决就好了。”
江寒屿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漠视的像个看透一切的祗。
宜图没有躲避他的目光,只是回以最大勇气的沉默。
男人之所以能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他已经足够强大,甚至到了无视规则的地步。
这也是为什么宜图被困在幻境中,明明必死的局,却能被江寒屿捞回来的原因。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多加思考,有些东西在他的面前,真是比清水还要透彻。
可宜图不是,只要人的思维在,他就不会停止每一分每一秒的思考。
也许是那人太久没说话,江寒屿兀的站起了身。
他走到宜图的面前俯视他,茶『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兴味。
“怎么,不服?”
宜图轻轻摇了摇头,“不,说的没错。”
“只是我有我的想法。”
江寒屿听罢,勾起了薄唇。
“既然如此,说来听听。”
宜图宛然一:“不了,不同不相为谋。”
他是个明白人,他知道自己的本事不强,甚至和面前的这个男人相比,可以说到了弱的地步。
但那又如何呢,只要终点是一样的,程再艰辛也无所畏惧。
只是他们现在所站的位置不同,高度更是不同,所领悟到的东西自然也是有所差异的。
可这也不代表宜图比不江寒屿,他们是完完全全的两类人。
前者理智占据上风,后者却根本不需要理智。
“好啊,那你证明给我看啊。”
男人了,明明他不屑于这人最后一丝坚持的清傲,但又莫名的没法出口讽刺。
这不是他的作风。
然而江寒屿也没把自己这点小小的变化放在心上,毕竟他就是这样想怎样就怎样的人。
“行,着。”
两人互放完狠话后,本是冤家愁苦的戏码却没有发生。
因为嘴上功夫再怎么厉害,晚上还是得睡在一处的。
宜图发愁的看着窄小的床位,硬着头皮上了床,到江寒屿也上来后,然挤的不能动弹。
房间熄了灯,四周陷入一片寂静。
宜图的后背贴着男人滚烫的胸膛,热的他根本无法入睡。
心里又塞着『乱』七八糟、看似没有关系的剧情,杜堇玉今晚不会再来找他了吧?
为什么杜堇玉三番四次找上他,难不成还有一钟情这种说法么?
宜图想不明白,一直到夜深雨滴滴答答的下着,他听着声音『迷』『迷』糊糊的陷入了梦境。
这时,外面响起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