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20211116
【2016年4月1日,晴】
【本日安排:上午陪同乱步先生出勤;中午于漩涡咖啡馆约见河口枪击事件证人;下午处理公文;傍晚探望花袋;回家】
井井有条的、完美的一日。
这是国木田独步最喜欢的日常。
然而,在加入武装侦探社,又或者说,在他多出名为“太宰治”的搭档之后,他的生活就变得十分不平静。
前段时间,即涩泽龙彦大闹横滨后,太宰还失踪了一段时间。
那时真人心惶惶,时不时就有传闻说太宰死了,还说的有鼻子有眼,讲他被陀思妥耶夫斯基捅了一刀,已经没有气了。
这传言颇为真实,因为港口黑手党的中原中也还专门来了武装侦探社一次,不是那种喊打喊杀的,他礼貌地上门,说要找太宰,国木田独步回答他:“太宰没来上班。”
他们同为侦探社同事,哪怕对方真失踪了,也不能被敌对组织知道。
谁知中原中也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直接问:“他失踪多久了。”
此时不仅是国木田独步,就连与谢野晶子等人都竖起耳朵听。
即便听见诸多传闻,他们这些人是不相信太宰会死的,一是乱步先生对这问题一直讳莫如深,不给半点提示,二则是太宰的生命力如同蟑螂一般,异常顽强。
那样一个聪明,又仿佛被死神厌弃的男人,怎么会死呢?
都是这样想的。
即便出于微薄的同僚之情,他们都不相信太宰会死。
国木田独步的表情像用石膏砌在脸上似的,他说:“我不懂你的意思,他一直在侦探社,只是又逃班了。”
中也置若罔闻:“上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他又自顾自回答道:“涩泽来之前?之后就没看见过他了?”
他似乎从国木田机械的回答中得到答案,一时间,他的表情竟有些悲伤,摘下帽子,也不知想些什么,又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中原中也的来访令侦探社蒙上一层阴影,有沉不住气的事务员扭头道:“乱步先生,太宰先生不会真的……”
话还没有说完,江户川乱步就孩子气地捂住耳朵,似乎这样就听不见似的。
他说:“别问乱步大人,乱步大人不知道!”
事务员难以置信:“怎么会,乱步先生可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
“证据不足就算是名侦探也无法推理啊。”这还是江户川乱步第一次说这种话。
与谢野晶子有些在意,她问:“证据不足……什么证据不足,乱步先生?”
江户川乱步嘟囔:“总之就是证据不足。”
不是密室杀人案,某些证据,就像被用橡皮擦一样擦去了。
他弄不清太宰的下落,只知道在某段时间,他是真的“死了”。
这话即便是江户川乱步都知道不能说给侦探社成员听,此外,从理性、感性双重角度分析,他不认为也不希望太宰治死了。
就在气氛越发低沉,甚至有人偷偷给太宰烧v型蟹柳祭祀时,他竟然回来了!
大摇大摆走在横滨的街上,越过港口黑手党的防线,摆脱了激情喊“太宰先生”的芥川,光明正大敲响武装侦探社的大门。
他在脸上写着四个字“我回来了”。
态度非常嚣张。
国木田独步的眼眶当时就湿润了,他背着众人擦一把眼泪,高声训斥道:“太宰,你这家伙又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我们很担心!”
“就算是失踪,好歹留个字条啊!”
太宰却道:“哎,可是我根本没有留字条的机会。”
他轻描淡写道:“我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国木田的咆哮越发中气十足:“你在开玩笑吗,太宰!”
太宰可爱而无辜地眨眨眼,用气死国木田的语气道:“我说的是真的哦。”
谁知江户川乱步越过众人,用看见新点心的眼神打量太宰,他的眼神中带着点好奇,带着点难以置信,随机戴上眼镜,施展超推理。
“太宰说的是真的。”
国木田的脸色略有些灰败:“另一个世界,难道说是……三途川吗?”
太宰他真死过一次了!
却偏偏太宰治沉下脸,一副感概模样:“本想着能离开这尘世,谁知道三途川跟我想的不同,无法获得永恒的安眠,在那不过是换种形式活着罢了。”
在场众人都被他糊弄住了。
太宰:“因为太无聊,所以就回来了。”
“……”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真、真的?”
天呐,那太宰不就成了从三途川回来的男人!
看着众人的表情,太宰终于忍不住笑了,他拖长声音道:“当然是不可能的。”
还贱兮兮道:“你不会是相信了吧,国木田君。”
这前后反差实在太大,再加上国木田独步可是真的以为太宰死了,午夜梦回时还滴过几滴鳄鱼泪,眼下太宰这一番话,让他额角青筋直暴。
“太——宰——”
一声咆哮后,江户川乱步见缝插针道:“那世界,是什么样的?”
太宰从善如流道:“一个简单又复杂的世界,看似比我们这里更和平,却埋藏着更大的隐患。”他面带意味不明的笑容,“乱步先生一定很喜欢那个世界的自己。”
江户川乱步不知从他的笑容中读到什么,又好奇道:“那世界的我,竟然是小说家吗?”
他说:“我写了什么?”
太宰用手指点点自己的脑壳道:“都记在这里。”
“会慢慢告诉乱步先生的。”
他又扭头对国木田独步道:“总之,谢谢你的关心,国木田君。”
“我回来了。”
……
太宰回归很长时间内,国木田独步都有些难以置信,怎么说呢,理论上他接受平行世界,都有异能力了,为什么不能有平行世界呢?
可知道身边人因异能奇点穿越了,还是那个太宰……
不,正因是那个太宰,才有说服力吧?
异世界发生的事,太宰只避重就轻举了几件说,大多数时候他跟江户川乱步凑一块,不知说些什么。
顺便一提,太宰再度出现后,黑手党那的反应也很奇怪,他听森鸥外致电社长,说太宰的事。
这些跟国木田独步的关系不很大,他还是按部就班过完每一天,狂奔在实现理想的道路上。
这天,完成了一天任务,从花袋家出来的国木田独步行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先路过一家八百屋,买了晚上做咖喱需要的新鲜胡萝卜,又买了味增汤要用的昆布。
土豆与咖喱粉是现成的,单身男性最常吃的就是咖喱、烩饭与各色意大利面。
买完蔬菜后,他又去隔壁买了牛肉,到的时间正合适,牛肉半价,他买到了一盒。
这是商业街的肉店,晚上是上班族的购物时间,价格虽比超市大减价昂贵,却也少了同主妇互相推搡。
等买完后他路过一家小酒馆,别误会,国木田独步是不喝酒的,除非是必要的应酬场合,他的酒量实在太浅了。
他正好看见点女士烟在门口抽的女将,这女将是他曾经手案件的要人,国木田独步有恩于她,看见人了,女将十分热情,硬是要把国木田独步往里拉。
国木田当然不同意,他说:“抱歉,我还要回去做饭,今天真的没时间。”
女将说:“国木田先生是一个人住吗?”
国木田道:“是。”
女将:“既然这样,就先将冷冻牛肉放我这儿的冰箱吧,我们家虽是小酒馆,却也有些简餐。”
“国木田先生的话,我一定要亲手下厨才行。”
她又犹豫着补充道:“虽然我手艺一般。”
女将姓小林,她邀请数次,国木田独步不好拒绝,最终同意了,然而等进店后……
“麻吉,女将要下厨吗?”
上班族们陆陆续续进屋,开始了“下班后的一杯”,这种酒馆多是熟客,跟老板娘与其他客人谈天说地能到后半夜的那种。
小林不是那种穿着和服的女将,她穿带垫肩的西装、吸烟,听说她有别的职业,酒馆是她妈妈的传承,也是个念想,就下班后开。
熟客都知道,小林女将是不缺钱的,不能随意轻薄,她可不是女招待。
因此,平日里大和抚子精通的家务,她是做不好的,料理也很难吃。
“算了吧。”
熟客劝道:“说是感谢国木田先生,女将真下厨的话,就投毒了。”
“阿叶呢?阿叶在吗?让他做吧,上次他弄的锅就很美味。”
小林笑骂道:“说什么呢,阿叶可是艺术家,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把他当什么。”
有上班族想:不是你供养的大学生男友吗?
这话也就想想,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真说了,小林第一个不乐意。
在这打工的吉田道:“大姐头,阿叶正好在后厨。”
才说完,厨房窗口的围挡帘内传来声音道:“是桐子回来了吗?”
小林全名小林桐子。
国木田听这声音,觉得有些耳熟,又觉得没那么熟悉,他也没多想。
小林声音一下子就变柔了,哪里想穿点垫肩西装的女强人,她说:“我回来了,阿叶。”还亲昵的凑过去靠着窗口道,“晚上吃什么?”
国木田瞥了一眼,看见了精致的下巴,又立刻转移视线,他想着非礼勿视、非礼勿扰。
不知怎的,他又觉得那下巴眼熟,真奇怪。
阿叶说:“土豆炖牛肉,可以吗?”
国木田被击中了:这、这是他最喜欢吃的家常料理!
小林扭头问:“可以吗,国木田先生?”
后者点头道:“麻烦了。”
国木田独步来的时候锅已经炖上了,很快热腾腾的土豆炖牛肉就完成了,叶藏戴着隔热手套,将小沙锅移至托盘上,又盛米饭、夹沙拉,将摆盘精致的小菜一起放上去。
他专门从后厨端着托盘出来,因为国木田是桐子的恩人,怎么都要亲自道谢的。
国木田一直保持礼貌,没往叶藏那瞟,他心中痒痒的,总觉得叶藏的声音太熟悉,又不知道哪里熟悉。
说到底,他跟太宰的语调相差太大!
小林:“我端就行了,你去休息吧,阿叶。”
叶藏:“这怎么行,桐子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
小林:“你真是的。”
叶藏带着羞涩的、有些腼腆的笑容将托盘放至国木田面前。
后者抬头,刚想非礼勿视地感谢……
“啊!!!”
他被吓到了,有失风度的惊叫一声道:“太宰,你怎么在这里!!!”
叶藏受惊地睁大眼:“您说的是谁,先生?”
国木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