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第一百九七章

第一百九七章/2021.8.18

“乙骨先生!”横滨黑手党大楼内,穿黑西装的工作人员看见乙骨忧太,猛地一惊,随即鞠90度躬大声道,“您辛苦了!”

“辛苦了,乙骨先生!”

“辛苦了!”

周围的人仿佛多米诺骨牌,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接着一个地鞠躬,乙骨忧太经过之路,没有一个人腰是直着的。

一开始他还诚惶诚恐,历练到现在已经很习惯了。

看他的样子,完全想不到几年前,乙骨忧太是怎样一副懦弱的样子。

乙骨在厚重的办公室门前停下,守在门口的保镖对他点点头,随即推开大门。中原中也正在跟部下说些什么,看见他来了当即止住话头,沉稳点头道:“忧太,辛苦你了。”

乙骨恢复了平日的模样,笑容温和,甚至有些腼腆,与他祓除咒灵后的疯批笑容完全不同:“不,很感谢您给我们锻炼的机会,中原先生。”

他犹豫道:“不知道里香她……”

中也道:“里香还没有回来。”他又说,“报酬的话,一如既往打到你们卡上,这次来横滨是什么理由,研修?还是请假?很快就要回宫城吧。”

“是短期研修。”忧太道,“还能呆三天。”

“这样。”中也思考道,“横滨的咒灵已经祓除得差不多了,剩三天的话,去东京玩玩吧,阿叶好久没看见你们了。”他说,“今晚我正好要去东京一趟,要搭便车吗?”

乙骨:“我要问问里香,看她在横滨有没有要逛的店。”

中也点头:“我明白了,决定的话跟我说一声。”

乙骨:“麻烦您了!”

等他走后,来汇报工作的干部推推眼镜架道:“乙骨君这样,还真少见。”

中也道:“怎么?”

干部笑道:“下面人都说‘乙骨桑是凶猛的猎犬,到boss您面前就变得温顺了’。”

这本来是赞美中原中也御下有方的,哪知道中也眉头紧皱,用不善的语气道:“忧太君是阿叶的亲戚,只是来这里打工的,跟黑手党没有半点关系。”

干部心下一惊,立刻埋头道:“遵命。”

他舌尖一阵发苦,想谁知道boss是这样想的,小少爷惠君跟大小姐津美纪还好,偶尔来“打工”身上却一派少年气,看过他们的人都想,boss什么时候会让他们接触道上的事务,接手庞大的黑/手/党帝国。而乙骨忧太跟祈本里香,没有任何人怀疑他们的身份。

这是当然的吧!只要是看过乙骨君笑容的人,都不会怀疑他的实力,他背着的武士刀不仅能切咒灵,人也是一样,祈本小姐也是,明明还是女孩的年纪,却危险地让人心惊,不,应该说是危险的妩媚才对。

不少人以为,他们是被作为左右手培养起来的。

‘谁知道boss根本不这样想。’干部腹诽道,‘让他们来打工,真的是打工而已。’

‘果然,是叶藏桑的问题吧?叶藏桑不希望未成年人接触黑/手/党事务,boss就把他们隔绝在外,真是……完全无法形容,boss大丈夫的威严呢?!’

干部:‘是妻管严吧?’

不近女色,没有继承人,将对方的子女当成自己的子女栽培,这种互为半身的关系,在道上并不少见,他们可是讲义气的黑/手/党/人。

可是,只要见过叶藏的人,都无法在他身上冠以“兄弟”的名头。

他实在是太像神经纤细的艺术家了,简单说来,就像养在纯金鸟笼里的金丝雀一样。

干部:‘品味出众啊,boss!’

中原中也:“???”

……

乙骨抱着装武士刀的刀套,在人来人往的一楼等候处坐着,他望着天花板出神,放空思绪。

15分钟后,祈本里香出现在门口,看见他时还挺女生气地跺脚道:“又比忧太晚了一步,真是……”

他很没脾气地将手放在后脑勺上,眼睛笑得弯弯:“抱歉啊,里香。”因先前的活动,早上拨至两侧的刘海又荡回中间,遮住光洁的额头与过于锋利的五官。

两人交流了一会儿祓除情况道:“刚才,中原先生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叶藏先生家。”

里香道:“可以啊,已经好久没见过叶藏了。”

*

叶藏跟乙骨忧太一直保持联系。

在他跟祈本里香十岁之前,不过是寒暑假时去宫城,教导两人对咒术的应用罢了,任凭忧太问:“呐,横滨真的有港口黑/手/党吗?”也只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没说有,也没说没有。

忧太跟里香一直很兴奋,怎么说呢,他们是良民没错啦,可日本的小学生,谁不希望漫画照入现实呢?他们都是咒术师了耶,是主角团的配置哦。

忧太悄悄跟里香说:“如果真有港口黑/手/党就好了。”

里香老气横秋道:“一定有哦,忧太。”

“如果没有的话,阿叶早就拒绝了吧?”

咒术师的修行是从觉醒咒力那一刻开始的,阿叶对御三家颇有微词没错,也承认他们形成体系化的锻炼法。

先用咒力锤炼□□,增加强度,一步步进行术式开发。

8岁的暑假时,将锻炼法交给忧太他们。

里香对成年男性向来没好感,叶藏身上却无那类人的威胁感。

他文弱、可亲又体贴,强势的女性很难不喜欢他。

他发给里香跟忧太一人一只橡皮鸭,像是澡堂里在水面上飘着的那种。

9岁的里香还没来急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就听见小黄鸭“吱嘎吱嘎”叫个不停,忧太手中的也一样,两人都手忙脚乱起来。

只有叶藏在边上悠哉悠哉地解释道:“咒力有强化躯体的功效,只要能日复一日地淬炼□□,假以时日能到达单手举起轿车的程度。”他补充道,“当然,要有足够多的咒力量。”

“要把调动咒力当成呼吸。”

“通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练习,就能达成。”

里香脑子转得快,她举起鸭子道:“所以,只要没运转咒力,它就会响对吗?”

“是这样没错。”

咒力是怎样调动的?

里香闭上眼睛。

‘激烈的负面情感,愤怒、悲伤、恐惧……’

不断叫唤的小黄鸭停了下来。

叶藏嘴角的笑容扩大了,他有点像15岁的黑时宰,又温和地像武装侦探社的太宰治。

他轻声道:“里香君很有天赋哦。”

祈本里香有些高兴,但想想她咒力从哪来,上扬的嘴角又挂下去。

倒是乙骨忧太,捧着响个不停的小黄鸭手忙脚乱。

“怎么办,里香?”第一反应是向比他大一岁的女孩儿求助。

里香也不管随便提议,她说:“想想不开心的事?”

对方立刻抗议道:“但是,跟里香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开心,已经想不起那些事情了。”

叶藏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大口狗粮:啊,这就是年轻人的纯爱吗?

里香被忧太的直球打了个红脸,话都说不出来了。

阿叶笑着打圆场:“时时刻刻都想不高兴的事,生活也太压抑了,我有更好的方法。”等俩孩子齐刷刷看向他后,叶藏宣布道,“一起看电影吧。”

*

未来五条悟训练虎杖的方法非常好用,乙骨从被《咒怨》吓得瑟瑟发抖,到能面不改色看B级片,只经历了半年。三年级的暑假,叶藏再见到他们时,已经能将咒力均匀地覆盖在身体上了。

“果然,咒力量上忧太很出众。”检查后叶藏宣布道,“里香对咒力的操控很精细。”

就算身体强度不及乙骨忧太,里香也比寻常人强太多,日复一日的咒力循环,让她在意外事故中逃过一劫。

10岁那年,里香跟忧太在商业街附近遭遇了一场车祸,肇事司机驾着火车站,这种吨位受害者一般都当场死亡。

里香有咒力打底,又受到过短期训练,除了推开忧太外,她还做出紧急处理,顺着车惯性倾的方向调整,终究没让自己的陷入滚轮的碾轧中,在外人看来,她被砰的一声撞到几米开外。

忧太吓懵了,好在他只懵了一瞬,立刻到里香身边呼唤:“里香?里香?”

祈本里香是头破血流没错,意识还是清醒的,她立刻道:“我没事,忧太。”她感到一阵眩晕,强行按捺不适,“只是脑震荡。”

急救车来得很快,检查后发现,里香最严重的就是脑振荡,其他都是擦伤,明明被撞飞了很远,内脏跟骨骼一点问题都没有,简直是奇迹。

只能用运气形容的奇迹。

只有里香跟忧太知道,她被撞得很结实,如果没有咒力保护身体,绝对会死。

事故发生后,忧太偷偷用儿童手机给叶藏打电话,说明了当时的情况,阿叶在隔天就跑到宫城探病。

里香住的是多人病房,奶奶很嫌弃她,没来探过几次病,到头来跑得最勤的是乙骨忧太,偶尔忧太的妈妈也会来看她。

同房的女病人很同情里香。

她们听说了,里香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跟母亲,只跟奶奶独自一人生活(她没说奶奶与自己关系冷淡),过着辛苦的生活。

叶藏来时引起了小范围的轰动,里香入住的是东帝医大第二十六分院,对大城市的医生来说,宫城的病院是乡下地方,池面也好、有钱人也好在他们这都是稀缺产物。

阿叶探病时带了昂贵的水果,人长得又帅气,短短半天便成了明星人物。

里香半躺在床上,她只是讨厌成年男性而已,却知道是谁救了自己的命,整体说来,她心地纯净,否则也不会被忧太吃得死死的,看她跟忧太的共生关系,完全被套牢了。

“这次,非常感谢。”她低头道,“如果没有叶藏先生,我绝对活不下来。”不知道咒力的用法、不锤炼身体,遇上车祸只有死路一条。

阿叶当然不会居功,他是真的喜欢孩子,在织田作的影响下,他对未成年人越发照顾。

未来的咒术师,现在只是幼崽,能好好地活下去不是皆大欢喜吗?

*

五点,祈本里香与乙骨忧太坐上了中也的后座。

本来,按照中也的咖位,肯定是有人帮他开车的,但他很不耐烦这一套,除非谈判,或是参加宴席,都自己开车。

一开始,忧太跟里香还有点惶恐,那可是中原中也啊!《横滨野犬》里的干部,现在看来似乎成了boss?这算不算漫画完结后的续集?

《横滨野犬》连载7年后迎来了完结,跟所有jup系漫画一样,停在了打败无数对手、解决了大战留下的祸患、横滨迎来和平时。最后一话是织田作收拾了所有的行李,从老旧的公寓中搬出来,他将一本外壳写着《独居》的笔记本塞入纸箱,这一幕给了特写。

现实世界中,织田作之助的第一篇小说就是《独居》。

中原中也、太宰治、中岛敦等人每人给了一个镜头,太宰治换上了沙色风衣,中原中也开了瓶红酒,中岛敦不知听见什么,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说是交代了每个人的结局,又什么都没说,给读者留下了想象的空间。

乙骨忧太将现实跟漫画连得很紧,完结时他还怅然若失,想要是能看见他们的未来就好了。

每个追番人都会有这种想法。

谁知道他望眼欲穿等番外时,却发现叶藏潇洒地一丢笔,宣布他们的故事结束了,这几年中除了画他的奇诡漫外,就是画不同走向的《横滨野犬》。

最火的是身份反转的黑敦白芥,首领宰跳楼时赚足了眼泪。

乙骨忧太本来死心了,但在他跟祈本里香第一次来横滨后,又升起了希望。

中原中也是真实存在的!

他成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那段时间,漫画爱好者的乙骨狂喜,还有什么比现实追番更爽的吗?

乙骨:没有!绝对没有!

在发现中原中也跟漫画中刻画的一样,又强大又仁义,关爱下属,甚至不允许毒品在横滨内流通后,他恨不得举双手表示“中也先生是最棒的!”

看漫画的时候他就最喜欢中原中也,发现对方成为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后,他激动得不行。

倒是里香嘀咕了两句:“把现实画进漫画,真的没问题吗?”

横滨黑/手/党成员:并不是现实映入漫画,是漫画塑造现实来着。

‘简直是大型spy活动。’

*

津岛宅的厨房中,叶藏跟织田作正穿着围裙忙碌,织田作负责将白萝卜与土豆切成均匀的薄片,叶藏则在炖高汤。家里的三个孩子也没闲着,被打发去扫除。

“惠君、津美纪君,还有顺平君。”阿叶忽然提高嗓子道,“今天晚上,家里会来客人。”

惠停下揩窗框的动作道:“是小庄先生吗?”

顺平掸开桌布道:“小庄先生的话,算不上客人吧,最近,他经常来找叶藏。”他还顺便插嘴道,“阿叶是要开新作了吗?”

叶藏道:“还在考虑中。”他说,“故事只能说有雏型了。”

津美纪从二楼下来道:“跟中也桑一起来,应该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

叶藏哑然失笑道:“可没什么港口黑/手/党啊。”

“真要说的话是横滨黑/手/党吧,中原先生也没起响亮的名字,就随便叫叫。”

惠见叶藏没反驳就说:“所以,真是黑手党成员?”

津美纪也猫猫探头道:“真是?是中岛敦还是芥川?”

叶藏哭笑不得道:“怎么会,都说不要把漫画跟现实弄混了。”

顺平吐槽道:“只要是看过中也桑跟织田作桑的人都会弄混吧?”

惠跟津美纪一起点头。

叶藏哭笑不得地摇摇头道:“是比惠跟顺平大一届的前辈。”

织田作啊了一声抬头道:“叫乙骨是吧?”

“忧太君是亲戚家的孩子,一起来的还有里香君。”叶藏回头对他们道,“全名的话分别是乙骨忧太君跟祈本里香君,都是有咒术师天赋的孩子。”

“哎?咒术师天赋吗?”顺平道,“该说是真羡慕呢,还是真麻烦呢……”

如果不是他接触的是叶藏,同时有咒术师、0咒力、低咒力有咒灵的叶藏,在知道咒灵存在,又发现自身无咒术师天赋后,顺平一定会非常难过。

可叶藏家的人员构成实在是太驳杂了,关系也说不清,特别是顺平在咒具的加持下也拥有一定自保能力。

在他心中,咒术师没什么高于普通人的地方。

‘梦想的话,当然是做导演了。’

‘咒术师那么危险的工作,还是算了,我也不是什么想拯救全日本的英雄。’

奇妙的是,津岛家的孩子没哪个是想成为咒术师的,津美纪目标考入警校,成为日本第一的女警,惠的话,现在还不知道该做什么,叶藏总跟他说不用着急,等找到梦想再去实践也不迟。

反正他才国中。

五点五十,中也差不多要到了,织田作忽然发现家里啤酒没了,惠主动去买。

他们家东京闹中取静,周围植被覆盖面积大,因此,周围也没有便利店,近的便利店要徒步走10分钟。

惠没什么意见,反正跑惯了,且对国中生来说,10分钟的路程不是轻轻松松?

谁能想到……

……

“紧急情况。”监督捧着工作用机不断擦汗,“千代田区樱田门附近发现一级咒灵。”

“什么?!”执勤的工作人员腾的一声站起来。

“樱田门?”一瞬间的功夫,身上就汗湿了,那人一边走一边道,“喂喂,开什么玩笑,那不是东京超有名的富人区吗?”

富人区跟普通住宅的待遇不同,就像咒术师一般驻扎在东京跟京都一样,都内的咒术师永远是最多的,全国优秀的人才跟政客都汇聚在东京。

东京内也有阶级划分,千代田区是政治经济中心,少量住宅属于政客家属,樱田门那块植被覆盖绿高,住宅寸土寸金,住那的不是财阀就是高级官员。

越是身居高位,就越惜命,这几块地方,一级咒术师定期巡查,确保将咒灵掐死腹中。顺便一提,那里形成咒灵的速度很快,负面能量过多。

“怎么会出现一级咒灵?”

“目前还不清楚。”监督一边擦汗一边道,“总之,已经派咒术师过去了。”

“五条悟吗?”

“怎么可能,一级咒术师,绝对够用了吧。”监督说,“这个点,有空的只有禅院家的咒术师了。”

御三家跟咒术协会的关系,可以说互相辖制、互相成全,每年咒术协会能发掘的素人咒术师数量是有限的,他们中愿意成为咒术师的更寥寥无几。

绝大部分咒术师都是有家系的,出自或大或小的家族,父母辈或祖辈中有咒术师。

小家族的还好,出身大家族的,都是家族咒术师,绝不可能听咒术协会差遣。

因此,以御三家为首的大家族跟咒术协会签订了协议。

他们派家族咒术师帮咒术协会处理任务,提取高额抽成。

一级咒灵的话,野路子出身的平民咒术师少有能对付的,让禅院家的一级去正合适。

至于去的禅院是谁……

*

“一级咒灵?”禅院直哉向后仰脖梗,发出清脆的声响,“那种东西,随随便便派二级咒术师去就可以了吧。”

咒术界的特点,二级咒术师处理一级咒灵。

禅院直哉的评级是一级咒术师没错,可他真正的实力已经到了特别一级咒术师水平,只是出于各方原因尚未申报。

“话是这么说,禅院桑。”监督赔笑道,“附近能万无一失处理一级咒灵的只有禅院桑了,那可是在樱田门,能完美处理的话,不就能让政界的人物看见禅院桑的能力了吗?”

“哈?”听见这句话禅院直哉反而不爽了,“你这是说,我还要看他们的脸色吗?”

禅院直哉这人看上去很矛盾,明明穿着和服,满脑子不符合时代的封建思想,却偏偏打了一排耳洞,头发是漂得很浅的金色。

说他时髦又应该把人送到男德修正版,古怪得很。

监督大惊失色:“不不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他支支吾吾半天,不知说什么好,干脆拿手帕擦干额头上的汗珠。

直哉也没太纠缠,他说:“怎么样都好,快点完成任务回去好了。”

此时他已经到达任务地点附近,监督在后面喊道:“记得放帐啊,禅院桑。”

也不知道直哉有没有听见他的话。

“嗤——”直哉当然听见了,他嗤笑一声,刚准备行动——

“轰隆——”听见远处传来奇怪的声响。

“嗯?”

*

咒术协会内。

“樱田门、樱田门、樱田门……”

监督三条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不断地碎碎念着。

“还没想起来吗,三条前辈?”路过的监督看他这副模样,伤脑经道,“刚才开始一直这样,樱田门的话,不就是超有名的全是政客跟有钱人的住宅区吗?”

三条还半闭着眼睛做冥想状,他抽空回答道:“不对,不仅仅是这样,那里一定住着什么大人物。”

“哎——”后辈走到办公室自带的泡咖啡机前,对监督来说,熬通宵是家常便饭的事,办公室内常备咖啡。

他嘀咕道:“内阁成员也都是大人物吧……”

“啊!”他话才说完没多久,三条就爆出一声响亮的“啊”,他腾地一声站起来,靠背椅给他推得一阵晃荡,差点倒地。

“想起来了——”三条两眼放空,平视前方道。

“他就住在樱田门啊!”

“什么?谁?”

其他监督都被他一惊一乍的模样吓到了。

“那个啊!那个!”因大为震撼,三条的语言系统出现了问题,“那个”了半天后才道,“消除咒力术式的拥有者,津岛修治!”

“他登记的住址就是樱田门啊!”

“津岛修治”,这名字几年内没在咒术协会想起过,可以淡化他存在的背后,是协会人深深的恐惧与高层的忌惮。

也只有五条悟偶尔出入协会时会半威胁地说道:“啊啊,跟阿叶约了一起去吃可丽饼,工作快点结束吧。”以提醒监督们,这人还悄悄潜伏在日本内。

没办法,他的术式实在是太强悍了,阵营构成也很离谱,又有防卫省宝贝一样将他护着,近况打探不到,有难以想象与之对阵的后果,干脆就无视他了。

他可是连六眼无下限都能抵消掉的超强诅咒师。

不、不对,政府一直不认可他的诅咒师身份,并对咒术协会提出强烈抗议,到现在,叶藏的性质都没定下来。

后辈监督手一抖,咖啡泼在了瓷白的地面上,他赶快蹲在地上揩拭,口中不住说着“对不起、对不起”的。

同僚有反驳三条的:“他那样的人,怎么能确定住址啊,津岛家不是政治世界吗?东京内的房产一定很多,樱田门什么的,随便找一栋宅邸填上的吧?”

“而且,要他住在樱田门,不就安全至极了吗?他的术式,咒灵对上根本是无解吧。”

三条坐回原位,漏气道:“也是。”

“是我大惊小怪了,真的非常抱歉!”

……

此时此刻,前往便利店的惠……

“啊。”一级咒灵大咧咧地出现在他面前。

经历过暑期“打工”的惠一秒钟都没愣,迅速做出反应,手影叫出玉犬,自己则从随身携带的挎包中抄出类似于三节棍的咒具。

织田作、中原中也与伏黑甚尔都是格斗大师,其中织田作与甚尔熟悉各种武器的用法。

惠的身体还没有发育完全,自身又是纤细型的,力量不足、灵巧有余,他跟着三人学过各种格斗法与武器的使用方式,终于总结出自己的一套。

目前,他的格斗式跟中原中也最为相近。

去年,他就在织田作的看护下独立祓除一级咒灵,今年更是在横滨遇见不少,逃到樱田门的一级咒灵没来急做出反应,就被玉犬前后夹击,毫不留情的撕咬让它发出阵阵哀鸣。

惠看准时机,跟玉犬打配合战祓除了咒灵。

他跟寻常式神使不同,精通体术,更喜欢在祓除的过程中自己莽上去。

无独有偶,在惠棍棒落下,祓除咒灵的瞬间,禅院直哉也赶到了,或许是他跑得太快眼前出现残影,那一瞬间,他竟然将惠看成了记忆中你的另外一个人。

直哉诧异道:“甚尔——”

喊的声音非常大,且情真意切。

惠臭着一张脸抬头道:“啊?”

直哉终于看清楚了惠的黑脸,发现他不是甚尔后,刚才流露的真情又收回去,一秒钟变脸道:“你跟甚尔是什么关系?”

他心中不断盘算:‘这张脸,是甚尔君的儿子吗?肯定没错,按照年级的话,甚尔君一定有孩子了,可恶,他竟然跟外面的普通女人结婚了吗?这真是玷污了甚尔君的血统!’

随即他又想到眼前的少年独立祓除了一级咒灵:‘看他的年纪,估计15岁还不到,好吧,勉强承认有实力,这是当然的吧,他是甚尔君的儿子,如果没有压倒性的强大根本说不过去。’

‘看他的样子,应该有咒力?’这样想着,禅院直哉又扫视现场,不出意外地看见了玉犬。

他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谁叫十影法这么多年没现世过呢?

更何况,只要继承十影法的不是自己,禅院直哉一缕不感兴趣。

直到……

“回来吧,玉犬。”这一声传入直哉的耳中。

他臭着一张脸,掏了掏耳朵:‘玉犬,这名字是不是有点耳熟。’

……

距离樱田门一公里外的麦当劳内,穿黑西装的男人与火山头咒灵面对面坐着,当然,在服务员的眼中,只有自言自语的男人。

漏瑚讥讽道:“结果,你试探出什么了?”

额头上有十字缝线的男人道:“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漏瑚狠狠一拍桌子,麦当劳的白桌上留下两个巴掌印,他说:“一级咒灵算得了什么,我可是被他身边的特级咒灵打得只剩半边身子,起码也要特级咒灵吧!”

“嘛嘛,别这么说。”他双手合十,搭成拱桥状支撑着自己的下巴,“对上那样的术式,就算是特级咒灵也一点办法都没有吧。”

“在解决掉他之前,再强大的咒灵也只是送菜哦。”

“果然,有那种作弊的术式在,根本没法行动嘛。”这么说着,男人瘫倒在椅背上,“挪开他身边的天与咒缚,牵制住在横滨的咒灵,当他孤身一人时用人类的方式送他上路,之后命运才能回到正轨。”他对漏瑚道,“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这一次,虽然没达成目的,却有了新的发现。”男人短促地笑了一声,“这个时代,果然很特殊啊,不仅有六眼、咒灵操术、0咒力的天与咒缚,还有十影法。”

“十影,用得好的话,御三家说不定会下场,毕竟,现在的平衡完全被津岛修治打破了。”

他说:“再等等吧。”

漏瑚可没那么好的耐心,他恶狠狠地哼了一声,手指抓着已经留下巴掌硬的大理石桌面。

空气中的温度不断升高,男人眼前的景象因热气蒸腾而变得格外扭曲,即便如此,他也没有阻止漏瑚的行为,反而颇有耐心地笑道:“这样的话,很快就会招来咒术师哦。”

漏瑚的笑容越发狰狞了:“无所谓。”

“如果他们要来,就让他们来吧。”

……

津岛宅中,走在乙骨忧太与祈本里香前的中原中也,忽然停顿脚步。

乙骨忧太问道:“怎么了,中也桑?”

中也的感知力不是很强,只是在那一瞬间,他的直觉提醒自己,有什么不对,可那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思忖一秒道:“不,没什么。”

随即推门而入,对匆匆赶来的叶藏道:“我回来了。”

几年过去后,叶藏的身高终于定格在一米八一,他跟武侦宰似乎很像,又似乎有很大差别。

不是身型长相的问题,是气质,气质将他们完全分成了两人,同样是带着温柔的笑容,武侦宰的温柔下是深不见底的大海,叶藏的笑容则是一汪清泉。

无论如何,武装侦探社的太宰都不是个孱弱的人,他身材修长,体术不算好,可站在那儿,没人会觉得他手无缚鸡之力。

叶藏就不同了,他站在那,哪怕把背挺直了,也只会让人觉得文弱。

腼腆、不自信、自怨自艾,需要保护,这是叶藏对外的标签,对某些人来说,也是他的保护色。

五条悟曾吐槽过:“阿叶是那种一边柔柔弱弱微笑,一边开领域把咒灵秒成灰的人。”

曾经当过“人质”的夏油杰若听见他的高论,一定会举双手表示赞同。

但他弱小吗?他真的需要保护吗?

叶藏先对中原中也道:“欢迎回家,中原先生。”随后又对乙骨忧太他们道,“快点进来吧,难得来一次东京。”

这种类似于主妇迎接男主人回家的情景,让乙骨忧太跟祈本里香说不出话,他们对叶藏的原初印象是黑时宰,一个眼神就把他们吓得两股战战的那种,柔弱版的叶藏不是没看过,可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总觉得不对。

差点都要打冷颤了。

还是里香反应得快,她迅速用手肘撞了一下乙骨忧太,用口型说“笨蛋”,随即对叶藏露出笑脸道:“打扰了。”

乙骨忧太也笨拙地低头道:“打扰了。”

15分钟后,门铃又响了,织田作说:“惠回来了,我去开门。”

谁知道惠不是一个人来的,织田作看着他的臭脸,与跟在惠身后脸更臭的禅院直哉道:“你朋友?”

惠猛地摇头:“怎么可能,他自己要跟上来的!”

禅院直哉:“甚尔君在吗?”

惠:“你看,他来找那个人渣。”

直哉:“喂喂,就算你是甚尔君的儿子,也不能这么说他,他是我见过最强大的人,你这样的弱者要对强者心怀尊重。”

惠:“嘴非常臭。”

织田作缓慢点头,对直哉道:“禅院甚尔的话,不在这里。”

直哉立刻问道:“他在哪?”

织田作思考道:“应该在双人床上?”

直哉:“啊?”

织田作:“要不然就在赌马场上。”

等理解了双人床的意思后……

直哉:‘不愧是甚尔君,像他那样强大的男人当然会有无数的女人,他受追捧是理所当然的,这是实力的证明。’

但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都会吐槽:不,小白脸跟你眼中的“有很多女人”绝对不一样。

……

横滨,京滨港。

穿黑西装的大叔望着在天空中翱翔的海鸥,吹着腥咸的海风,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烟。

他们都是黑/手/党成员,在中原中也手下做事,对首领很崇拜,安于现在的生活。

像他们这种靠暴力吃饭的人,能在□□退潮的平成年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已经很了不起了。

忽然,其中一人指向不远处的波涛道:“喂喂,那是什么?”

姓鸟井的大叔眯着眼睛道:“好像是人?”

“海难?”

“怎么可能,天气这么好,哪里有海难。”他道,“肯定是入水自杀。”话是这么说,他已经用脚后跟碾灭了烟头,并脱下外套跟皮靴,一跃而下。

横滨土生土长的人怎么可能不会水。

同伴眯着眼睛道:“还是一如既往地热心肠啊。”

十分钟后,湿漉漉的白西装包裹着青年,他蓬松的短发吸满了水,狼狈地贴在脸上,即便如此,也能看出他面容姣好,有高挺的鼻梁跟精致的下巴尖。

鸟井还没给他做人工呼吸,就见人咳了几声,呛出大量海水,随即悠悠转醒,鸢色的瞳仁倒映着横滨的蓝天。

他看见了湛蓝的天空,丝丝缕缕的云彩,与盘旋的海鸥,吸入鼻中的空气一如既往带着海水的咸味,至于浸泡过海水后的黏腻——

‘我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