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第一百五四章

第一百五四章/202168

五条悟站在第一小学门口,看咒术协会的人并警察一起,在校内进进出出。

四量闪着红□□光的警车横停在校外,胸前别着樱花警徽的警察协助咒术协会的人拉起封条,时不时还有人一路小跑过来,行礼道:“报告,普通群众已疏散完毕。”

五条悟懒洋洋地问了一句:“受害人有多少?”

监督转达道:“确定受害者0人,危重4人。”他略作停顿道,“危重的4人即从储物柜中营救出的4人,就目前看来,症状为骨折、内脏出血与脑震荡等,具体情况需去医院进行进一步检查后才能知晓。”

五条悟跟监督交接到一半时,夏油杰走了过来,他把手机揣回兜里,表情和缓。

叶藏的电话终于接通了,阿叶表示他已经跟着第一批学生与家长撤离现场,现聚集在防震设施附近。

五条悟看向夏油杰,只问:“解决了?”

夏油杰微微颔首:“修治很安全,他敏锐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问我是不是出现了咒灵。”夏油杰道,“我没跟他细说,只讲咒灵已经被消灭了,他没事就好。”

话题到此为止,他也俯身钻入黄色封条线内道:“你呢,发现什么没有,到底是谁消灭咒灵的?”

五条悟拖长声音,像只舒展身躯的大猫:“谁知道,残秽被清理得一干二净,哪怕是我的眼睛都捕捉不到踪迹。”

内心则惋惜道:可恶,阿叶的动作太快了,我还想看杰瞳孔地震的样子。

他又不想跑到夏油杰面前贸贸然说破,那样就不有趣了。

“检测不到?”

五条悟双手交叉抱在脑后道:“是哦,但事情解决不就行了吗,说不定是路过的好心诅咒师,因这样那样的原因处理了咒灵。”

夏油杰在这方面还是很正经的,他眉头微微抽动,试图纠正五条悟的说法:“话不能这么说,悟,以受害者数量来看,产褥村咒灵的评定等级必在一级以上,有可能是特级咒灵,距离窗观测到他的动向到被剿灭,在15分钟以内,管理并遏制诅咒师势力的发展,本就是咒术师的职责之一,放任堪比特级咒术师的诅咒师流窜,有悖于职责。”

五条悟真想嘲讽他,那去收监你柔弱的修治君好了,来跟我说什么。

不管他跟夏油杰的关系多好,此刻的五条悟还是那个心性不定,肆意的青年,他就是讨厌正论。

“什么职责不职责。”他堪称狂妄地说,“我可没承认有职责。”

夏油杰的额角不动声色爆出几枚十字:“这可是公共场合,悟。”他看似耐着性子道,“有什么回去再说。”

五条悟:“哈,难道不是你先提起的吗?”

夏油杰:“哈?”

奈何夏油杰看似佛陀,对上五条悟就是□□桶,两个青春期血气方刚的青年凑一起,总是要打架的。

监督在两人身旁一米处,双手抬着,举棋不定,半晌从嗓子眼里憋出微弱的“请不要吵架……”

根本没有人听他的,可以说是非常悲哀了。

正如同五条悟说的那样,换了再多咒术师来,都没找到残秽,他们甚至推测不出咒灵的等级,校内的监控摄像头也什么都没拍到,这件事到最后,只落得个不了了之的结局。

……

津岛家就截然不同了。

这是甚尔第二次来津岛家,惠依旧像只炸毛的小黑猫,敌视甚尔,连背都拱起来,恨不得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威胁声。

津美纪什么都不知大,却本能地畏惧甚尔,她凑在叶藏身边,手指攥着叶藏的衣角。

“没事的。”阿叶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先亲昵地拍拍惠的肩膀,又安抚性的地揉揉津美纪的脑袋。

“先前就同津美纪约好,回来以后会说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哪怕是甚尔君,也有疑惑不是吗?”

甚尔是很想知道叶藏的事,可眼下这情形,如果承认不就输了吗?他干脆岔着腿,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后背深陷柔软的靠垫中:“我有什么可疑惑的。”

阿叶配合他的嘴硬,牵着津美纪他们坐到开放式饭厅的桌椅上,他们家客厅与厨房是连在一起的。

“津美纪还什么都不了解,惠酱的话,看来对咒术界也一知半解。”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副儿童适用的黑框眼镜,递给津美纪。

津美纪懵懂地接过了,在叶藏鼓励的眼神中戴上。

一点都不糊。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津美纪曾在跟同学玩闹的过程中,试戴过100度的近视眼镜,她的视力是50,结果自然是模糊一片,黑板的直曲,玻璃窗的折射面,一切都被扭曲了。

叶藏给她的是平面镜,津美纪好奇地逡巡室内,在冰箱的角落发现了与众不同的“生物”。

“冰激凌……要化了”,体型跟麻雀差不多大的生物发出尖细的声音,“冰激凌……要化了”。

孩童的胆量与接受能力,往往优于不知变通的成年人,津美纪好奇道:“那是什么?”

叶藏道:“咒灵,准确说来是四级咒灵。”

甚尔伸出小拇指掏耳朵,一副无赖相:“我就说怎么没碾死那玩意儿,合着要上示范课?”

惠又瞪了甚尔一眼,他一直在瞪甚尔。

叶藏对两孩子低声道:“等我一下。”随即走进书房,等他出来时,手上竟捏着绘本。

甚尔眼尖地瞥见绘本上的内容,大声嘲笑道:“你还真是当幼稚园老师的料。”

绘本是叶藏亲手所制,硬取名的话可以叫《咒灵入门课程绘本》,卡通配图辨识度极高又模糊了咒灵的可怖之处,语言风趣幽默,又切合孩童语境,甚尔旁观时讽刺地想:它就该卖给咒术高专当学前教材人手一本。

他是怎么认识咒灵的?哦,对了,直接被扔进咒灵坑,跟那些恶心的玩意儿面对面“打招呼”。

温和的介绍?哪怕有,也不是给他的。

谁叫他是无咒力的耻辱?

“……咒灵的分级大体如此。”

不仅是津美纪,惠都听得很认真,两人的手规整地撑在膝头。

惠问:“今天遇见的……”

“是特级咒灵哦。”

阿叶的介绍足够全面,除了咒灵之外还对咒术界现有势力进行科普,当然了,以国小学生的理解力,听不懂复杂的弯弯绕,阿叶将咒术势力分为“官方”,即东京京都两校以及背后咒术协会等;“世家”,以御三家为首的古老家族;还有“诅咒师”,暂时以反派阵营来指代。

“甚尔君与惠酱的血脉都源自御三家。”

津美纪张大嘴道:“那不是超厉害吗?”

日本到现在都保留着贵族制度,皇室与鼎盛的华族离平民百姓很远,可百姓依旧对他们抱有敬畏之心,惠对此倒没什么感觉。

阿叶耐心道:“或许是,可事情总有两面,津美纪。”

从进屋起一直懒洋洋的甚尔终于纡尊开口了:“你想回禅院家吗,惠?”他扯开嘴角,露出猎食中野生动物特有的笑容道,“想回那个腐烂到散发出酸臭味的垃圾堆吗?”

惠一口拒绝道:“完全不想。”

他嫌弃地抽鼻子道:“能培养出你的家族,有什么好的。”

甚尔“哈”了一声,不仅没有反驳,反而说:“你知道就好,惠。”

阿叶脸上一直带着平静的微笑,这让他看上去很友善,放甚尔眼中则很虚假。

如他“柔弱”的屏障。

“在崇敬皇室的同时,我们往往会同情美智子皇后的遭遇。”他说,“越是古老的家族就有越森严的家规,它们往往不是好的,代表着腐朽。”

津美纪懵懂地点头。

“惠酱的家族是如此,哪怕是我的本家,也存在着类似的问题。”

“只不过比起禅院家,它获取会更加顺应时代,做出改变罢了。”

甚尔至今不知叶藏出自哪一家,津岛家是五条的分家没错,可这该是优等生,禅院直哉它们知道的事。

他是耻辱,是“差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没资格探究御三家私底下错综复杂的关系。

甚尔也没有耐心去探究。

光是呆在禅院家,他就要被逼到极限了。

‘本家?’

甚尔捕捉到关键词,思绪从回忆之海中抽绎而出。

“我的本家是同为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

阿叶以相当平淡的语调说出了炸雷的实施。

倘若是给其他不明所以的咒术师听见,一定会觉得非常离谱吧,明明是五条分家的强大术士,却伪装普通人,不是有毛病吗?

可正是因为他谈话的对象是惠跟津美纪,没有概念的小孩子才一点反应都没有。

甚尔挑眉并插话道:“所以,你这大少爷非要跟我们混做什么?”

“能放任你在外,五条家的人不知道你的本事吧?”

“还是有人知道的。”说起五条悟,阿叶就连眉眼都舒展了,用一句过时的话来形容他此刻的表情,就是“眼里闪烁着光”。

“悟大人他,很早就知道这件事。”

阿叶将自己的往事缓缓道来:“我的祖先津岛修治,曾觉醒过相当不得了的体质,津岛家因他同五条本家搭线,在动荡年代获得了丰富的政治资源。”

“出于某种原因,我的父亲希望我们能够同先祖一样,哪怕不能成为咒术师,也拥有吸引咒灵的体质。”

“五条家也是如此期待的,我们获得了前往本家参拜的机会,可无论是兄长、姊妹还是我,都不大喜欢那地方。”

甚尔想:那当然。

普通人在御三家,只配当杂役。

他恶劣地想:那群垃圾,根本将自己开除人类籍了。

“……我亲眼见到兄长在本家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因为对咒术师喜欢不起来,更何况,我也不想做祓除咒灵相关的工作。”

“所以,我隐瞒下‘能看见’的事。”

“悟大人明明发现了这件事,却选择帮我一同隐瞒,我很感激悟大人。”

“他能给停止转动的古老家族注入新血,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阿叶总结道:“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说明,不是所有拥有咒力的人,都要成为咒术师的,惠。”

他的话语温柔却坚定,这正是极其少有的,叶藏发自内心的话语。

“人生来是不平等的,却又是平等的,我们无法决定自己的性别与出生,但是成长中的每一次选择,却有顺应本心的权利。”

“咒术师也是,他只是一份职业,咒力只是一种附加的力量,倘若你选择成为咒术师,那必定是顺应了自己的本心,倘若你不想成为,也可以去做画家、音乐家、老师……”

他略作停顿道:“我们需要锻炼咒力,无视咒灵,那都是为了能够更好地生活,让自己成为想要成为的人。”

“从来不是为了做咒术师。”

“没有人注定要成为咒术师。”

“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惠酱,还有津美纪。”

他对身旁两个孩子说。

他们未来的命运或许会与诅咒紧紧缠绕着,但是,哪怕是自己这样的胆小鬼,都在中原先生、织田作他们的鼓励下,再度拿起画笔,因此,没有人可以剥夺孩子选择未来的权利。

阿叶抬头,对着看似放空,什么都没听进去的甚尔做了个口型。

‘这也是我想要对你说的,甚尔君。’

——我懦弱、胆怯、毫无担当,倘若没有织田作他们,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可这样的我还活着,还在被接受,甚至养育起了两个孩子。

——无论如何都要负起责任来,无论如何都要成为榜样,想要成为更可靠的人。

——我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