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六章/202153
英子到高专时,夏油杰正跟五条悟分享最新一期的少年jup。
高中男生很少有不看jup的,别看夏油杰一副好好学生的样子,该追的漫画一篇不漏,他最喜欢的漫画是《死o笔记》,还跟叶藏讨论过剧情。
也就从那时候起,叶藏意识到夏油杰是个理想主义者了。
夏油杰喜欢看《死o笔记》,五条悟喜欢看《数码暴龙》,从二者的喜好来看,《横滨野犬》并不在他们的审美范畴内,就算能接受也不会有多狂热,但漫画这种东西,一但是身边人画的,就会被赋予全新的意味。
五条悟看见彩色封面时就“哇”了一声,夏油杰都不知道他在哇什么。
五条悟说:“这封面挺有意思的,是新连载吧。”
他还在装傻。
夏油杰也装傻,说:“是吧。”
两人凑一块儿看书,那距离真是要多近有多近,脑袋都快挨在一块儿了,路过的高专学生瞥他们一眼,相当不解:
jup漫画也不是很贵,再买一本就是了,何必两人凑一本?
这就是男子国中生的友谊吗?
男子高中生们看得很仔细,他俩都很了解叶藏,因此无法将叶藏跟少年jup凑对。
夏油杰想:修治画奇诡漫画倒也合适,怎么会去画热血漫?他浑身上下毫无热血元素。
五条悟也抱着相同的念头。
可当他们阅读完《横滨野犬》的第一话后,却发现叶藏不仅会画热血漫,还能把热血漫画得很好,好得有点颠覆二人的想象。
而且……
夏油杰干巴巴道:“新漫画,还不错吧。”
五条悟也干巴巴道:“是啊。”
这一刻,两人的想法意外同步了。
‘最后一帧出现的人,根本就是修治/阿叶的二次元化啊!’
‘把自己画进漫画什么的,原来他是这种人吗?’
各种意义上,最后一帧“太宰治”出现的画面都非常微妙,让夏油杰跟五条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夏油杰的手机铃声。
他拿出手机,发现是监督打的电话。
夏油杰还有点奇怪,接通后道:“摩西摩西,这里是夏油,请问有什么事吗?”
监督语气也有点怪,他说:“夏油先生,津岛小姐想要同您见一面。”
“津岛小姐?”夏油杰吃惊了一秒,立马就反应过来,合着是津岛英子来找他打听修治的下落了。
常游走在生死边缘的特级咒术师见惯了市面,再加上在心底模拟了无数次被文治他们追问的场景,此时的姿态称得上镇定自若。
至于为什么津岛英子能找来,他倒是不惊讶,津岛家可是日本都有名声的政治豪门,咒术师可不像是电影中不为众人所知的神秘职业,起码掌管日本发展的政客不会不知道咒术师,修治或许对咒术师不了解,可他的兄长、姊姊是肯定听说过的。
夏油杰反问:“她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监督说:“这……我不太清楚。”
夏油杰安抚道:“没事,请问那位津岛小姐在哪里?”
“她已经在会议室了。”
夏油杰说着“马上到”就挂断了电话,随即转头对五条悟说:“我出去有点儿事,马上就回来。”
五条悟摆摆手道:“去吧去吧。”
夏油杰看他还埋头看漫画,不知怎么的,脑海中忽然冒出前两天才看的关于津岛家的记录,他打知道了叶藏的体质,就翻遍了学校图书馆内的相关影印本,咒术高专在这方面秉持着老派作风,没弄个电子检索库,让他找起来颇耗费心神。
其中有一本,估计是咒术师的手札吧,上面记载了这样一行小字。
/听闻津岛家乃是御三家旁支之后,然此乃道听途说,不可当真。/
他神差鬼使道:“悟,你听说过津岛家吗?”
他本以为五条悟该大咧咧道“那是什么”,谁知道一见如故的友人似笑非笑地看了自己一眼,露出一点儿都不正派的玩味表情道:“你说的是津轻的津岛?太宰治本家的那一个?”
夏油杰愕然:“你知道?”
“当然知道。”五条悟清悦的嗓音传进夏油杰的耳廓。
“就在几年前,他们还眼巴巴地来五条家参拜呢。”
他“好心”道:“津岛家跟我们是远房亲戚哦。”
……
津岛英子见到夏油杰时,后者已经恢复了一贯的镇定自若。
旁人或许看不出什么端倪,但英子,在看清夏油杰表情的瞬间便笃定道:他肯定见过修治了。
英子想:到底是年轻人,以为镇定自若不露痕迹,实际上漏洞百出,倘若他不知情,此时脸上应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而不是现在这样。
“你好,夏油同学。”英子淡定地颔首,下句话单刀直入,“看来修治君最近过得不错,那特级咒灵也没找上他。”
夏油杰:“……”
好家伙,你们政客都这么直白的吗?
夏油杰也不是什么虚伪人,这时候假惺惺说“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不是他的风格,而冷下脸问“我有什么破绽”听起来也太中二病,还不如一笔带过了。
他略作停顿道:“修治的情况还不错。”
“精神状态也好、身体也好,都很稳定,他也有居住的地方。”夏油杰道,“我上次遇见他时,他开始展现出对咒灵异样的吸引力,我想您比我更清楚那是怎么一回事。”
夏油杰很聪明,五条悟的话、英子的态度以及叶藏诡异的大名足够他拼凑出真相。
大体说来就是津岛家出于某种缘故,希望家里出个有吸引咒灵体质的人,叶藏从出生起就被寄予厚望,因此取了跟历史上太宰治一模一样的本名。
‘修治是看不见咒灵的,他小时候对咒灵也没什么吸引力,是巧合吗?还是现在才觉醒的?’
英子点头道:“我确实知道。”她又说,“先说明,我本人并不希望修治立刻回家,这时候抓他回去,难免忤了他本人的意思,我更喜欢自由教育,与其剥夺他的自由将他拘在家里,不如将他放出去自由自在地生活一段时间,修治知道分寸,能够照顾好自己。”
‘不,还真不一定……’
夏油杰想到了百合子,可疑地沉默了。
“可是,家里总有人疑神疑鬼,担心他的安危。”英子说,“特级咒灵女生徒还在外面,没人知道它会不会找上修治。”
“所以,我郑重地拜托你。”英子给夏油杰鞠了标准的90度躬,这是仅次于土下座的最高理解。
“请你保护好修治,夏油君。”
夏油杰惊道:“不,不用这样。”
他赶快扶起英子道:“我跟修治是朋友,保护他是理所当然的。”他说,“哪怕以咒术师的身份,我都应该守护普通人。”
夏油杰的话在英子心中留下痕迹,她若有所思地看了对方一眼,只说:“那就拜托你了。”
“对了,夏油君。”
她走之前道:“你的母亲到东京了。”
“她在到处找你。”
……
第一话才画完,叶藏就马不停蹄投入了第二话的创作。
说是创作,其实是对成稿进行修改,精益求精罢了,与其病弱的、仿佛有拖延症的外表不同,叶藏作为漫画家非常敬业,在前几个世界,他不仅能够按时完成画稿,还没请过哪怕一位助手,他对自己的作品占有欲挺强,不愿意让别人触碰。
太宰治的出场被改了又改,力图完美还原太宰先生的情态与恶魔般的智慧,可正因为太宰的人设太过超神,不仅是小庄,每一个认识叶藏的人在看完设定后,都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就连不怎么接触漫画的百合子,在翻完jup后都问叶藏:“最后一页出来的太宰治,是阿叶你照着自己画的吗?”
她还开玩笑道:“叶藏、太宰治,你还真喜欢他呀。”
阿叶羞赧地说:“太宰先生是我最崇敬的人。”
“我画他时完全没有代入自身,像我这样的人怎么配跟太宰先生相提并论呢。”他说,“我那样画,不过是因为太宰先生就长那样。”
百合子觉得叶藏的话有哪里不对,什么叫做“就长那样”,这代入的也太真情实感了吧?
可她想想,又觉得有才华的漫画家估计都跟叶藏一样,模糊生活跟作品的界限,不是有文学家说过“作品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应该就像阿叶吧?
百合子的国文不是很好,也没有太多艺术细胞,她很快放过了这个话题,认真对叶藏道:“不要这么说,你值得最好的。”
第二话制作这周过得相当平静,惠酱默默将jup珍藏起来,没有带到幼稚园炫耀说认识漫画作者,他展现出了与多数孩子截然不同的耐心,陪伴叶藏的方式不过是在他工作时默默拿着读本,坐在他的身边。
甚尔一周没有回来,百合子也没在叶藏面前提到他。
阿叶享受这难得的闲暇时光,他几乎变回了曾经的模样,温驯、羞赧,只活动于宅邸的一隅。
像浸泡在温水里。
生活稳定不代表着叶藏不出门。
事实上,哪怕以漫画家的身份出道,他还是承担了百合子家所有的家务,包括扫除、洗衣、做料理等。
百合子心疼他,既怕他累着,又想“漫画家的手不应该拿起比笔更重的东西”,便跟叶藏说:“那些工作还是交给阿姨吧,你只要专心绘画就行了。”
叶藏自己却不同意,他露出惴惴不安的表情道:“是料理不合你的口味吗?”
百合子是在餐桌上提出这事的。
百合子道:“当然不是,我只是不想你太累。”
“没关系的。”阿叶又冒出了甜蜜的气泡音,撒娇似的,“越是做辛苦的工作,越是要劳逸结合,如果说漫画是工作,那么帮百合子料理家事就是兴趣。”
他飞快地看一眼惠,又跟百合子对上视线:“我喜欢做这些事。”
叶藏究竟喜不喜欢百合子不知道,可他的表情却足够动人。
没有人能够拒绝阿叶。
次日上午,阿叶先送走了百合子,他穿着鹅黄色的围裙将百合子送至玄关,又双手递上包裹好的便当盒。
惠酱走得比百合子迟半小时,而他与阿叶分别的地点则是校车停泊的路口。
上车前惠伴着一张小脸道:“红姜,要吃完了。”
他们家的红姜并非买来的熟食,而是阿叶自己腌制的,惠很喜欢吃红姜,没事便打开冰箱门,叼一片走。
阿叶还没来及说什么,就见惠转身跨上车。
惠不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几乎不会向长辈提出自己的想法,这让他难得的需求变得难能可贵起来。
收拾完餐桌后,叶藏换上外套出门,他准备去附近的大型超市,百合子家属于高档一户建小区,周围反倒没有八百屋之类的店铺,这附近的主妇比起去买新鲜的带泥土的蔬菜,更愿意买处理好的净菜,阿叶对此不算挑剔,百合子给的生活费又很丰厚,自然是去临近的超市买菜。
让叶藏没想到的是,在他进超市前,竟被人叫住了。
“津岛君?”身后传来略带踟蹰的呼声,“是津岛君吗?”
当阿叶回头时,他的脸上已戴着客套的笑面具。
“您好,伯母。”他客客气气对夏油太太道,“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您最近还好吗?”
看他那模样,仿佛从未在东京遇见过夏油杰似的。
……
英子才从高专出来,文治的电话接踵而至,她坐上专车,降下车窗才接通了文治的电话。
“我见到他了。”
“修治不在高专。”
“对。”
她跟文治天南海北绕了一大通,中心人物不用说,当然是叶藏,英子也不知想到什么,对文治道:“夏油那孩子不适合跟修治深交。”
文治:“?”
英子叹了口气道:“如果夏油君保持现在的想法——保护普通人,为他们的生命续存而全心全意奋斗……”
她怜悯地说:“他很快就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