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事情到底是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
夏油杰托着下巴,盘腿坐在屋檐上,百无聊赖眺望远方。
夜风萧萧,如果放在平常,此刻夜风吹动他额发飘扬的场景肯定能称为那些言情小说里那些忧郁男主的典范。
然而可惜,不管风再怎么吹得呼呼作响,夏油杰头发飘不起来,衣服也不会因为夜风吹拂鼓动。
也不会因为夜风寒凉感到冷意。
因为——
他已经死了。
“诶呀,这么晚了,夏油先生在这里干什么呢?”
穿着蝴蝶羽织的少女踩上屋檐,轻飘飘落在夏油杰身边。
“即便现在的夏油先生并不会生病,不过还是回到屋里比较好哦?”
“香奈惠小姐。”不知道飘散到哪里的思绪一瞬间被拽回,夏油杰看着身边的蝴蝶香奈惠微微颔首。
“好久不见。”
“任务已经结束了吗?”
“嗯。”蝴蝶香奈惠慢慢坐下,缓缓点头。
“虽然没能来得及拯救出现的受害者,但好在恶鬼已经灭除,不会再有新的受害者出现。”
说到这里,蝴蝶香奈惠微微闭眼,吐出一口浊气。
片刻后,她才重新睁开眼,扭头看着夏油杰。
“说起来,夏油先生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这个啊……”话题又被扯回来,夏油杰明显一愣。
“只是突发奇想罢了。”
毕竟他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去做,百无聊赖下也就只能四处乱走。
“而且,今晚的夜色非常漂亮。”
“不是吗?”
“……确实非常美丽。”
随着夏油杰的话远望,蝴蝶香奈惠停顿片刻,轻声说。
大正时代的夜空尚还没有被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占领,沉沉的夜色下能够清晰地看到微弱闪烁的星光。
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夜空晴朗,月暗星明。
“这样美丽的夜色,要是大家都能欣赏到就好了。”
“嗯?”察觉到身边人语气有些惆怅意味,夏油杰疑惑地偏过头。
“发生什么了吗?”
“不,没什么的。”蝴蝶香奈惠捂着嘴轻笑。
稀疏的星光和着夜色,柔柔落进花柱眼中。
“我只是在想,明明是这么美丽的夜色,但是却并不平静。实在是令人可惜。”
“只要想到夜色下依旧有恶鬼潜行,扰乱了夜晚的宁静。”
“剑士们在夜色下与恶鬼厮杀,无辜的人畏惧恶鬼不敢安眠——即便是看到这样美丽的夜色,也难免会感伤。”
“啊、抱歉!”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蝴蝶香奈惠睁大眼,连忙捂住嘴。
“这样的话,给夏油先生徒增烦恼了吧。”
“不,并不会。”
夏油杰摇头。
“香奈惠小姐理想中的世界,总有一天会到来的。”
“是这样吗?”不知道是被什么逗笑,眉间原本的忧虑不知不觉消散,蝴蝶香奈惠眉梢染上一抹笑意。
“那就承您吉言了。”
****
——事情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讲实话,夏油杰自己也不是很明白这件事。
他清楚地记得在野野宫神社的时候,迦具土之心的暴动和突然爆发的大火。
还有等到他匆匆忙忙感到火源地,看到那根静静摆放在地上的解封过的宿傩手指时内心的震惊。
夏油杰又不傻,现场的情况再加上他自身几乎被全部压制的咒力和咒灵,稍稍一想就能明白他恐怕是不知道走进了谁的圈套。
——所以,他又是为什么会在那时候义无反顾留下来封印宿傩的手指呢?
夏油杰撑着脸,忍不住叹气。
明明那个时候他大可以逃走的。
尽管那时候实力受限,但是想要逃出去,对于他而言也并非难事。
明明只要在逃出去之后及时上报给窗,高层再派其他人员过来处理,也同样能够解决这些事。
可是为什么会偏偏选择留下来,甚至不惜为此付出性命呢?
即便是现在,夏油杰依旧没能对自己当时的举措找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难道是因为在他犹豫的那一刻,脑子里面忽然浮现出炭治郎曾经说过的那些有关鬼杀队和救人的故事吗?
“但是现在,答案也不重要了吧。”
蝴蝶香奈惠已经回去休息——毕竟刚刚才结束奔波难免疲累,夏油杰依旧坐在屋檐顶上发呆。
他的死亡已经成为不可改变的定局,事后再想,也没有什么意义。
‘就是不知道悟那家伙能不能发现留下的线索啊……’
哪怕只是夏油杰一种直觉,他隐隐约约察觉到这几乎是直对他而来的圈套绝不简单。
但是,这些事情也都与他无关了。
想到这里,夏油杰往后仰倒,散漫的星光迷迷蒙蒙沉入眼底。
未来会是怎样,又会发生什么,也早早轮不到他来操心。
与其忧心另一个世界死后会发生的事,倒还不如好好想想现在的他是怎么一回事。
嗯——
夏油杰抬手,透过半透明的手掌隐隐绰绰能够看到天边的夜色。
他现在的状态十分奇妙,硬要说起来的话,倒是和炭治郎那时候很像。
无法触碰,无法参与,孤身游离在世界之外的一缕幽魂。
不过也有些不同。
作为幽魂的炭治郎虽然只能够被他和悟两个人看到,但是他们两个也同时能够接触到炭治郎,炭治郎本人偶尔也能够触碰到现世之物。
然而夏油杰这时候,虽然来来回回形形色色的人都能够看到他,不过他本人却没有办法触碰到任何一件物品。
——是的,他现在看起来好像是坐在屋檐上,严格起来倒不如说是飘在空中更加合适。
后来会待在蝶舞,也是一场意外。
刚刚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夏油杰还浑浑噩噩没能从死亡的感觉中回过神来。
不知道是谁的大喊大叫引过来了更多人的注意,夏油杰这才回神发现自身的异样,再抬头时只看到远去的人背后“灭”的字样,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一堆人围着,来见他们口中的主公。
“我为我的孩子们失礼的举动向您致歉。”
半边脸都被诅咒腐蚀,仅剩下一只眼可视物的产屋敷耀哉微微弯身向他致歉。
“他们只是受到了惊吓、以及想要保护我而已。”
“只是不知我等能否得知您的名讳、以及出现在鬼杀队的原因?”
产屋敷耀哉眯起眼,明明应该是质问的话语,由主公说出口却只像是朋友之间互话家常。
‘鬼杀队?’
听到了熟悉的字眼,夏油杰微微一愣。
这就是炭治郎口中的鬼杀队吗?
咒灵操使抬头,再度看向被众人围绕在中间的主公。
对方的容貌因为诅咒的侵蚀已经无法再说英俊——那诅咒是夏油杰也从没见过的类型,进升的一只眼温润明亮,唇边笑容清浅,声音也就像炭治郎说过的那样,光是听着都会让人觉得非常温暖。
“我想……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此的一缕幽魂罢了。”
略略垂眼,夏油杰沉声说。
“如您所见,以这样的形态我并无法对您和鬼杀队做出什么危害的举动。”
“以及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您允许我暂居此处,在找到真正属于我的归属之前。”
炭治郎当初的话似乎又响在耳边。
这不过是夏油杰的猜测。
或许,他能够在此处找到之前一直困惑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