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这是不是有过分了?”谢天拉着杜程,满脸鬼祟,“你别仗着姬大大宠你,连类都带进来了。”
杜程:“你不也觉得叶小娟很可怜吗?”
“可怜归可怜……”见叶小娟走过来,谢天忙收为难的脸『色』,满脸堆笑道,“叶『奶』『奶』,您有什么事?”
“这里方真大,不好意思,先借住一段间,等我办完了事,我老家有,我就回老家去,”叶小娟慈爱道,“这里厨房在哪啊,我别的说不好,做饭还行。”
谢天眼前一亮,又装模作样道:“您都这岁数了,哪好意思麻烦您……”
“我是老了,手还是稳的,你放心,就是腿脚不好用,你们年轻快递多,我没事也可以帮你们拿拿快递,跑跑腿什么的。”
谢天苦伙食久矣,晚上叶小娟掌勺,三菜一汤就把谢天给征服了,谢天差没感哭,眼泪汪汪问叶小娟,老家有什么牵挂非要回去的由,留在这里不但包吃包住,他甚至愿意贴钱。
叶小娟被他逗乐了,不过没高兴一会脸『色』还是黯淡了,“不知道茉莉晚上在家吃什么?”
“都那么大了,还用得着您『操』心吗?”谢天秉承自私自利、没心没肺的原则,要自己吃得开心,管别死活呢,“叶『奶』『奶』,我跟您说,您越是付出的多,那些就越是不在乎,这就叫不知好歹,您得让他们尝到滋味,这才能知道您的好。”
“我也不需要别觉得我好不好,好坏那都是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叶小娟温和道。
谢天头一次听到这种价值观,虽心里不赞同这种内化自我的想法,不过嘴里正吃着叶小娟做的饭,也就不好意思说出些反对的话了,扭头正对上回来的姬满斋,立刻就向杜程看去,眼神暗示:喂喂,今晚说好要堵的回来了?
杜程也看到姬满斋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姬满斋的脸『色』看上去比之前要更苍白一些。
“吃饭了吗?”杜程轻声道。
谢天差没把嘴里的饭喷出来,他以为杜程有多硬呢。
“吃过了。”
谢天这口饭是真要喷出来了,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答啊,这么多年他就没见姬满斋吃过东西。
叶小娟局促站身,听说这里管事的是姬满斋,跟姬满斋打了招呼之后,说了自己想要借住的意思。
姬满斋不置可否,是轻轻一头,转身向屋外走去,杜程放下筷子,追了过去,一直到无处才叫住了姬满斋,“姬满斋,你等等。”
姬满斋脚步顿住,默默回头。
月光下,杜程站在他身后,样子好像又开了一,姬满斋神『色』略有些混『乱』,“什么事?”
杜程紧走几步,走到姬满斋面前,仔细看了姬满斋的脸,“你脸『色』不好看。”
姬满斋压了压帽子,重复道:“什么事?”
“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入睡了?”杜程也不绕弯子,直接道,“因为我说你睡着了,会有奇怪的东西出来,所以你就不睡了,是吗?”
空里安静得出奇,本来姬满斋出现在管局里,其他妖怪就全部自觉避让了,杜程直白的话语令姬满斋身边的压都似乎低了一些,姬满斋沉默了一会,杜程就当他默认了。
替别解决那么多事情,杜程觉得他从那些事中积累了许多的经验和勇,像叶小娟这样都能鼓勇坚面对活,他有什么由退缩与恐惧。
“姬满斋,其实你睡着以后,有另一个你就会跑出来……”杜程面带微笑,“他还挺可爱的。”
姬满斋:“……”
“我要吃饭,吃完就回来睡觉,一睡,”杜程说完以后才发觉自己的话里有歧义,“我的意思是你睡你的,我睡我的,但是我们都睡觉。”
姬满斋把帽子压得更低,他踌躇片刻,“好。”
杜程又追问道,“你每天早出晚归,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小事。”姬满斋没全否认。
像姬满斋都没法轻松解决的事情怎么可能是小事呢?想来应该是和墨缸里的周隔海有关。
姬满斋不愿意说,杜程也就不想再问了。
“不要『乱』跑哦,”杜程回身,“我去吃饭。”
订下一睡觉的约后,杜程浑身轻松,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姬满斋微微抬帽子,看着他的背影面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体内的灼烧感也似乎因此而减轻了不少。
杜程吃完饭,火速赶回去,怕一个没注意姬满斋又跑了。
索『性』姬满斋没有爽约。
他正坐在石桌前喝酒,外套和帽子都脱了,身上是幻化的袍,杜程这才发现,姬满斋的头发已经得很了,也许是戴着帽子的缘故,之前杜程还没注意到,去除封印之后,姬满斋坐在石桌边喝酒的样子,简直和丹宸君一模一样。
他的酒壶里似乎有倒不完的酒,清冽『迷』的酒香在空中飘散,杜程不由自主向前,他坐下,发现桌上已经放好了一个酒杯,也倒满了酒『液』。
“喝酒?”姬满斋抬酒杯。
杜程自知酒量似乎不算好,怕喝了酒又误事,摇摇头,“我有个提议。”
姬满斋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说。”
杜程听他语干脆,语调上扬,和平常说话沉稳的样子很是不同,看了姬满斋一眼,姬满斋敏锐捕捉到他的眼神,眉眼若刀,锋利中带着缠绵,令杜程猛一愣。
姬满斋喝醉了。
意识到这一事实的杜程吞了吞口水,他没醉,姬满斋醉了,今天的正事还能办成吗?
“我想,我既能通过息追溯别的前世,也应该能追溯你我的前世,我想你也一很好奇我们之前发了什么,当,对我来说,前世的事情就是前世的事情,对今没有任何影响,我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每天都像活在一团『迷』雾里……”
“好。”
干脆的回答令杜程准备好的说服、鼓励的话语全部戛而止。
姬满斋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开始吧。”
杜程心想姬满斋该不是也怕了,喝酒给自己壮胆吧。
这么一想,杜程紧张的心情就放松了许多,真要算的话,他比姬满斋还勇敢一些,最码是他提出的要求,而且,他还没有喝酒给自己壮胆。
阵阵酒香中,杜程小心翼翼结了个近乎完美的翻山印,淡金『色』的印四周都燃烧着红『色』的火焰,这枚印杜程用得越久,沾染他的息就越浓。
“手给我。”
杜程伸出手。
姬满斋饮酒的作顿住,他放下酒杯,将手放到杜程掌心。
姬满斋的手很冰,冰得杜程微微一抖。
在杜程的记忆里,姬满斋的手是很温暖的啊,怎么现在手这么冰,冰得就像是……令他病的那个白袍姬满斋一样。
姬满斋的眼神清明,唯有眼瞳中弥漫着温柔的波浪,是醉了之后克制的情-『潮』翻涌出的痕迹。
杜程一手被姬满斋的手冰着,另一手却被翻山印烫得指尖发麻,他攥紧姬满斋的手,“准备好了吗?”
姬满斋回握他的手,却是慢慢摇了摇头。
翻山印已经火苗般从指尖窜入两交握的掌心,一股浓烈的酒香袭来,杜程毫无防备醉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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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晚了就抢不到什么好东西了。”司命又是挥手又是拍掌,急得袖子都要飞上天,偏被他急切呼唤的却是不急不缓让看了抓心挠肝的淡模样,“万事缘法皆有数,晚与早,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去早了也一样抢不到。”
“我真是服了你们这种下界飞升上来的道士,你说你怎么不去修佛,全了你那活菩萨的样。”
“正有此意。”
“好你个丹宸子,让我抓到了吧,你有背叛师门之念!”
“佛法道法皆为法,万法归一。”
“呸,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不必说了,不太想听。”丹宸子温和一笑,俊美的脸上散发皎皎之光,差没闪瞎司命的眼,司命振作精神,提醒自己,面前的丹宸子,漂亮皮囊下是个能把死的魂魄,回头对丹宸子嬉皮笑脸道:“道士和尚都是屁,神仙唾弃!”
丹宸子勾唇一笑,笑到半途笑容严肃下来,“阿弥陀佛,许久不见,孔雀明王。”
孔雀明王!脾最暴躁的菩萨之一!
司命笑容僵住,在丹宸子弯腰,飞速转过身,先行了个大礼,“孔雀明王,惊扰尊驾,非我本意,我绝对没有侮辱佛法的意思。”
头顶被不轻不重拍了一下,司命抬头,面前唯有丹宸子潇洒的白袍身影,哪有什么孔雀明王的影子?
“孺子可教……”
司命疯了,“丹宸子——”
“嘘,”丹宸子笑容微妙,“今日瓜分战,西天来了不少金仙,佛法无边,小心哪。”
这话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司命也真真是拿他没办法,半晌,用手指用力了两下微笑的丹宸子,“你等着,总有能治你,我等会回去就算,我算死你我。”
两位老友一路说笑着来到福洞洞庭,这回上仙们去剿『乱』,据说带回了不少好东西,有一些还是上古神器,司命还是从丹宸子那知道的消息,因丹宸子原本就是剿『乱』的功臣之一,司命知道后差又被丹宸子死,卖命的候冲锋陷阵,分东西的候隐身,不愧是他心目中比菩萨还像菩萨的道士。
福洞庭神仙们早就散了,留下孤零零的几个件,一看就是被挑剩下的。
司命痛心疾首,含泪收破烂一样收下了一堆七零八落的东西,收到最后发现桌上剩下了个灰扑扑的小酒杯,上面还有裂缝。
司命『舔』着脸:“好友,这个分给你。”
丹宸子勾唇一笑,袖一展,灰扑扑的小酒杯落入他的手中,他略微把玩了一下,觉这酒杯触手温润,古朴可爱,爽朗道:“妙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