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
手里的照片被人抽走,李文胜举着照片,一下窜到了宿舍的角落,“好啊,有这么漂亮的女生,天天一个人藏着看?”
谢郁扶额,伸手,“还我。”
其他的舍友也过来看,“真漂亮!”
“我早就想看了,李哥,也就只有你能从他手里抢东西。”
“为什么?”
李文胜疑惑,“他捏的又不死。”
“但是他会在战斗训练里把你往死了训!哈哈哈哈!”
众人笑起来。
李文胜:“……?”
他想起谢郁这个比所有人年纪都小,但却聪明一百倍,还特别能打的舍友的恐怖之处来。
“还你还你。”
照片放回了他手上,谢郁擦了擦照片,小心放进了书本里,放了回去。
这本书,是飞行器研究相关专业书籍。
“是女朋友?”
李文胜还是没忍住好奇。
“不是,”
谢郁说,“看不出来?是我姐。”
“你还有个姐姐?”
“你们家的基因也太好了吧!”
“哎哎哎,你姐有没有对象,没有的话介绍一下?”
谢郁瞥了眼他们,“你们想当我姐夫?”
他说,“先打过我。”
众人衡量了一番,认为还是命更重要。
“算了,你说我们空军,啊,又不是近战兵种,你也太变/态了吧,体力那么好,我怀疑你的散打是专业的。”
李文胜坐下来,“你小时候吃什么补这么好?”
谢郁一愣。
他说,“没什么。”
一些,很简朴,很粗糙的东西,但对于那个时候连饭都吃不饱的自己来说,算是山珍海味了。
“我说,再有半年,你就退了吧。”
室友看了眼架子上的专业书,“以你的智商,直接去做飞行器研究不就行了。”
“退了之后就去,”
他把最健康,最青春的岁月献给了军队,而在之后,他才能不后悔地去进行飞行器研究。
“因为小时候的梦想吧。”
说起来还有点好笑,现在这个年头,小孩子都不谈梦想,只谈最近换了哪个明星在追。
“我姐那个时候说,她想要修桥,”
谢郁说,“而我说,我想要有翅膀,可以飞过千山万水,飞过断崖沟壑。”
“女生去修桥,那吃得苦可不比我们少,”
李文胜说,“这么漂亮的姑娘,能吃得了工程队的苦吗?我有亲戚的孩子在工程队,才干了一个月,就哭着回家闹着要换工作了。”
“她不一样,”
谢郁回忆起来,露出自己都未察觉的微笑,“小时候家里穷,她只比我大一岁,但是却比我坚强很多,其实应该是我保护她。”
可那个时候的自己,太懦弱,太胆小了。
好在现在的他,已经足够强大。
“你呢?”
谢郁问,“你退了之后去哪?”
李文胜想了想,“去成都机场吧,我们这么多年的飞行经验不是盖的。”
“反正我老家也离川不远。”
除了他们,一个班里,不止有年纪大的,也有年纪小的。
和他们当年一样,热血,青春。
“砰”的一声,
桌上放在边缘的瓶子坠了下去,还好材质特殊,不是玻璃的,没有摔碎。
李文胜说,“怎么毛手毛脚的。”
其他人冤枉,“我们没动。”
“没动怎么——”
人真的没动。
动的是桌子。
或者说,是他们脚下的土地。
大概几分钟的时间,或许有那么长,但谁也说不准。
外面有人快步冲进来的脚步。
“出事了!”
那人的脸色很焦急。
“什么?”
“哪儿出事了?”
“是这儿附近吗?”
“不是这儿,是,是四川!”
下午三点。
华国新闻频道。
“欢迎收看新闻,来自国家地震局的最新消息,今天14点28分,四川发生76级地震,具体位置在成都附近……”点1
主持人念的76级,但新闻画面播放条已经更新为78级地震。
地震等级和地震的能量大小有关,也和灾难的可怕程度成正相关关系,有时候,一个等级的危险和下个等级的危险,并不只是简单的相加关系,而是更强,更恐怖的能量释放。
45级以下的地震不易被察觉,华国经常发生,而6级以下,则是中强震,小于七级为强震。
76级,属于强震之上的大地震。
几乎是短短的一瞬间,全国都陷入了慌乱之中。
曾经给华国带来地震阴影的唐山大地震,最后定为78级强地震。
这场地震,造成了二十四万多人死亡,十六万人受伤。
而今天发生的这场地震,强度直逼唐山。
不同的是,它发生在交通并不是很发达和便利的四川。
而且,地震会导致道路毁坏,交通受阻,给救灾工作带来极大的阻拦!
一个7级地震,相当于一千个5级地震,一个8级地震,相当于一千个6级地震。
8这个数字,没有人敢轻易突破它,包括国家地震局。
除了地震的危险程度将疯狂提升以外,还会涉及到国际救援问题。
全华国上下,甚至连北京都有震感。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空前的灾难,
而它的发生,只需要几分钟。
报纸上,电视上,全都是和地震有关的信息。
“截止13日零点,地震灾区已发现近万人死亡”2
“78级地震?”
李文胜说,“我还没遇到过这么厉害的地震。”
他和机舱里的所有人,都很紧张。
“是8级。”
谢郁说,“地方台报道为8级,根据数据测算,矩震级应该在8级以上。”
72个小时,海陆空和武警部队十多万人同时进行调动,所有人都朝着一个地方奔赴而去。
地震灾区!
他们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去灾区和死神作战,抢救每一条生命!
然而,如此可怕的灾难,让通往灾区的交通线全部瘫痪。
从成都机场起飞,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机舱里的每个人,都握紧了双手。
谢郁的遗书上,只提到了两个人,赵图强,谢雁。
每个上飞机的人,都写好了遗书。
交通瘫痪,道路崩塌,山体滑坡,还有无数的余震随时可能发生——
这让灾区成为了生命禁区。
唯一能第一时间进入的,只有他们空军。
从空中飞跃而下,进行空降救援!
然而,他们这次去的地方,并没有提前进行过地面调查,没有地面指挥给他们进行引导,没有任何标志——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在灾难中崩塌了,他们将不知道自己落在哪里。
没有任何气象资料数据提供,没有任何安全保护,甚至跳伞之后无论发生什么意外,都没有任何救援支援。
因为他们就是去救人的。
他们要在这样的环境下,从五千米的高空,盲跳进入灾区!
等待的时间似乎很漫长,又似乎只是眨眼就过去了。
等他们清醒过来的时候,舱门已经打开,冷风吹进来,稀薄的空气,阴郁的天空。
还有脚下,那震撼到令人窒息的画面——
一片死亡的废墟。
是的,而且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废墟。
除了废墟,更多的是青色、蓝色的山——被无数绵白的云朵遮住大部分的面容。
从这里跳下去,可能落入受灾区域,但更多的可能是落入深渊,落入山林,落入死亡。
没有以往熟悉的数据报告,气象资料,地面标志。
他们面对的是自然,是灾难本身。
谢郁是第一个跳伞的。
站在风里,他好像听见女孩稚嫩的声音。
“小郁,”
她说,“你越是害怕受伤,就越容易受伤,越不想害怕,就越是害怕。”
“记住你要做的事,朝着它坚定不移地去,而不是一直回想路上会遇到的危险,你努力想要达到的目标,会给你战胜恐惧的力量。”
他们努力想要拯救的生命,想要和死神抢时间。
这是他们要做的事。
谢郁深呼一口气。
他往前一步,顺着风滑出了舱外,白色的降落伞瞬间张开!
在他身后,是一个个跟随着他,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空降兵。
他们一个个紧跟着跳出舱外,迎着呼啸的寒风,朝着灾区而去!
“报告队长,所有人安全着落。”
无人伤亡!
并且,即便是落在不同的地点,他们依然在第一时间完成了集合和报告。
谢郁立刻道,“按照原计划,检查设备情况,分四路,出发!”
来不及多想,15个华国的军/人,在刚刚经历过生死盲跳之后,立刻扛着卫星站,扛着电台,朝着目标地分散而去。
他们要做的,就是让盲区重新出现眼睛,让外面了解这里的受灾情况,让救援队伍更快,更有效地进入灾区!
七天六夜,不眠不休,翻山越岭,
饿了忍着,渴了喝点水,困了就在废墟上睡觉。
灾区的情况,深深震撼了他们每一个人,
而他们带来的希望,又给灾区的伤员和幸存者,带来了光明。
等他们离开的时候,谢郁的双手已经磨烂了,不只是他,每个人都超负荷的工作,但他们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数个月的救援,从一开始汇报灾情,到后面的抢救挖掘。
他们救了无数人的生命。
临走的时候,有很多失去亲人的孩子,站在路边,看着他们离开。
有的孩子在哭,是舍不得“哥哥们”。
还有的孩子默默的站在路边,用纤细瘦弱的手举着一张长布,上面写着“长大后我也要当空降兵”。
谢郁朝着那群孩子们挥手,教他们学会善良、微笑和希望。
等车开远了,他才精疲力竭地靠在车身上,旁边的李文胜和其他人已经睡着了,他们熬了太久。
而谢郁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平安扣。
这是他从废墟里抱出来的孩子送他的。
“哥哥,你也要平平安安的。”
孩子的父母都已经失去了生命,她把自己唯一还握在手里的平安扣送给了那个救她的哥哥。
祈愿他们平平安安。
原来他要的翅膀,不是为了自己可以不受拘束,而是为了更好地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谢郁放假回家,于赵图强而言,这孩子只是多了一个奖章,谢郁没有把当时的危险告诉他。
谢雁今年依然没有回来,还在南海。
“要不然打个电话让她今年回来?”
谢郁摇头,看向客厅挂着的锦旗。
赵图强说,“我给灾区捐了几万块,”
他又说,“好吧,其实是十几万。”
谢郁笑了笑,“赵叔,你存款好像有点少。”
“你怎么知道……”
赵图强嘟囔着,要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银行不让随便取钱,手续特别麻烦,还有些什么产品不能动,他何至于只捐这么点。
窗外的风小了,谢郁关上窗户,
他转身,把平安扣也挂在了锦旗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