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二百余蒙古骑兵就围坐在十数个篝火堆旁,一边喝着自己带的酒一边把烤好的肉块送入口中。
大多数蒙古骑兵都喝不起红薯烧一类的烈酒,他们只能喝各自家酿的马奶酒。即使这样,敢敞开喝的也没几人,只能吃几口肉才来上一口酒。
可军官们就没这么抠索,有钱的喝红薯烧,没钱的也能敞开喝自家的马奶酒。
不过,军官和普通骑兵的区别也就到这里了,大家吃的烤肉是一样的,六个人分一只黄羊,四个人一人一条羊腿,其余两人一人分一半的羊背。野鸡和野兔就只能算是零嘴。
唯一的狍子肉当然没他们的份了,那是专供三位大人享用的。
烤肉的香气顺风飘出去很远,这让已经走得精疲力竭的少男少女们更加痛苦。
草原上疯狂生长的野草虽然成功的掩护了他们,却也让行走在其中之人痛苦万分,不说各种草叶划伤身体的刺痛和麻痒,只说摸黑在草丛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还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就已经让人痛苦万分了。
肚子饿得咕咕叫,却不敢停下来吃一口,甚至不敢喝水。
在这种情况下,随风飘来的肉香和酒香实在是让人倍感痛苦,只是所有人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就连两名少女也都一样。
只不过,天色越来越黑,五人也越走越慢。为首的少年时不时就要停下来抬头看看星星,再看看远处蒙古骑兵生起的篝火,这样才能确定自己没走错方向。
在草原上迷失方向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在蒙古骑兵活动范围内迷失方向那真的就是找死了。
第六次回头看了看篝火,少年咬牙低声道:“我们还得走,要一直走到看不到篝火为止!这中间绝对不能停下来!”
黑暗中传来四声轻微的答应声。
就在少男少女们在黑暗中摸索之时,距他们前方二十里地,一支十五人的搜索队伍正举着火把向这里搜索前进。
这是由暂居太平堡外的山东军户组织的,目标就是正在拼命想要离蒙古骑兵远一点的五名少年。
因为这五名少年中有三人是军户头儿丁继光和他二个副手的子女,属于必救之人!另外二人的父母在军户中也算是有些身份和地位的,这五人一起失踪,整个军户棚窝就炸了窝!
事实上,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时,这几家的女人才发现孩子们不见了。
开始也没人当回事,户们自建的窝棚区域本并不大,一共也就住了不到三百户人家,外边还有一道低矮的土墙和一个简易的木制堡门。自到达太平堡后,大家就住在一起,这几名少男少女没准到哪家去蹭饭了。
丁继光的夫人齐氏只是让老仆在棚窝里找找,可很快坏消息就传来了,守卫村门的守卫证实五人早在晌午就离开了,离开之时背弓箭携短刀,说是外出打猎去了。
听到这消息的齐氏夫人差一点就瘫倒在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昨天晚上太平堡方向就传来轰轰的炮声和震天的喊杀声,整个棚窝就开始戒严,所有男人都拿着武器守在土墙后,一直守到天亮这才疲惫的各自回家休息。
只有丁继光等人不敢休息,而是派出了哨探去打听一下交战双方的情况,至于说打探回来什么消息就不是齐氏夫一个女流所能知道的了。
来不及责备守门之人为什么没有把五名少男少女拦下来,齐氏夫人一路小跑来到棚窝中央的议事堂中,在她身后还跟着另外四人的母亲。
守在议事堂门口的壮丁刚要伸手阻拦,齐氏夫人一瞪眼,“让开!我有要事!”
壮丁一楞,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推门而入的五位夫人让正在议事的诸人都有些不知所措。按这一路上行来定下的规矩,男人议事之时,女人是不能随意进出的。
“继光,孩子们晌午就出村了,到现在还没回来。”齐氏夫人努力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的说出了让众人心惊肉跳事实。
“嗯?”丁继光眉头一挑,看向自己的老婆,他准确的抓到了话中的深意,那个“们”字,“出去的都有谁?”
“还有罗建德,史士升,王冬玉和鲁佩英。”
随着齐氏夫人说出这四个名字,在坐的四条汉子直接跳了起来,特别是二名少女的父亲,脸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了。
丁继光一一扫过四人,“你们不知道?”
四人一起摇头。
丁继光又看向站在齐氏夫人身后女人们,“你们也不知道?”
回答他的还是摇头。
“议事暂停。”丁继光暗叹一声,这几个小家伙回来一定要狠揍一顿,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跑出去添乱。
“大哥,我带人去找找吧,估计他们也跑不远。”说话的是罗建德的父亲罗公明,他也是军户出身,孔武有力,是丁继光的重要助手。
“也好,”丁继光在脑海中快速思索了一下,“你带几个人向北走,多带火把!”
“好!”罗公明转身出了议事堂。
“三弟,”丁继光看向另一位副头儿王进才,“你带几个人向东走,也得多带火把!”
他是王冬玉的父亲,虽然武艺一般,但为人机警,反应迅捷,是军户中少有的智囊。本来丁继光是想让他坐镇议事堂,居中调度。可在看到他眼神,丁继光无奈的放弃了这一想法。
爱女心切啊,王冬玉是王进才的独女,简直就是他的心头肉。
王进才没说什么,只是抱了抱拳,转身离开了。
这时剩下的史上进的父亲史得明,鲁佩英的父亲鲁三刚都一脸期盼的看向丁继光。
“你俩也带几个朋友出去找找。记住,不可离村太远。”丁继光犹豫了一下,还是挥手让他俩出去了。
齐氏夫人这时盯着丁继光,看这意思,自己的儿子是不管了?
丁继光没有理会她的盯视,“放心吧,有老二和老三去找,有啥不放心的?”说完,丁继光点手把一直侍立在旁的管家叫了进来,让他马上备车。
“那可是你的儿子!”齐氏夫人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她只是不理解这时候丁继光为什么还要让管家备车?
“我有更重要的事。”丁继光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在出议事堂前说了一句,“这事同样关乎到我们儿子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