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候选人初选,李涛覆没能成功竞争过其他家族的候选人,让寮罔家族痛失名额,所以她们才把主意打到民间候选上。
她们甚至连加入猎灵队之后怎么铺路都想好了,可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结果竟然砸在一个小小的入学考上。
家族领导人邱义在边上气得直拿拳头垂墙。
“家主,这可怎么是好啊。”
“你问我,我问谁!”
七八个人围着被烧得一脸黑的李涛覆,没一个人脸上有好表情。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人影无声无息地靠近她们。
“我有办法。”
看着眼前大晚上还盖着厚厚一层黑斗篷的男子,邱义皱起眉,“你?”
“对,就是我。”
“什么办法。”
“你们不是缺一个有实力的候选人吗。”郭碌摘下帽子,露出正脸,“用我。”
邱义被他丑得一激灵,有些嫌弃地说,“你一个男人,哪来这么大的口气。”
“凭我的魂珠测试是黑色。”他拿出自己的资料表,指着上面的红印,“有盖章,并非作假。”
魂力能达到黑色的男子可不多,细数御灵创办这些年来所有学生中,也才出过两位,只不过也只到了甲级就无法突破,最后退了猎灵队选择留校安稳地当老师。
可寮罔家族也是老旧派的贵族,她们打心眼里瞧不起楞石,更瞧不起男人,用李涛覆已经是下下策,但要让她们接受一个并非家族血缘直出的外人,那宁可选择直面这届女皇选拔的爆冷出局。
“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想高攀寮罔。”虽然近年家族有落末的迹象,但骨子里的傲气还在,“滚开,别碍我们的眼。”
“是吗。”郭碌的语气变了,声线压得很沉,他恶狠狠地盯住邱义,趁她不注意,右手五指作爪状,猛地压到她的头上。
热闹的观众席似乎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个角落,一片黑雾正在缓缓笼罩,结界凭空而立,阻隔了所有人的视线,即便朝这边望过来,却只能看到空无一物的地面。
此时已经走到门口的殷北卿突然转过头来,仿佛有所感应地望向那个角落。
颜钰停下脚步,“落东西了?”
“不是。”殷北卿转回头,“突然闻到股狗骚味。”
……
估计是嚼了一晚上肉干,颜钰的咬肌彻底报废,连喝水张嘴都费劲。
她兀自揉了一会儿,听见敲门声。
“又什么事?”门外站着是殷北卿。
“提醒你明天不用起太早。”殷北卿注意到她放在脸上的手和被揉得泛红的脸颊,“脸怎么了?”
说到这个颜钰就无语,“吃太多肉干了。”
殷北卿眉心蹙了一下,估计是没想到还能有人吃个肉干把自己吃成这样的。
“我看看。”她将颜钰推回房间里,反手关上门。
颜钰坐到床边,拿起放在边上的罐子,“我已经上过药了,揉一揉明天早上应该会好些。”
上回她也是这么处理的,效果还行。
“我来。”殷北卿接过罐子,“明天体测,你还是省点力气。”
她口中的体测,就是体术的初考,通过多个项目测算体魄的综合评分,依旧是按照这个成绩调整体术比赛顺序。
颜钰这次野心不高,她很知道自己的弱项在哪,祈祷成绩能勾上中游就好。
“抬头。”殷北卿手托住颜钰的下巴。
颜钰没有反感她的触碰,顺从地抬起脑袋,她的眼睛细看并不是纯黑色,带些琥珀的棕,在光的照射下瞳孔缩小会呈现出一种奇妙的质地。
“愣着干嘛。”她扯了一下殷北卿的衣摆提醒她,该干活了。
“嗯。”殷北卿收回快融进她眸子里的目光,专注于手上的动作。
颜钰的皮肤很薄,甚至能看见底下的血管,她用指腹轻轻按压,摸到她两颊微微发硬的肌肉,“这?”
“嘶……”颜钰倒抽一口气,让她摁得差点话都说不清了,“轻点,我是人不是石头。”
“知道了。”
殷北卿伸出左手,放在颜钰的颈后固定住她的身子,随后按压在她脸上的右手轻轻揉动。
颜钰被这个动作一带,整个脑袋差点直接扑进她怀里,因为是一人站着一人坐着的姿势,她的脸此时正好对准殷北卿的腰部,轻轻一偏头就是那只自己亲手绣的香囊。
里面的味道和原来的一样,很纯粹,没什么杂味,应该是特地放在单独的位置储藏,刺绣没有勾丝,外兜整洁如新,点点细节似乎都能证明它的主人平时是如何好好爱护它的。
颜钰突然想到,平日里这种贴身的东西,殷北卿一般都是穿一件丢一件从不过别人手的,所以这只香囊的保养……是她自己做的?
颜钰忍不住伸手拨了拨那香囊下的穗子,心情莫名地好,但还是想再确认一些。
“里面的料记得三个月换一次,这种料子不能过热水,清洗要温水浸泡,半年洗一次或者和串味的东西长时间挨着了洗,如果刺绣有勾丝,用细针轻轻往里扎,里层线头用火融一下压平。”
“知道。”
这人是不会撒谎的,况且也不需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人。
确认结果的颜钰自在地勾起唇角,“那就好。”
殷北卿奇怪她突然挑起的话题,于是抬眼对上那双微微弯起的笑眼,只是这一下,手上的动作便停住了。
这双眼睛变得和平时不太一样,波光流转,仿佛引着人去不断靠近的诱饵。
她缓缓压低了身子,虽然不知道目的地是哪儿,可想缩短两人之间距离的想法是真。
鼻息交汇,视线纠缠,颜钰甚至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脸颊有些热,她将这一切归功给殷北卿带了茧的手指。
——即便放轻了力道,还是搓得她脸火辣辣的烫。
“你的眼睛,很好看。”
声音将颜钰从状况外拉回来,她快速地眨眨眼,垂眸以睫毛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你还……揉不揉了。”
“揉。”殷北卿重新抬起她的下巴,“右边这块肌肉比较硬,我稍微用力一点。”
颜钰思绪还在别处不太回得来,听见她说话,就只记得点头应声。
殷北卿捏合一下手掌,大拇指和食指分别摁在颜钰脸颊两侧,“微微”用力……
“啊——”
随着颜钰短促的叫声,她的下巴宣告脱臼。
……
第二天体测,一群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把她们安排在太阳最烈的时候考试,这大概是御灵人最后的“温柔”。
前一天魂力的消耗,颜钰身体原本就有些受影响,她吞了好几颗药气色才好些。
但即便这样,早上嬴梵见她第一面说的还是,“姐妹,你脸色看起来怎么这么差?”
颜钰看她一眼,没说话。
“怎么了,不舒服啊,那我去找阮姐。”
颜钰立刻拉住她,摇摇头。
“这是让我不用找了的意思吗?”
颜钰又点点头。
“啊?”嬴梵抓抓脖子,疑惑问,“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提起这个颜钰的脸色就更差了,她黑着脸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写了字的纸,递过去。
嬴梵将它展开,一字一句地大声念:“下巴脱臼了。”
“哦哦哦,你下巴脱臼了啊。”她不依不饶地问,“为什么?”
恰好这时候,没在房间找到人的殷北卿走下楼梯。
颜钰冲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从原位走开,走之前还不忘又塞给嬴梵一张纸。
于是她又举着念:“问……你……老……大?”
全程偷听墙角的滕荆芥,此时也走过来凑热闹,“小神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至于这么暴力吧,昨晚你们在房间里干什么了?”
殷北卿一个眼刀过去,“你操得哪门子心,我对她当然比你温柔一万倍。”
“那确实。”滕荆芥毫无在意地耸耸肩,“你要是想把我下巴打脱臼,还得费点力气。”
“我、没、打、她。”这几个字几乎是从殷北卿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哪里料到到,自己只是稍微走神,反应过来就已经把人下巴掰掉了。
……
体测一共三个项目,一万米,自由泳,和障碍越野。
自由泳场地就在学校包的海域里,一个来回三千米,里面可能偶尔还会冒出一些“小惊喜”,听早上的考生闲聊,有个可怜鬼似乎遇见了鳄鱼,被追着硬生生从最后一名游到小组前三,也算是被激发潜能。
障碍越野场地在学校的后山,同自由泳场地一样依旧充满惊喜,灰熊、豺狼、猛虎,想得到想不到的凶兽应有尽有。
颜钰运气倒是还好,三个项目都没遇到什么意外,而且进行得蛮顺利,成绩都在自己预估的范围内。
她自己人里是最后一个完成考试的,爬到最上面的时候,其他人水都快喝两桶了,雪积甚至趴在仲蒲肩头已经睡着。
今天一整天下来,她一句话都没说,但是脸色一会儿比一会儿白。
殷北卿早就想给她喂药了,但在体术考试前吃大补的丹药会被判定为作弊。
现在考完试,她总算可以对这个风一吹就倒的病秧子进行投喂了。
“张嘴。”殷北卿熟练地捻起一颗缹丹。
颜钰偏开头,“不用,我自己来。”
“你能说话?”
“能说。”颜钰看她一眼,把药吞下。
下巴她昨晚就自己复原了,张口不成问题,但疼痛是无法避免的。
“只是不想说。”
“还疼?我再——”
“停。”颜钰一手伸直,挡在她身前,“比赛结束之前,你碰都别碰我一下。”
要是不小心再少胳膊少腿,她体术考试还考不考了。
站一边看戏的滕荆芥转头对左边的人小声说,“瞧,我就说了吧。”
嬴梵摇摇头,“啧啧啧,老大也太那啥了。”
“就是,这么那啥,小神女当然那啥了。”
夹在中间仲蒲左看看右看看,“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说什么?‘那啥’又是哪个‘啥’?”
嬴梵生怕殷北卿听不见似的大声说,“老大家/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