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DI WANG NU

颜钰最终还是活着从殷北卿手底下出来了,虽然她感觉并肩而行的那段路,对方每一秒都有伸手掐自己脖子的想法。

她一开始想不通殷北卿为什么知道自己是在找聚魂草,等回到房间,看见正抱着脑袋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小肉球时,突然有了猜测。

“盼盼,你过来。”颜钰把自己顺路带回来的包子递给两只小东西,“我有事问你。”

妫槃捏着包子一口一个,嘴巴塞得满满的,“什么事啊。”

“你之前摘果子的时候,是不是遇见凶姐姐了?”

“你怎么知道!”妫槃睁圆眼睛,“凶姐姐还让我不要告诉你呢。”

“她没说你什么?”

“有啊,她可凶了,还扯我的耳朵!”妫槃语气愤愤不平,“她问我拿这个干什么,我就说是要给主人吃的。”

颜钰觉得答案已经呼之欲出,连忙追问,“然后呢?”

“然后她问我为什么要给你吃这个,我就告诉她了。”妫槃揉揉耳朵,“不能告诉她吗,那个姐姐虽然凶,但是感觉人不坏的。”

作为兽魂它拥有敏锐的直觉,当下感觉是什么,就说什么。

“没事,告诉了就告诉了。”颜钰拍拍她的脑袋,把盘子里的包子全推过去,“多吃点。”

所以说殷北卿是从妫槃那知道了她需要莲珠花瓣和聚魂草做药引,才特地去后山给她摘的?

这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刚蹦出来,就被颜钰甩着脑袋划掉。

不可能,这绝对不是殷北卿的性格。

还是说,她是想把自己病养好了,养胖了,再下手……

也不对,殷北卿是那种杀伐果决的人,能立刻杀,绝对不会多等一分钟。

那是为什么?

一整晚,颜钰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她慢悠悠地把两种药草磨成粉末,冲了热水服下,躺倒床上后,又一直想到凌晨才终于撑不过睡过去。

可第二天,天还没亮,便有两名侍女敲开了颜钰的房门。

她们一人端着盆清水,一人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套浅白色的衣服。

鲁甲被吓到,整只兽团成一个球,用鳞甲把自己包裹住,妫槃倒是胆大,跳下床,围着两个侍女打转。

“麻烦颜小姐起身洗漱。”

颜钰回了句好,翻身坐起来,而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她就感觉到自己与从前的不同。

软绵绵的四肢充满了力量,脚踏在地上不再是踩棉花踩不到底一般的触感,她在屋内快步走了两圈,然后停下来捂住心口感受。

虽然呼吸还是不太顺畅,但这心跳声明显有力许多,看来那药典上的方子确实好用,她要是坚持服用,体质一定能有不小的改善。

颜钰到屏风后换上衣服,用脸盆里的水洗漱好,两位侍女领着她往外走。

“请问这是要去哪里?”天不亮就把她喊起来。

“谷主特地吩咐今日为您举办入谷仪式,大堂那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了。”

入谷仪式?

颜钰在脑子里搜刮了一阵,才从犄角旮旯里捞出相关的信息。

琅迭谷是有这么个规矩,每一位入谷的新人都需要在全谷人面前接受入谷考核,而这个过程就被称为入谷仪式,不过具体的规则原书没有提到过,因为琅迭谷只收女人,男主没有参加这个考核的资格。

“诶姐姐们,等等。”后头突然有人喊住她们,是另一位侍女。

颜钰侧目,看见她衣服上蓝色的祥云垫肩。

琅迭谷位阶分三等,最下位是三等侍女,着鹅黄色腰带多为门卫和洗衣做饭的侍女,二等侍女则戴祥云垫肩可以近身伺候,再往上便是那五小金刚和两大护卫,她们七个人一人一只银钗。

“怎么了。”颜钰左侧的侍女停下脚步。

“你们是要去大堂吧,替我把这毯子带去。”她伸手递过来一叠厚厚的白色兽毛毯子,“我一会儿还要回去,来不及去一趟了。”

“这是又做了新的?”

“可不是嘛,前些日子一下废了两条都被谷主吩咐丢了,我们从仓库里翻了半天,才凑够雪狐皮重新赶制出来新的,但也只有这一条。”她表情很是苦恼,“这狐皮也不好买,要还有下回,我估计得去山上抓现成的来杀了。”

“咳咳咳……”颜钰捂着嘴巴轻咳。

她怎么怀疑这侍女是故意把话说给自己听的?

“好啦,不耽误你们时间了,你们快带神女去考核吧。”

“再见。”

……

大堂里果然坐满了人,看热闹的,犯困的,还有满脸无聊玩自己手指的,白衣侍女在后面站了一堆,最前方的位置则放了七张椅子,一眼就能看出是给谁留的。

殷北卿今天难得穿了一身劲装,衣袖和裤腿束起,长发也老老实实盘高上去,她正背对着颜钰同坐着的阮月冺讲话。

两句话的时间,颜钰已经看见阮月冺不耐烦地抿了三次嘴。

“你的小神女来了。”阮月冺打断今天显得过分兴奋的某人。

“哦?”殷北卿转过身,颜钰这才看见她连面具都换了个,似乎是为了配今天这身绣了金线的衣裳。

“那就直接开始吧。”她抬起手拍了拍,旁边立刻有几位侍女走出来。

颜钰看见她们手上拿着的绳子,心中立即有不好的预感。

“要做什么?”

领头的侍女上来捉住她的手,“只是入谷的仪式,烦请颜小姐配合我们一下。”

配合什么配合,就算是要杀我,你也得告诉我是水淹还是凌迟吧。

“别动我。”

她虽然外表看着风一吹就倒的柔弱,可板着脸冷声呵斥的时候,还真有几分气势。

那侍女犹豫着,回头看了殷北卿一眼,后者立即起身朝这过来。

“神女金贵,还是我来吧。”她笑着说。

颜钰越看那笑越不对味,这疯子每次要搞事情前,就喜欢这么奇奇怪怪地笑。

“你到底想干什么。”颜钰警惕心起。

殷北卿注意到她手部的小动作,唇贴近她耳边,“私下里你爱闹就罢了,可今天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

这耳语犹如爱人之间的浅声低语,可颜钰却只听出了警告的意思。

“还是说你在害怕?”殷北卿轻笑一声,热气喷洒在她脖侧,“可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呢。”

颜钰咬咬后槽牙,收起了准备结手印的动作。

既然殷北卿已经给她琅迭谷的契印,就至少不会拿她的性命开玩笑,大不了,就是吃些皮肉之苦。

“伸手。”

颜钰不太甘心地将手递出去,殷北卿捉住那一手轻松就能握住两只的细瘦腕子,用手指粗的麻绳将它们绑在一起,然后拽着绳子的一头,牵着她往前面走。

颜钰小跑着跟上她的脚步,抬头却看见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竖起了一个巨大的木头转盘,上面画了数个同心圆,圆心处点着个红点。

这摆明是个靶子。

颜钰意识到这群人想要做什么的时候,殷北卿已经一抬手就将她摁了上去,转盘上的铁扣随即扣住她的四肢和腰。

她的身体立刻被拉成大字,像只砧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

有侍女递来一把□□。

那弩有半人高,看着就十分重,可殷北卿两手握着,轻轻松松就拉到最满。

金属的箭头反着光,直直对准了颜钰的方向。

木靶上的猎物恐惧得浑身血液倒流,束发的弓箭手却懒懒勾起了唇,银眸里的笑意对此时的颜钰来说多少有些残忍。

“别怕。”

来自刽子手的安慰,即便再温柔也起不了半点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