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走到凳子前坐了下来。
这场面平静的有些怪异,连胡勇也感觉到了。
按说死者家属一般看到肇事司机后都会情绪失控而袭击肇事司机,毕竟因为他们才让自己失去了亲人,而肇事司机在见到死者家属时也会表现得特别的懊悔与内疚,通常会跪求原谅。
这些本该发生的事情,居然没有发生,而且屋内的两个人显得格外平静。
甚至两个人谁都不敢看谁。只有那15-6岁的女儿一直恶狠狠的盯着肇事司机。
吴南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他想当面审审这两个。可是并不想让女儿知道这些,所以他让那少女先行出去了。
关上门以后,吴南问到“你俩是不是认识?”
“不认识。”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回答到。
“不要伪装了你俩,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咳,,咳,,”那家属边咳嗽边说到,可以看出他的身体非常虚弱。
“好,那我来说,你俩肯定之前认识并且达成一种协议,你趁妻子外出途中,让肇事司机一路尾随至事发现场,然后肇事司机猛加油门将你的妻子撞死,你们把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伪装成车祸,你们俩个到底意图什么?”吴南义正言辞的质问到。
听完这些话后两人都变得不安分起来,只见那肇事司机直冒冷汗,而那家属则表情痛苦。
“我要回家,请送我回家。”那家属强烈的要求到。
他有不配合警方调查的权利,因为他是死者家属,本应受到保护的一方,而且这些只是吴南的推理并没有证据来限制他的自由,所以便安排警车送那大叔回家了。
大叔走后吴南一直闷闷不乐,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他为什么要精心策划来杀掉自己的妻子,而且看起来他是那么的黯然神伤,他也很为妻子的离去而悲伤,这到底为了什么?
吴南决定去死者家属实地调查一下。
吴南在拿到死者的家庭地址以后便驱车前往。
这是一个城乡结合处,一面是繁华大都市的车水马龙,一面是低矮的破旧民房,死者的家就在这里,而这里离肇事现场不足一公里。
吴南和胡勇在这脏乱的街道上走着,心里满是凄凉,为什么同样是人,有的人可以衣食无忧,挥霍无度,而有的人就要捉襟见肘,穷困潦倒?难道是命?还是能力的差别?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是来查案的。
吴南并没有直接走进死者的家里而是准备走访下附近的居民来了解死者家里的情况。
他看到一位老奶奶坐在门口,便走了过去问到。
“奶奶你好,我是爱心组织的,请问你知道那家人的情况吗?”说着吴南抬起手指向了死者家。
“哦,爱心组织啊,有爱心好。”奶奶词不达意的回答到。
“我说你知道那家的情况吗?”吴南继续追问到。
“哦,那家啊,他们家可怜啊。需要爱心啊。”奶奶口齿不清的说着。
“怎么可怜了?”
“他们家都病了,一家三口都病了,妈妈乳腺癌晚期,爸爸糖尿病,干不了重活,还天天吃药,女儿先天性心脏病。可怜啊,给他们献爱心好啊,多献些。”奶奶用朴实无华的话语诉说着死者家属的困境,说着说着便止不住了眼泪。
听的吴南和胡勇也是一阵心寒。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帮妻子解脱痛苦?吴南心里暗想到。
就在这时吴南看到一群保险公司的人员从家里走了出来。保险公司来这干嘛?难道他们已经如此困境还要推销保险?再说现在推销也太迟了。
吴南带着疑问向那几位保险工作人员走去。
“请问你们来这家是干嘛?”吴南问到。
“你是?”
“我是负责调查前两天的肇事事故的小侦探吴南。”
“哦,吴侦探啊,久仰久仰,我们是来走访一下他们的保险理赔情况,昨天肇事死亡的妇女与一年之前在我们公司购买了1万元的人身意外保险,这不出车祸了,我们来上门洽谈理赔相关事宜。怎么这个车祸有什么疑问吗?”
“不瞒你说我们也很怀疑,因为像这样困难的家庭,拿出1万块来买保险,本身就是一件很蹊跷的事情,但是更蹊跷的是昨天就出意外了,我们也很怀疑是否骗保的情况,但是我们还是会根据吴侦探的调查为准。”那名保险理赔人员详细打说着。
听完以后吴南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觉得心里酸酸的,眼泪在眼中打转。
吴南赶紧扭头,走到那名保险理赔人员的身后说到“嗯,知道了,等我调查清楚以后会委托警司部门给予你们相关资料。”
说完以后吴南头也不回的走到了死者家里。
一进屋昏暗的环境让人觉得异常压抑,所谓的家只有两间不到40平米的地方,拥挤的堆放着各种生活杂物,桌面上摆着各种各样瓶瓶罐罐的药,上面分别用纸条贴着三个不同的名字及用量。
吴南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任它奔流出来。生活究竟可以残酷到何种地步?让一家三口接连病倒?生活已经给予他们足够的压力,可是病魔并没有任何的怜悯之心,不但没有反而更加肆无忌惮的在他们身上不断施加着痛苦,直到他们怀疑活着的意义?
活着或许就是让家人更加痛苦,这个小小的家就如同狂风暴雨中在大海中航行的小小扁舟,随时都可能被撕的粉碎。
那位瘦弱的大叔正坐在屋里的床边上发着呆,看到吴南和胡勇进来只是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低着头发呆。
吴南轻轻的走到大叔的身边,蹲在地上满含热泪的看向大叔,他抓住大叔的手放在面前,大叔有些错愕的看着他。
目光对视,吴南的眼神不再是审判的眼神,不再是让罪犯看一眼就觉得恐惧的眼神。
那是温暖的眼神,看向大叔的眼睛没有任何复杂的情绪,只有温暖,只有力量,他想这个大叔此刻内心该是多么的寂寥与苍凉而他想给他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