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时宛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微微垂下了头。
江酒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算了,不提这些糟心的事,你赶紧吃吧。”
时宛却没动,沉默了良久后,这才悠悠开口道:“酒酒,你说得对,他如今已经结婚生子,娇妻在怀儿女绕膝,我不该去打扰他的婚姻,时家对不住他,将他逼成了那样,如今他有了归宿,我该替他高兴才对。”
说这话时,时宛的语气没什么温度,很是生硬,机械般的生硬,一个个的字眼几乎都是从嗓子里蹦出来的,没有半点情绪起伏。
江酒轻轻一叹,伸手抱住了她,“你能这么想是好事,快刀斩乱麻,晚晚,长痛不如短痛,你们没有缘分,就不要再纠缠了,对他,对你,都不好。”
时宛深吸了一口气,“嗯,我知道的,你不用担心我,这些年都过来了,最痛苦的那段日子也随风而逝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击垮我。”
说完,她拿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江酒摇了摇头,唇角露出了一抹苦笑,爱情这种东西啊,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是无法体会的。
但愿,她余生不再有林倾的影子,但愿,她以后能够找到真正属于他的男人。
...
上午,江酒接到了陆夜白的电话,说她可以着手准备手术事宜了,他已经说服了秦家与陆家的人,同意老爷子的病由她全权负责。
挂掉电话后,她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从电脑里调取出了三年前为埃及国王做开颅术的治疗方案。
时隔三年,很多经验都已经模糊了,她想她有必要再重新制定一套完整的方案。
不管怎样,她都要保住老爷子的命。
...
同一时刻,陆家公馆客房内,江柔正倚靠在落地窗前接电话。
“白教授,您放心吧,我会想办法将江酒送进监狱,绝不会影响到您给秦老爷子动手术的,还请您耐心等候几天。”
话筒里传来白灼略显不满的声音,“陆秦两家怎么回事,不是都跟我签订了手术责任书么,怎么能临时改变主意,启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难道我白灼在他们眼里就那么一文不值吗?”
“不,不是的,您别生气。”江柔连忙赔着笑,安抚道:“秦衍喜欢江酒,被她给迷惑了,这才做出糊涂决定,您放心吧,陆家那老太婆已经调查清楚了,江酒连最基本的从业资格证都没有,只要她敢接下这事儿,我们就能以违法乱纪的罪名将她送进监狱。”
“行,那我就再等两天,如果两天后还没出结果,我就回罗马了,江小姐,到时候你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说完,他直接挂掉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江柔眼中划过一抹森冷的寒芒,她缓缓捏紧了手里的手机,任由滔天的恨意在四周扩散。
江酒,总有一日我会将你送到白灼的床上,让你好好体验一番那个男人的变态与残暴。
‘咚咚咚’房门敲响,那一秒,她脸上所有的恨意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娇柔。
走到门口打开房门,见一个女佣正站在外面,她含笑问:“小玲,有事么?”
“江小姐,夫人在楼下候着,说有事要跟您商量,请您下去一趟。”
“好,我马上下楼。”
一楼客厅内。
江柔走下楼梯的时候,就见陆夫人一脸喜色的坐在沙发上。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调查江酒的事情有着落了,而且是她们所期许的结果。
“婆母,您找我何事?”
陆夫人笑道:“这次多亏了柔柔出主意,我才能找到江酒的错处,昨天调查的事情刚出了结果,江酒那贱人,果然没有医师从业资格证,仅凭这一点,我就能将她送进监狱,让她在里面关几年。”
江柔淡淡一笑,“是老天爷不让外祖父多遭一次罪,所以才给了您这个机会,婆母,接下来咱们就等着江酒与秦家签订手术授权书,一旦她签了字,咱们立马给检察院打电话,让他们去秦家抓人。”
陆夫人一拍大腿,脸上的消融更加浓郁了,“好,就这么决定了,我这就秘密联系检察院的人,先打通关系再说,这一次,我绝对不能再让江酒翻身了,她的存在,会动摇陆秦两家的根基,这刺,我非得拔了不可。”
江柔微微颔首,乖巧道:“您会得偿所愿的。”
...
秦家,病房内。
老爷子目光深邃地看着站在床边的江酒,悠悠道:“小丫头,如果你对这手术没有把握,就别逞能了,六十年前的恩情了,用不着你一个小娃娃来报答。”
江酒淡淡而笑。
她知道,老爷子劝她别逞能,并不是在怀疑她的医术,而是担心手术失败后她身上多担负一条人命愧疚一生。
“秦爷爷,您放心吧,我有把握完成这个手术的,您是我外婆跟母亲的救命恩人,我绝对不会拿您的生命开玩笑,至于您的顾虑,您大可以将其摒除,我不会让您死在手术台上的。”
老爷子轻轻一叹,“也罢,既然你执意要做这个手术,那老头子也不拦着你,年轻人懂得知恩图报是好事儿,我没理由拦着。”
江酒挑眉笑道:“您确实没理由拦着。”
这时,病房的门推开,秦予父子跟陆夜白从外面走了进来。
江酒后退两步,对秦予道:“秦先生,病人我已经沟通好了,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就商量一下手术时间吧。”
秦予从公文包里取出几份文件,淡淡道:“先不急,咱们把该走的流程走一遍,这里有两份资料,一份是免责书,一份是授权书,江小姐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如果没有,就请你在上面签个字摁个手印。”
江酒伸手接过,随意扫了一圈之后,拿起笔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秦予见她如此爽快,冷硬的面容稍微舒缓了一些,“那我父亲的病就拜托你了。”
“好说。”
...
手术定在两天后。
可,前一天下午,检察院的人找上了江酒。
“江小姐,您涉嫌非法从事医学工作,被逮捕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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