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走得远了,自然听不到酒店之中人们的议论,以他的武功,区区一个景阳冈,还没放在眼里,当下健步如飞,跋山涉水只是等闲,走了两里路,拐了一道弯,便见路旁好大一棵树,刮去了皮,一片白,上写两行字。上面写道:“近因景阳冈大虫伤人,但有过往客商,可于巳、午、未三个时辰,结伙成队过冈。请勿自误。”
陈昭看了一眼,转头遥遥看见西边的太阳已经相傍下山。又走不到半里多路,见一个土地庙。行到庙前,见这庙门上贴着一张印信榜文。上面写道:
“阳谷县示:为这景阳冈上新有一只大虫,近来伤害人命。见今杖限各乡里正并猎户人等,打捕未获。如有过往客商人等,可于巳、午、未三个时辰,结伴过冈。其余时分及单身客人,白日不许过冈。恐被伤害性命不便。各宜知悉。”
陈昭心道:“看来这个时代,皇帝虽然不是东西,六贼与诸多文官也争权夺利,干点正事,和大周朝的孝德年间差不多。这个盛世毁于金贼手里,实在是可惜。”
当然,这个盛世不过是畸形的盛世,量大宋之繁华,结京城之欢心。
也就是说,京城之外的乡间百姓,其实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若是再遇到统治者无能,敌人强横,偌大一个盛世繁华,就会在内外敌人的夹击下,成了昨日黄花。
越想后来的靖康之耻,越对徽钦二帝和满朝文武百官感到恶心。
此时明月当空,山岗树木清晰可见。
看到这个场景,陈昭不由得想起了这个时代那个已经逝去的文坛宗师留下的一段文章。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庭下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如今站在这山岗,看那树木山石的倒影,可不是水中藻荇交横一般?
只不过东坡先生的明月实在庭院之中,而陈昭的明月却在山野之中。
这正应了东坡先生的另一篇大作的那句话。
于是陈昭朗声吟诵道:“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
忽然有人喝到:“什么人在此鼓噪?”
陈昭笑了笑,他自然知道早有人在,只是故作不知,吟诵文章罢了。
此时听了对方叫嚷,抬头看去,见一块大青石旁,正站着一条相貌堂堂的大汉,穿了一领新衲红绸袄,敞开了前胸,戴着个白范阳毡笠儿,背在脊梁上,一根哨棒放在旁边,正一脸不爽的看着他。
陈昭笑道:“景阳冈上有条大虫,专好晚间出来吃人,你居然敢夜里上山,也算一条好汉。”
大汉道:“我还没来问你,你却先来问我?我看你年龄不大,为何也深夜过山,还唱什么曲子,忒也难听!”
陈昭道:“山上既然有大虫吃人,危害百姓安全,我自然是特来捉拿!”
大汉喝了不少酒,有些醉意,闻言大笑:“你这娃娃,乳臭未干的后生,大言不惭上山捉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还唱什么曲子!我看你是被人骗了吧,你看这天黑风大月高,哪里有什么大虫……”
大汉话音未落,陈昭突然跃起,几步便越过大汉,冲大汉身后喝到:“啊哈,这条大虫来也!”
大汉反应慢了半哨,瞬间感受到一前一后两股罡风刮过,耳中听到一声吼,却似半天里起个霹雳,振得那山冈也动;连忙一转身,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全身酒气无影无踪。
只见一条吊睛白额大虫,正冲着陈昭扑去。
“当真有大虫?”大汉此刻心里,震惊的无以复加,所幸他也是练武之人,连忙拿起旁边的哨棒,就想上前帮忙,谁知道脚步还没有迈出,便看到令他彻底呆滞的一幕。
陈昭踏步上前,一拳击去,拳头未至,罡风已经撞上大虫,劲风扯得大虫耳目生疼,呼啦啦的呼吸闭塞,那大虫吃了一惊,偏头躲过。
但此时陈昭已经冲到大虫身边,一拳打到大虫肩背之处,大虫承受不出这股巨力,一声惨吼,身子竟然被打飞一丈多远,四肢虎爪,在地上划了几道长长的痕迹,身子重重摔倒在地。
陈昭不待大虫翻身起来,冲了过去,飞起一脚,已经踢中大虫腰眼,那大虫全无抵抗之能,身子直接飞上半空,凌空飞了数丈,狠狠地撞在一棵大树上,方才轰然砸在地上。
陈昭冷笑一声:“我还没出力,这条大虫已经倒下了!”
大汉呆呆的看着,嘴巴大张,仿佛见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只一拳!只一脚!
吊睛白额大虫,伤害了几十条性命的猛兽,就这样被人像耍猴子一样,撞在树上,倒地不起!
这少年,太厉害了!
这才是天下无敌的好汉啊!
他是谁啊?
这大虫毕竟是山间猛兽,丛林之王,骨骼雄壮,虽然受到两次重击,但是陈昭也只是用了一成力气,所以这条大虫的骨架内脏均未受损,此时依然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甩甩脑袋,清醒过来。
此时的大虫被陈昭一拳一脚弄得狼狈不堪,胆气早就寒了,此时露出骇然惊惧之色,低吼一声,转身就跑。
陈昭嘿嘿一笑,笑道:“想跑,你想得美?”
此时大虫要跑,陈昭哪里肯放过,纵身上前,后发先至,右手一把抓住了大虫的虎尾,轻轻一喝:“起!”右臂使出力气,猛然一轮,这老虎惨然一吼,身子斜飞上空,再次划过十几丈的天空,虎头重重的撞在另一棵大树上,顿时砸倒在地,晕了过去。
而那条大汉,此时才举起哨棒,心中惊骇绝伦,口中张了数下,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此刻看到老虎栽倒在地,方才擦了一下汗水,忍住心中惊意,强笑道:“尊驾功夫深厚,举手投足之间便打倒一条大虫,武二衷心钦佩!”
他口中说着,晃晃悠悠走到大虫旁边,用脚踢了一脚,看那大虫一动不动,方才定下心来。
陈昭道:“哦?武二?我听闻临县清河,有一条好汉唤作武松,排行第二,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莫非便是你!”
武松受宠若惊,忙道:“不敢,正是在下,贱名有辱清听,武二一向眼高于顶,今日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敢问尊驾高姓大名?”
一向心高气傲的武二郎对自己恭敬有加,陈昭感觉不错,笑道:“我乃独龙岗祝家庄祝彪,江湖上也听说过武二郎名讳,是条响当当的汉子,不想在此相遇,真是幸会!走,随我一同挑着这条大虫下山,我二人好好吃一顿酒。”
武松一惊,道:“什么?挑着这条大虫下山?”
陈昭道:“是啊,不挑了这条大虫下山,难道让它醒了吃人?”
武松汗了一下,忙道:“哪里哪里,我是说,何不杀了它,还可以去县内领赏。”
陈昭道:“若是有人杀人,那是违背人伦之理,该当按照律法判刑;可是这大虫乃是畜生,它吃人不过是为了饱腹,如今抓获了它,不需要赶尽杀绝,我打算将它关在笼中,养做宠物,不再伤人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