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秋和大胡从小区门口直接路过。
天『色』已晚,钟新月和楠楠一大一小两个女孩走在外面不安全，旁边两个男人自然要把她们送回家。
楠楠抱着林见秋的大腿不肯撒手，大胡也只能往前一步,跟钟新月并排走，好让彼此有说话的人,没那么尴尬。
走一小段距离后，他们被人撞破的紧张就消失无影了。
楠楠牵着林见秋的手,看着前面两人暗自嘿嘿嘿地笑着，似乎是乐见其成。
只差没拍手庆贺或者调侃一下了。
林见秋看着好笑，楠楠才这么点大，却好像已知道两个大人间的小猫腻了。
“见秋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么秘密？”
楠楠朝林见秋招招手。
林见秋将她抱起，小孩儿趴在他的肩膀，着他的耳朵说悄悄话。
“其实让胡叔叔当我爸爸也不是不可以哦。”
楠楠扒着手指纠结了一小会儿，伸手比了一小段距离,又说道：“如果他真的喜欢妈妈的话,我愿意把妈妈一点给他——但是只能有这么哦,不能全都带走。”
她用稚嫩的手指强调了一下“这么”。
童言无忌，一本正的模样也透『露』着几天真可爱。
林见秋憋着笑,瞥了前面毫无所知的大胡一眼,跟着压低了声音问楠楠：“你很喜欢胡叔叔吗？”
“嗯，胡叔叔人很好啊。”楠楠点了点头，又把手指间的距离缩短了一丢丢,补充道，“不过我还是最喜欢见秋哥哥啦，是差这么的喜欢。”
小孩儿仰着脑袋，一脸小骄傲,眼巴巴地求表扬。
林见秋没忍住翘了翘嘴角，认认真真地夸了她几句。
楠楠满足了，挣扎着要下，她并不习惯于被人抱着，还是走在林见秋旁边，牵着他的手，防止走丢。
林见秋少能理解她的心路历程。
比起龄的孩说，楠楠要懂事了。
或许是因为缺少了父亲的角『色』，她又是从小把母亲的辛苦看在眼里的。
熟悉的人看了时常忍不住心疼。
钟新月的事，林见秋也听过一些。
是在先前影视城案的期间。
钟新月平时不会跟外人提起自己的过，也就那次案件中机缘巧合，她的过才被探知到一。
不是因为那是么不能为人所知的机密，她只是觉得没么好说的，也不想让别人在背后谈论她的过。
她未满二十岁的时候就未婚先孕。
那时候年纪小，意识不足也没有验，发现的时候已迟了。
因为身体原因，她只能把那个孩生下。
至于孩的爸爸，她也不知道方到哪里了。
他们手的时候还不知道有孩的事，手后就彻底断了联系。
很年以后她才隐约听人说方好像车祸死了。
她没求证真假，反正自那后她也只当那人死了，一直独自抚养着女儿。
虽然当初这个孩并非她自愿留下的，但真正生下楠楠后，她就是一个真正的母亲了，年相依为命让她们母女间的感情很深。
为了将楠楠带在身边，也担心外人会楠楠不好，钟新月也早就放弃了恋爱结婚的想法。
作为回报，楠楠也一直都很懂事。
但没有父亲，于年幼的孩说，仍旧是一个难以弥补的遗憾与伤害。
再加钟新月为了工作时常加班，不能一直陪在楠楠身边，楠楠其实时常都是很寂寞的。
因为骨里压抑的渴望，面带着温和善意的大胡，小孩儿轻而易举地就沦陷了。
如果有这样一个爸爸也不错。
她就这样直白而天真地想象着。
幸而大胡确实有意，楠楠也满怀善意，就算没有钟新月，他也是会善待小孩的人。
林见秋没有戳破楠楠的幻想。
大胡和林见秋一直把钟新月和楠楠送到家门口。
楠楠最后站在门口挥手跟他们道别。
“见秋哥哥，再见，还有胡叔叔——”
她期待地看着大胡。
大胡朝她点点头：“这周末带你抓娃娃。”
这是他前答应了楠楠的事，当然没有忘记。
楠楠欢呼一声，高高兴兴地说了声“天见”。
天不见后天也能见到。
林见秋跟在后面跟楠楠摆摆手，直到母女俩关门，他脸的笑意才减淡了一些。
大胡注意到他的异常，不由问道：“工作不顺利吗？”
林见秋摇了摇头，才刚刚送走楠楠，戴家父女的案他也不想说了给大胡堵心。
“这段时间你都跟钟姐和楠楠在一起吗？”林见秋转移话题。
“只是巧合、巧合！”大胡涨红了争辩道，“我可没有特意堵在他们家门口。”
林见秋瞥他一眼：“陆哥，你听说过一个典故吗？”
大胡：“么？”
林见秋：“此地无银三百两。”
大胡：“……”
他尴尬地移开视线：“我只是觉得刚刚发生过那样的事，不希望她们精神或者心理再问题而已。”
说着他叹了口气，倒真有几唏嘘。
“楠楠其实也很可怜的，一直跟在妈妈身边，也没么龄朋友，次我找她，还看到其他小孩嘲笑她没有爸爸，还说她妈妈是……反正都是些不好听的话。”
大胡只是偶然间看到，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可那于楠楠说，只不过是日常的一，她已习以为常了。
只是内心深处，大概还是忍不住会有一些渴望的。
“这两天我只是送了她一盒糖，给她做了个纸风车，她就高兴得不行了，说要一辈珍藏起，说带她玩，自己也只挑附近的公园那些免费的地方。”
“这个年纪，本应该是受宠爱的，而不是体谅大人。”
林见秋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戴黎安。
戴黎安父母双全，虽说已离婚了，但父母双方依然都很爱她，一直默默关注着她。
只不过于小女孩说，父母离婚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伤害了。
哪怕以后再复婚，或者找到更爱她的后爸后妈都难以弥补。
就算是后爸后妈，哪怕比亲爸亲妈更有权有势，终究也还是隔了一层的。
戴黎安自然更喜欢父母能够和好如初。
可惜她没有等到那样的机会……
林见秋忽的愣了愣。
脑海里零碎的拼图一闪即逝，快到他也抓不住。
为么要杀了戴黎安？
为么要把戴黎安藏起？
为么要那么残忍地待小女孩的尸体？
戴先生的遇害现场可以说是凶手于模仿的目的而布置的，但是戴黎安绝不是模仿作案的一。
而是更私人的情绪，比如厌恶、愤怒、憎恨……
林见秋没能想得更清楚一些。
他们已走回到了小区门口，大胡正跟他说到以前遇到过的事。
“我以前一个邻居，跟楠楠有些像，也是单身妈妈独自抚养女儿长大。”
“不过她没有楠楠那么幸运，她妈妈脾气很暴躁，稍有不顺心她就非打即骂，还常言语打压，说她没用、是废物，不起自己。”
“后我们家搬走了，后就听说她拿刀把她妈妈捅死了，然后自己也在外面的旧仓库里吊『自杀』了。”
“她恨她的妈妈吗？”
“应该是吧，听说连着捅了十几刀，最后都看不人形了。”
“那她自己呢？”
“我不知道。不过听以前的邻居说，她在事前一年就已开始不正常了，她本是个很文静的女孩，后渐渐就开始变得暴躁了，常没由地跟别人吵架，又很突然地哭起。”
“为么突然要杀了她妈妈？”
“邻居说听到她妈妈那天晚又在打骂她，好像是因为考试没有考过一个小区的学，半夜下班回家把她从床拖起打她，然后就……”
大胡没再说下，后的事也能想象得到了。
“原我以为她们家的悲剧是因为家庭不完整，后长大了才发现不是。”
有那样脾气暴躁喜欢拿孩发泄生活压力的，也有像钟新月这样，总是竭力将好的一面展现在孩面前的。
从某种意说，钟新月真的很了不起。
大胡说的故事已是很年前发生的了，警方早已结案，没么疑点，那时候网络也没有现在这么发达，除了离得近的邻居偶尔会想起，唏嘘感叹两声，已没么人记得了。
他也是见了钟新月母女的相处模式后，才有感而发。
林见秋若有所思。
凡事总会有一个契机。
就算是精神病患者，也不可能直接着空气就开始发疯。
“你天还要遛狗吗？”大胡在一旁又问道。
“有别的事……”林见秋顿了顿，他今天忙着案的事，倒是险些把李澄心那边的事忘掉了。
他下打量了一下大胡。
看起比他壮实一些，加这两年天南地北地在外面跑，体力想也不会差。
大胡被看得发『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你看么？”他拼命忍耐住往后退的冲动。
“有点事想请你帮忙。”林见秋着他『露』一个温和的微笑。
大胡打了个哆嗦，总觉得面前有个坑在等着他往下跳。
-
大胡先回烧水准备晚饭，林见秋则拐外面的报刊亭。
他准备给高警官打电话。
但他不想让大胡知道戴黎安的事，加手机没电了，干脆外面找公用电话。
报刊亭里的老人头发花白，眼花耳背，跟他说话都得扯起嗓提高音量。
林见秋指了指外面的座机电话，好一会儿才让他白自己是打电话的。
老人点点头，嘀嘀咕咕说得驴头不马嘴，但还是意了。
林见秋直接播了高警官的电话。
高警官一点也不意外：“我正想给你打电话。”
林见秋问道：“发现新的线索了？”
高警官“嗯”了一声：“案发那栋楼面，有人在阳台装了摄像头，本是为了监控家里的猫，不过那个角度正好能拍到面楼下。虽然不是完全准的，但大致能判断当天有没有陌生人进那栋楼。”
林见秋：“结果呢？”
高警官：“还在看。”
“戴先生大约是下午的门，傍晚带着女儿回家，手里拎着城西商场买的东西，没有跟着其他人。”
“从当天早到晚他回家后七八点天黑这段时间里，暂时没有外人进的踪迹。”
“后因为天『色』暗了，加装监控那家人晚习惯『性』拉窗帘，后就看不清了。”
正好卡在案发前一段时间。
但这也算得是一个重要的新线索了，进一步帮他们缩小了调查范围。
“根据小区保安的证言，为了安全起见，小区其他门在七点以后都会封闭，只剩下有监控的那个门。”
“其他几个门也有人看过了，没有被攀爬过的痕迹，特意□□进的可能『性』也很低。”
小区门口的监控自始至终都没有拍到任何与戴先生相关的外人进的画面。
凶手是小区乃至栋楼住户的可能『性』越越大了。
高警官：“剩下的还在继续调查，暂时没有么新的了——你那边有么发现吗？”
林见秋：“那栋楼里有没有其他的离异家庭，或者单身女人？”
高警官问了旁边的事。
后者是警方的重点排查象，因此很容易就能找到调查结果。
“包括戴先生在内，一共十八户住户，单身独居的女人有三位，其中两个人结过婚但没有孩，还有一户是三个年轻女孩合租，在附近班，当天加班有不在场证，而且她们刚搬没久，跟戴先生不熟。”
至于离异家庭……
高警官顿了顿。
“我记得二和五楼两家都是离异家庭，二楼是单亲爸爸带儿，儿才三岁，前妻因病世了，五楼是单亲妈妈带女儿，女儿八岁左右，据说是离婚了。”
“还有四楼，虽然听说没离婚，不过好像男主人长期不在家，女主人跟父母和儿一起住。”
“这几家我前接触过，其他的还有没有我暂时还不清楚。”
这一整栋楼除了几个没结婚或者刚结婚不久就离婚的，几乎都有孩，所以在案发后才会惶恐到立刻搬走。
他们都更害怕自己的孩也遭遇不测。
一般说，有孩、在乎孩的父母都有牵挂，犯案的可能『性』比较低，所以目前警方在重点排查那几个单身女人。
还有某一个单身男人。
“我会想办法看看那边的调查记录。”高警官说道，“不过，原因呢？”
林见秋不自觉地用指尖敲击着台面的边沿，慢慢整理着语言。
“虽然‘单身女人求爱不成因爱生恨杀死父女两人报复’听起好像很符合逻辑，但是就是‘正常’了，才显得更不正常。”
“单纯于感情纠葛的恨意，没有必要时杀死两人，还要模仿连环凶杀案的手法。”
“最不正常的是小女孩的恶意，如果只是单纯模仿作案，大可以将尸体一起放在楼，还可以避免留下更的证据。”
“这么做只能说凶手确实很恨小女孩。”
“不过变态么，不能用常人的心理揣测，不一定有么确的恩怨，也许就是单纯地看不顺眼，或者是厌烦、嫉妒……”
“前提是戴黎安身有么刺激到了凶手。”
容貌、金钱、地位，这都是小孩不会拥有的东西，自然也就被排除在外。
除此以外，或许是因为聒噪吵闹惹人厌烦，剩下的只能是家庭的因素了，比如情感的需求。
“不仅仅只是那些还在学的孩为依据，包括他们的父母，是不是离异单亲家庭身，或者遭遇过么重大变故，最好也稍微关注一下。”
林见秋顿了顿，补充道：“当然，也包括那些孩本身。”
-
挂了电话后，林见秋往回走，有些心不在焉。
现在线索有限，他也做不了么。
脑海里还在反复地回放着看到的、听到的一切，墙一点墨迹都被不断地放大、翻转。
他知道那没么用处，但那已成了他的本能。
一边想着，他又想伸手『摸』随身的笔记本，但伸到一半才想起笔记本不在身。
他伸手拍了下脑门，让自己清醒一点。
走回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他看到路边停了一辆车。
原本只是无意间扫过一眼，但看到车牌号的时候，他不由顿了顿，视线停留了片刻。
那好像是叶怀霜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