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眯眯眼将军的警示,正在查看遗留下来的绿色药物的大胡子将军手上一动,瞬间抽出腰间的佩刀站在了白发面具人和上官笙兰的中间。
随后,大胡子将军气沉丹田,手上的佩刀隐隐发出一道青色的冷光。迫于白发面具人的极快速度,大胡子将军不等青光完全凝聚,站在必经之路上就对着袭来的披头散发,衣不蔽体的白发男子手腕一翻猛砍下一刀。
几乎就在大胡子将军出手劈砍的瞬间,白发面具人手腕向前一探,轻巧地按住大胡子砍下去的手腕,随后身躯借力一个鹞子翻身,另一只手按了一下大胡子的头顶便翻到了他的身后。
还未完全站稳,白发面具人就对着刚刚把头扭过来的大胡子,一记头槌砸向他的鼻梁。
啪的一声脆响,大胡子居然也拿头撞了上来,二人的脑袋狠狠地撞了一下后,白发面具人居然好似毫不受影响一样,又是几记头槌砸在大胡子的鼻子上!
啪啪啪!
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大胡子的鼻孔中喷涌而出,他也因此被逼后退了好几步。趁着大胡子晕晕乎乎的时机,白发面具人身子稍微下蹲,一脚踢向大胡子的脚踝,让他吃痛之下身子一歪,身体直接向着地面倒下。
还未等大胡子身子落地,白发面具人动作不停,膝盖轻弹,一脚踢向下落的大胡子腰部,动作简单却招招利落有效。
大胡子魁梧的身躯居然被这利落迅速的一脚踢到了墙边,与岩壁撞上发出一声闷响后,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再阻止白发面具人了。
短短的瞬息居然就让自己的同僚落败,眯眯眼将军一咬牙,手中水涛翻涌,两道墨蓝色的光辉逐渐凝实,两个看上去就分量十足的巨锤逐渐显现出它们的形体。
可是在眯眯眼将军马上就要凝聚出自身武器的时候,上官笙兰却对着他摇了摇头,随后用下巴指了指白发面具人冲出来的门后,示意这里自己来处理就行。
收到了上官笙兰的指示后,眯眯眼将军只是犹豫了一下便放弃凝聚武器,随后欺身加速,化为一道流光冲进了漆黑的洞内。
在他钻进洞口里面后,白发面具人此时只剩下在场唯一的一个目标,那便是赤手空拳却饶有兴趣看着自己的上官笙兰,于是顺理成章的,白发面具人转过头死死盯住了上官笙兰铁灰色的瞳孔。
在白发面具人盯向自己后,上官笙兰才完全看清他的模样。浑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只是勉强遮住了他雪白的肤色,齐肩的散乱长发和被烙在嘴上的可开合金属黑嘴罩一时间让人难以分辨白发面具人的性别,也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疯子。
最后,让上官笙兰最为在意的是他那双奇异的眼睛:原本应该是白色的眼白被一片黑色充斥,惨白的瞳孔中看不到聚焦,只是看到这双非人的眼眸就让人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可惜的是,白发面具人此时面对的是上官笙兰,煌朝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将军。
看到上官笙兰似乎不为所动,白发面具人忽然身形晃了一下,这是勉强恢复过来的大胡子才发现留在原地的人形居然只是白发面具人的残影,而他本体则是如同迅雷般奔向了手无寸铁的上官笙兰!
虽然此时自己的长戟还钉在远处的岩壁上来不及去取下,但是上官笙兰的眼中却看不到任何担忧的神情,她只是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面对即将突进到自己身边的白发男。
几乎是到达上官笙兰身边的瞬间,白发面具人便伸出自己漆黑细长的爪子,就像对眯眯眼将军一样,对准上官笙兰的侧腹便直接挥出了一击!
“天真!”然而,白发面具人面对的可是身经百战的最强将军——上官笙兰!只见她眼睛稍微向旁微瞥,随后直接捏住了白发面具人抓向她侧腹的手腕。不等白发面具人发力挣脱自己的束缚,上官笙兰直接发力,虎口用力收紧,让白发面具人那本来就显得纤细的手腕直接被一下捏得血肉模糊,甚至从皮肉的断层露出了森森白骨!
没有想到自己的攻击居然能够被上官笙兰轻松挡下,更没有想到,这个女将军握住了自己的手臂后居然会毫无预兆地发起攻击,而且攻击还是如此迅猛恐怖!
而随即,白发面具人只感觉自己身体一轻,整个人的视野顿时上下颠倒,他居然被上官笙兰如同不爽的小女孩对自己的玩具随意发泄一样拎了起来,那股从手腕断裂处传来的巨大力量,根本不是他能去抵抗的,没等白发面具人做出什么就被直接抛飞了出去!
然而让上官笙兰没想到的是,白发男在被甩出去之后并没有像她所预想的那样整个人撞到岩壁上动弹不得。只见白发面具人如同猫科动物一样,柔韧的身体在半空直接扭转过来,接着就四肢着地轻盈地落在地面上,而断裂的手腕则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原状。
“跟之前见过的实验体一样,都能够自愈吗?不过仅仅会自愈可无法与我为敌!”尽管摆脱了被束缚住的局面,白发面具人面前的女人仍然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而之前随手捏断了手腕的举动更是证明她所言非虚。
这次不等白发面具人再起袭击,上官笙兰的身躯在这一刻竟似乎变成了利剑一般欺身上前,一条修长而曲线优雅的美腿携带着恐怖的气势,直接扫向了白发面具人的上半身!
而在她原本停留的地面上,坚硬的岩石地表赫然留下来两个深深的足印!
但是,有了之前被甩飞教训的白发面具人一个铁板桥接后跳躲开了欺身上前的上官笙兰,在落地之后身体微微下压,双手向前平伸对着她摆出了一个奇异的架势——
只见他一只手臂伸向前方,而另一只手臂略微滞后,摆出来了一个立体的T字型架势。
“没用的,这种雕虫小技!”然而,白发面具人还是低估了上官笙兰的反应和应变能力,上官笙兰直接在直踢落空后扭动腰肢,让腰部的力量和腿部力量合一,借着旋转力道踢出的那条腿很轻松地震荡起恐怖的呼啸声,挟着令人震惊的力量突破了白发面具人挡在最前面那只手臂,以肉眼也看不清楚的速度,直奔另一条护在面门前的手臂,强硬地用难以想象的力道一脚踢散了他的奇异架势。
但是在勉强恢复了一些的大胡子将军眼里的一片残影中,上官笙兰的踢击终究还是慢了下来,被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将白发面具人一脚踢飞到岩壁上扣都扣不下来,只是堪堪将他击退,后背狠狠撞到岩壁上而已。
不光是大胡子将军,上官笙兰自己也觉得这一脚太轻了,随即便采取了下一步的行动:“啧,不能这么下去了。”
虽然卸去了大部分力道,但还是被这一脚的力道震得浑身发麻,白发面具人他随后就被上官笙兰反手按住了躲闪不及的脑袋。
“给我——”紧接着,有些出乎白发面具人的想法,之前一直以一副风轻云淡样子面对自己的上官笙兰在此时却露出了发狠的表情,随后浑身腾起了血红的气焰,抡起白发面具人的头便是往墙上猛然一下砸了上去!
“倒下吧!!!”随着一声巨响,连隧道都跟着震了一下,随后烟尘散去,只剩下上官笙兰看着脑袋在一个大坑里仍然不断挣扎的白发面具人。
轰轰轰!
按着白发面具人的脑袋就继续往岩壁上狠狠砸了几下,随着裂痕在岩壁上沿着砸出来的大坑边缘不断延伸,就在最后一下让整个洞穴都开始晃动的重击后,白发面具人终于是晕了过去不再挣扎。
此时,看着摇摇欲坠的洞穴,上官笙兰有些不爽地啧了一声。
“切,太不结实了,费柯!费司佛!快点出去!”说罢,上官笙兰一把抓起失去意识的白发面具人,随后把他夹在胳膊下,整个人化身残影冲了出去。
听到这句话,大胡子费柯赶忙去抽出之前自己在上官笙兰和白发面具人激战时,吭哧吭哧忙活半天快要拔出来的长戟,随后反身跟上了上官笙兰:“我说将军,这家伙居然还活着?”
此时之前按照上官笙兰的指示前去探明洞穴情况的眯眯眼费司佛也是跟了上来,看着被上官笙兰屈辱地夹在胳膊下的白发男,面带疑惑:“是啊大姐,他居然挨了你这么多下爆发攻击还没死?”
但随后他就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算了,先不提这个。我刚才去门里看了看,里面都是尸体,除了咱们人族的以外,还有妖族,精灵,矮人,甚至连海族的遗骸都有,看来巫神教这个炼蛊的技术又精进了啊,之前炼出来的基本上都被你一下搞死了。”
上官笙兰闻言沉默了一下,似乎是想起来某些不堪回首的记忆。然后她带着二人冲到了洞穴外,几乎是紧接着三人的身影,大量的烟尘也从洞口喷涌而出,让三人顿时变得灰头土脸,看样子里面被埋了个结实。
再三确认了一下手上白发男还在呼吸后,上官笙兰才缓缓开口道:
“我……忽然想到了小白……”
听到这句话,眯眯眼和大胡子都有些说不出话。
所谓的小白,是在之前突袭巫神教的老巢后,上官笙兰一如既往横扫整个敌方营地,在打扫战场时于实验场所发现的一位全身都是银白色彩的少女。
当时上官笙兰将小白从伸手不见五指的窑洞里面带出来的时候,整个朱雀营的军士都惊呆了。
一个满头银丝肤色雪白,穿着白色素衣沐浴在银色星光下小女生,看上去不过只有五六岁大,天真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浑身似乎都在释放一种名为楚楚可怜的气息。
就在那晚,整个朱雀营都沦陷在了那双银白而无措的眼中。
接下来的日子里,被上官笙兰起名叫做小白的女孩子——尽管大家对这个名字颇有微词,但是鉴于没人是上官笙兰的一拳之敌,在武力的威胁下还是乖乖接受了这个称呼——她和朱雀营一直生活了数月,积极地忙前忙后为大家端汤洗碗,并且那些在这次突袭中身受重伤的伤员们在她每晚稚嫩嗓音唱出来的童谣歌声里,难得好好睡了几觉。
军营里的人其实都是大老粗,面对小白这种发自内心的天真善意都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傻笑着呵呵接受,但心中早就把小白当作自己的亲闺女一样对待了。
而即使是朱雀营的长官,没有一点女人味的上官笙兰,也罕见地在小白面前表现出来了微不可察的母性。当时目睹了这一幕的眯眯眼将军仿佛见到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大呼小叫整个营地宣传着这一幕。
然后他就被吊到了军旗旗杆上,待了整整一晚。
这种在铁血军营中难逢一见的温馨一直持续到了朱雀营回到京城。
得知巫神教的实验体还有存活下来的个体后,京城专司外族研究和技术开发的诏天阁强行要走了小白,美其名曰为了整个煌朝以及人族的兴旺而要进行研究。
对此非常不满的上官笙兰直接面见太后,在她软硬泡磨之下无比无奈的太后只能点头应许和她一起去诏天阁看望小白。
可惜的是,到了诏天阁后先是死活不让二人去探望,而在太后动怒之后,领路的司命又故意绕远,导致最后再次见到小白是,她已经被研究到支离破碎。
弥留之际,小白凭借着身为实验体的自愈能力,强撑着向上官笙兰露出了她无比熟悉的,也是最后一次见到的天真笑容。
上官笙兰什么也没说,只是无言的领走了小白的遗骸,埋葬在了朱雀营的烈士墓群中。
自此,朱雀营和诏天阁产生了无法调和的裂隙,哪怕是太后多次亲自下场干涉,也无济于事。
在这沉重的气氛中过了许久,眯眯眼才难得收起了坏笑:“节哀顺变,那个丫头我们尽力了,不过将军,你真的想要养这个家伙?”
“……”上官笙兰沉默了一下,夹着白发面具人向不远处的军营走去,“如果他人性未泯,再说吧。一旦他只剩下炼蛊剩余的野性,我会第一个亲手杀了他。”
看着上官笙兰远去的身影,费司佛又挂上了标志性的坏笑:“啊啊,看来真是捡了个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