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兄!”
谢玄惊呼一声,马上追上去。
刘知易的脑袋才马车车窗探出来:“谢兄稍安勿躁。在下去去就回!”
见刘知易没有意外,谢玄虽然疑惑,却点点头,停下脚步,继续等待。
徐介和沈权两人面面相觑。
“这是有其他人插手了?”
谢玄点点头,意料之中。他不由有些忧虑,背后的势力这么快就插手了?这件事比想象的更复杂,他突然有些后悔,不该如此草率将刘知易牵扯进来。
“沈兄,劳烦你去牢里守着,我怕王兄那边有变故!”
虽然已经打通关系,可他们还是不放心,沈权没有多言,马上就去。
“徐兄。劳烦你再去刑部探一探,可有新的消息?”
刑部一直压着案子,没有什么进度。既不审理,也不追查,公开说法是科举将近,不希望影响到今科的举子,实际上是背后牵连太大,在幕后势力角逐出结果前,刑部不敢轻易动手。
徐介也走了。
谢玄坐在汴媪家门口安静等待,现在就只剩下刘知易这边了,希望能有什么好结果。
……
刘知易坐在马车上,旁边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略施粉黛,十分美丽。
“红衣姑娘要带我去哪里?”
这女子正是芍药楼的花魁红衣,刘知易在花魁大会上见过,有较深的印象。
红衣伸展了一下腰身,摆出一个惬意的姿势。她穿着一袭红裙,脚上一双红绣鞋,一身红衣,普通女子可压不住,但红衣压得住,反而更凸显美丽。
刘知易从她轻微的动作中,看到裙底一闪而过的劲装,腰身也束的很紧,一旦动起手来,绝不会影响身手。红衣是有功夫的,这点刘知易早就知道。
“呵呵。刘大才子怕了?”
红衣娇笑道,面色白皙,映着红衣,如同一个火焰中的精灵。
刘知易笑道:“怕就不会上你的车了。”
红衣道:“那就不需多问,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刘知易果然不问,开始闭目养神。
红衣看着他不动,又开始作妖。
“刘公子当真不奇怪?”
刘知易不说话。
“刘公子不想知道谁要见你?”
刘知易还是不说话。
红衣闷哼一声:“刘公子你知不知道汴媪的身份?”
刘知易回应了,摇了下头。
红衣道:“难怪。这种人死有余辜,如果刘公子知道,怎么可能卷进来。”
红衣的意思是,如果刘知易知道汴媪是一个恶贯满盈的恶妇,就不会来调查杀死汴媪的人。
刘知易道:“你不用诈我。汴媪身份肯定不一般,我确实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刘知易怀疑红衣在诈他,汴媪的身份人尽皆知,红衣所说的身份,是汴媪的真实身份,而不是她表现在外的那个身份。既然楚儿是一个杀手,汴媪就不可能是普通的妈妈,说她是杀手头子都不奇怪。
红衣道:“哎呀。刘公子,人家哪里有诈你。汴媪恶贯满盈,人家只是对这种人恨之入骨。听公子的意思,这汴媪还有其他身份?”
刘知易正色道:“当然。据我调查,这汴媪的真实身份是——”
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红衣道:“是什么?”
刘知易压低声音道:“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鬼!”
“啊?”
红衣一愣。
尴尬笑道:“公子拿小女子打趣!”
刘知易道:“是你先拿我打趣的。”
这女子不老实,一直在套刘知易的话。
红衣这下老实了,收回摊开的双腿,正襟危坐。
马车晃晃悠悠竟然出了城,离城不远,西北方有一处密林。
夏京人口千万,每天光是烧柴就能烧光一座小山,在靠近城墙的地方,却有这一片密林,显然不是普通地方,这里是禁苑,皇家打猎的地方。红衣的马车能驶入这里,而没有被守林的卫兵拦截,也不是一般人物,或许隐藏在花魁背后的,是另一个身份。
马车终于停了,红衣先下车,接着招呼刘知易。
刘知易走下车,车夫已经不知去向,不远处,一条小河,河边一个白衣女子背对着刘知易。
红衣示意刘知易过去。
刘知易朝那女子走去,距离一丈远的时候,停下脚步。
“玉扣姑娘。”
这女子是怡红院的玉扣,在花魁大会上见过一面,还邀约过刘知易,刘知易也答应了,可惜一直没有时间赴约。
玉扣没有回头,继续看着面前的小河:“刘公子。你知道这条河流往哪里?”
刘知易当然知道:“有诗为证:禁苑之水入宫闱。”
这里是禁苑,这条禁苑中的小河,两边低垂着腰身粗的垂柳,如两列威武的卫士。小河其实是人工开凿,因两排柳树作为行道树,老百姓称作柳河,非常有名。这座禁苑,也因此被叫做柳林苑。柳河从柳林苑流入西边的章台宫,所以有诗人作诗曰:禁苑之水入宫闱。
玉扣噗嗤一声笑了:“刘公子还真是一个诗家。”
笑着回头,映着落日的余晖,侧颜上浮上一层金光。
真美!
刘知易打心里赞叹一声,收回杂念,说起正事:“玉扣姑娘,把在下带到这里,不会是来欣赏落日美景的吧?”
玉扣笑道:“当然不是,不过要是刘公子有雅兴,切身也可作陪。”
刘知易摆手:“闲话少叙。改日再去姑娘处休闲。今天还是说正事,刚才红衣告诉我,有办法帮王铄脱罪。还请玉扣姑娘赐教!”
他之所以上红衣的马车,就是因为红衣说过这句话,加上红衣是认识的,也是以礼相待,不然他还真不敢上车。
玉扣道:“你知道汴媪的真实身份吗?”
刘知易摇头。
玉扣道:“她是金吾卫安插在平康里的密探头子。”
不意外,刘知易猜到了。平康里这种地方,三教九流杂居,青楼又是朝廷官员出入的地方,皇帝要监察百官动向,在这里安插密探,合情合理。既然楚儿是杀手,汴媪是密探头子,就顺理成章了。
这确定了刘知易的一个猜测,那就是汴媪和楚儿都是朝廷的人,所以刑部才迟迟不追查。
玉扣问道:“刘公子难道不奇怪吗?”
刘知易点头:“确实有些奇怪,一个密探头子,这么轻易就死了。”
作为一个密探头子,死的过于容易,虽说因为楚儿是她手下的杀手,一定程度上会掉以轻心,可作为一个老密探,这警惕心未免太弱了。
玉扣道:“刘公子慧眼。刘公子知不知道,除了是朝廷的密谈头子外,汴媪还有一个身份。”
刘知易摇头,他哪里知道这些,他今天才卷进来。
玉扣道:“汴媪,复姓公孙!”
外人只知道汴媪自称来自汴郡,其他一无所知,玉扣不但知道她的身份,还知道她的姓氏。
刘知易顺势问道:“玉扣姑娘如何得知?”
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玉扣为什么知道,这意味着玉扣的身份也不简单。
结果玉扣看向刘知易背后。
刘知易马上警觉,一道淡淡的杀意袭来。
他马上退后半步,一只手从胸口伸进去,拽出了贴身戴的护身符,动作很不雅,不过没人在意。
随着刘知易退后半步,看到了悄悄来到他身后的红衣,红衣距离他一丈远,此时与他和玉扣刚好形成一个三角。刘知易面向两人,充满戒备。
红衣穿着红衣漫步林间,身上隐隐透着杀意,她手上没有武器,她就是一把武器。右手双指作剑,悄悄搭在身侧。
轻起贝齿:“刘公子,贱妾也姓公孙!”
这是回答上一个问题,因为红衣也姓公孙,所以知道汴媪姓公孙。或者间接表明,她们跟汴媪是一派的。也是金吾卫的密探。
但刘知易心中暗骂,我信你个鬼!
嘴上却道:“红衣姑娘真是深藏不露啊。公孙这个姓氏,出身可不一般。”
公孙,王公之孙。这个姓氏,古代是贵族之姓。战国时代,百国林立,公孙氏是一个十分强大的家族。可惜已经是过眼云烟。
红衣叹道:“出身不一般又如何,还不是被罚入教坊司,世世代代为奴为娼!”
公孙氏族,出身贵族,但来源杂乱,不可能所有姓公孙的都犯罪被罚入教坊司,但偶尔一支犯罪,太正常不过了。红衣这支公孙不可能太正常,应该是公孙氏族中的名门,甚至是有传承的望族。
刘知易跟着叹道:“原来如此。姑娘身世可怜,实在是让人惋惜。”
说着废话,做着戒备。
一只手握护身符,另一只手已经点开系统,一旦不对,马上一道三品刀气就砍过去。
见刘知易有所戒备,红衣依然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还在慢慢挪过来,手指上的剑气已经喷薄欲出,吞吐不定的剑气,将走过的小草不小心割断,留下明显的痕迹。
玉扣突然叫停:“红衣姐姐,你先退下吧。”
红衣微皱眉头,又慢慢退开,走开了三丈远后才停下来,继续戒备着。
玉扣这才道:“刘公子。可以松开你的宝贝了吧?”
原来她已经发现刘知易的动作,大概也感受到了危险,才让红衣退下。
刘知易却没有这么做,红衣隐隐透出的杀意,绝不是假的。他敢来这里,是有些草率,但也是有依仗的。红衣的功力,绝对不超过四品,经不起他的一刀。
见刘知易不为所动,玉扣叹息一声,也伸手进了自己的胸口。
刘知易奇怪的看着玉扣的动作,只见她从胸口拉出了一个玉佩,色泽纯白,近似圆形,铜钱大小,中间穿孔。
只看了一眼,刘知易马上震惊,因为他手里握着的护身符,竟然发出莫名的波动,隐隐跟对方的玉佩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