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汐倒是淡定拉上衣服,走到红叶身旁,微微一笑:“今夜月明风轻,正是好时光。不敢耽误小李将军和娜仁姑娘私会,昀汐这便走了。”
他提起食盒,从李浅身旁擦身而过。李浅冷冷一哼,更是用力牵住娜仁的手,用完全不加掩饰的大声奚落道:“想不到一向高傲的萧大人,如今也成了弄臣了!你也曾执掌昭胤王玺,是我昭胤人的表率,如今却以色侍人,奴言媚主,真真羞煞天下男子的脸!”
这话说得实在难听,任红叶涵养再好也忍不下去:“李浅你说什么?萧大人乃我军军师,你与他同朝为官,就算政见不同,也不能出言不逊!”
李浅本就不服她,又怎么可能听得下去:“他干得出,我便能说!我——”
眼看着李浅要说出更多难听的话来,就在这时,一个男子人影从暗处冒了头:“怎么了怎么了?我才出去这一会儿功夫,怎么就吵起来了?”
娜仁惊叫道:“阿穆尔!你——”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被李浅扯着手,不由得满面发烫,一把甩开李浅便转头跑走。李浅虽未骂足,但自己毕竟是在私会,被穆瞳撞个正着,甚是尴尬,又怕娜仁寻了短见,只好掉头先顾美人。
这一团乱战匆匆收场,本是一场小风波,可在红叶这儿却比打了一场大仗还折磨,忍不住扶额蹲下,哎呦不止。穆瞳瞥了在侧的昀汐一眼,俯身拉起红叶:“行了行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咱们先回帐,回帐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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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中,红叶疲惫的坐在主位之上,双手紧紧捂脸。秋依水强忍一脸睡意,将红叶揽在肩头,不时安慰的拍着。龙今月则端来了猪脚汤放在红叶桌上,歉疚道:“姑姑,你别理会李浅……这孩子就是嘴毒,其实心也真不坏。他今晚说的那些,都是些不着四六的玩笑话,你就当他放屁。”她话未说完,眼神不由自主看向猪脚汤旁边那碗已经冷了的馄饨,又转头看了看侍立在不远处沉默不语低头“反省”的昀汐,忍耐半晌,也终究还是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
“小姑娘家家的天真,真以为什么都能是玩笑呢?”
帐帘一掀,龙珩带着穆瞳走了进来,边走边道。
龙今月哈哈一笑:“连爹你都知道了?”
红叶听了,更是从指缝中挤出哀叫。
龙珩忍笑道:“岂止是我。就李浅那个大嗓门,你该问现在有谁不知道。”
停顿一刻,红叶哀叫更甚。
穆瞳环顾四周,对龙今月问道:“怎么光你在,李厘没来?”
龙今月笑道:“今晚李大哥当值,没法分身。幸好李大哥当值,我才有理由催着李浅去帮忙,不然让他知道咱们在这里开小会,怕又要生事。也只有李大哥才压服得住他。”
龙珩点点头笑道:“我闺女成亲以后,行事都稳健了。其实我朝虽尊崇一夫一妻,然权贵纳妾之事也并不罕见。教主是权贵之首,秉天命治国安邦,子嗣龙脉亦是国基,在后宫之中扩充些人才绵延福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轻捋胡须,道:“杨驸马身在千里之外,教主孤身已久,无人侍候,也不合适。若是寻常面首,收了也就收了。教主倒不必如此难堪。不过……”
这话说得红叶满脸发臊,挪开手瞪向昀汐——却正好碰上昀汐一双笑眼,那神态虽挡在衣袖之后,却依然笑得像一只得逞的狐狸。她心有九窍,见他这般态度,立时便发觉自己极有可能是中了套。这一下急怒攻心,又气又苦,可苦于毫无证据,不能指证,红叶银牙咬碎,恶狠狠吼道:“看什么!面壁去!”
昀汐耸一耸肩,笑着背过身去。
红叶还要再训,却被秋依水牢牢把住,笑道:“龙大人还在说话呢。”
龙珩叹一口气,神色凝重:“若是寻常一男子,倒也不必在乎,大不了赏个身份随侍就行了。只是萧军师身份特殊,在昭胤人中声望颇高,若处理不妥,怕是要激起民愤。”
红叶哼了一声:“我有驸马了,难不成要再招一个驸马吗?这可真是开天辟地。”
龙珩笑道:“杨一钊和教主成亲之时,教主还只是我朝一个普通公主,自然只能有一个驸马。但如今时过境迁,自不能按之前的规矩行事。”
龙今月帮腔道:“对啊。如今李浅都把这个事嚷嚷出去了,若是处理不好,萧军师的名声可就难听了,这以后还怎么行走朝堂啊。要我说,怎么也得给个位分,把这个事拦下来,大事化小。”
红叶倒没想到这父女二人一个鼻孔替萧昀汐说话。即使她理智上知道二人说得是事实,心下也是百般不愿,不由得求助般望向秋依水和穆瞳:“你们两个怎么不说话?”
秋依水受了她一眼,软语道:“这个……龙二公子说得都是实话……”
穆瞳更是夸张的瞪了红叶一眼:“谁让你口不对心……还撞在刀口上?如今不办也得办了。你只想想你的那些子民们多崇拜萧昀汐……”
“我口不对心?我……我真是……”红叶百口莫辩,“……冤死我吧。”
龙珩笑着拍拍她肩:“好了好了,又不是割你的肉。就权当是安抚军心,做个名义上的措施嘛。先留住人,不然军师没了,又有谁替咱们出谋划策啊?萧军师,还不快表态?”
萧昀汐立刻快步走来,飘然下拜:“主公宽宏,萧某受此恩赐,自当恪尽职守,助主公成就大业。”
红叶还未说话,穆瞳已拍手笑道:“行了行了,咱们也别在这碍眼了,还得拟纳妃公告呢。我写了几张,没文化怎么也写不好,龙二公子快去帮我改改。还等着连夜发呢。”
这话说到此处,红叶要还是听不出来谁是始作俑者,那可真就白活这二十多年了。她伸手就往穆瞳脸上抓去,穆瞳灵活一闪,带着龙珩等人飞速离去。
大帐之中只留下红叶和昀汐二人,一个瞪眼,一个浅笑。
“你的眼本就很大了,还瞪这么久,不酸吗?”昀汐笑道。
红叶冷哼道:“别以为你赢了。”
昀汐笑道:“至少这一场我赢了。”
红叶恨恨道:“别得意,能娶就能休。”
昀汐笑道:“至少现在你休不得。”
红叶盯着那张得逞快意的笑面,怒意更增:“告诉你,娶了也是坐冷宫,没分别。”
看着她张牙舞爪像个疯狂小猫,昀汐越发笑得欢畅:“看来你很不想听我说话。”
红叶气呼呼道:“对,一个字都不想听!”
昀汐叹息一声:“那可惜了,我这几日在帐中秉烛夜书,写了不少战略,还想着凭这几张纸争一争宠呢,既然怎么也是逃不开冷宫,算了,别白费心力了。”
战略?红叶秀眉一挑:“什么战略?”
昀汐也不理她,只叹息着往外走。
红叶一急,立刻冲过去拽住他:“我看你是记不得自己什么身份了?你是军师!有战略不说,是要被治罪的!”
昀汐故作哀怨的一个拧腰,坐回案前:“那不行,我心情不好,脑子也不灵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