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宦官走上前来,行礼垂首道:“教主,夫人已备齐膳食,等着您过去用膳呢。”
神照熙抬头看着天上弯月,并未立时回复,片刻之后,他轻轻叹了口气,道:“大伯之前的旧衣,是不是都收在承天殿里了?”
宦官应道:“是,四年前,都已按教主的要求妥善收存了。”
神照熙沉声道:“去将大伯生前最爱的那件黄月袍包好取来,其余的……烧了吧。再准备一辆双人马车。我要去陵园一趟。”
宦官应了,转身退下,很快全部备齐。马夫刚要为神照熙驾车,却被他拦住:“不用你,我自己去。”说罢,也不听宦官马夫劝谏,他一跃上车,一路冲出月华城,来到了郊外皇陵。
凌月王朝虽建国百年,但教主更替不频,自神星海之后又多以简朴素炼为主,所以皇陵并不算广阔。第一任教主神凌月葬身地宫,这小小陵园中只存放着第二、三任教主的棺椁。由于第三任教主神退思暗地下湖入地宫,后事皆由神照熙亲手伪造,是以这陵园之中,实际也只有第二任教主神星海的骨灰而已。
神照熙翻身下车,走进陵园,来到神退思的地穴之中,向着大伯的牌位拜了几拜,这才叹息一声,将大伯故衣整整齐齐放置在棺椁之中。
亲人一场,却不能存尸骨,斯人“已逝”,如今“再别”,也不便大肆声张,只好由他独自前来立个衣冠冢寄托哀思了。
他跪在大伯棺椁之前,恭敬焚起祭香,刚要诵经祝祷,忽然察觉身后劲风骤起!一回首,身后已不知何时多了十几个蒙面高手!
如此数目庞大的暗组,又是在宁静地穴之中,来去皆未能发出一点响动——神照熙心知肚明,面前这十几人绝对无一不是高手。
“你们是谁?想要做什么?”
“——奉元徵帝国博尔济特云真王爷严命,特来请神教主前往边境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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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教主被元徵帝国掳走了!”
飞来横祸,坐在小叶子床畔数日的昀汐立时被激的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通讯官双膝一软,纳头跪倒在昀汐面前,垂泪不已:“长老们刚刚得到元徵帝国的信讯,说教主夜祭皇陵,被元徵帝国的恶贼钻了空子。随信奉送来教主的印信……消息确实了。”
“事出必有因,他们有提什么要求?如何才肯放教主回来?”昀汐虽然惊怒,但面对压力,他依旧处事稳准有度。
通讯官回禀道:“……他们不肯放教主,除非……除非凌月王朝从此俯首称臣,宣誓永远效忠元徵帝国,依时依律缴纳岁供,或者……”
“做梦。”一旁的龙京一拍桌怒道,“这帮狗崽子还说什么了?”
通讯官颤声道:“或者……或者拿驸马去交换人质。”
昀汐哼了一声:“……不可能。”他语音虽轻,但话底态度强硬之极。
“这帮狗崽子!”龙京一从未如此震怒,大手一挥就将桌上茶壶一扫落地,“无论是教主还是公主驸马,皆是我国贵胄,岂能为敌国人质!教主现在在哪里?我立刻回营提兵,带人前去杀他们个人仰马翻,救出教主!”
通讯官为难道:“信上说,若想见到教主,便前往元徵与凌月国境边界的飞虎营……”
“飞虎营?”龙京一倒抽一口冷气,“果然险恶,竟选在元徵帝国境内。”
吱呀一声,杨一钊在穆瞳的搀扶下推门而入:“怎么了?吵的这么厉害?”
昀汐皱眉,将元徵帝国的书信递于杨一钊。
杨一钊低头读完信,不由得无奈一笑:“他们不是冲教主,是冲我体内的杀意生来的。教主是无辜受累。”
昀汐一怔:“此话何解?”
杨一钊放下书信,沉声道:“你们不知道,神凌月的义子神星辕,便是赵氏王朝的创始人赵释……神星辕抢走了神凌月的杀意生与碧灵,跑到中原去开创了赵氏王朝,并利用碧灵不断的进行灵魂传承,延年益寿。赵释之后是长子赵寅、次子赵戈、而后是赵戈的独子赵颉,表面上看共计三位传人,但其实灵魂是同一片,也就是说,这四个人其实都是神星辕。”
“听起来似乎有些门道。据我所知,这灵魂传承借尸还魂的诡异邪术,传承容器当首选亲子关系,这样传承成功的几率是最高的。其次是近亲,最差的便是外人。”龙京一道。
杨一钊点头道:“我听神凌月教主分析过,同一片灵魂的传承,越是与自己关系远的血缘,其传承所用的碧灵也将成数倍的增加。碧灵用的越多,其毒素也积累越多,躯体便越脆弱,越难支撑。想要压制毒素,则必须有杀意生从旁协助,方可达到平衡。但杀意生催生不易,只有在紫青寒晶铁含量高的地方,经千难万险才能培育成功。可杀意生出生即认主,若离开主人,其生命与效用都会渐渐减弱……”
“所以你认为云真以神教主为质,是为了交换你和小叶子的杀意生,是么?”龙京一问道。
杨一钊肯定道:“不错。当初神星辕之所以肯放我走,之所以不再起用我作为灵魂传承的容器,大概是因为我体内碧灵毒素沉积过多,太过脆弱……但如今我得了属于我的杀意生,体内碧灵毒素便可平衡……这样对他来说,我就又成为了他长生的首选……”
“……原来如此,而恰好教主孤身祭祖,给了他们可乘之机……”穆瞳分析道。
昀汐在一旁听着,半晌不语,只是眉头交蹙,勾勒出几条深深的纹路。他转头垂首,凝视着还在昏睡的小叶子,在心中无声的盘算各种方案利弊,最后还是扭头拒绝:“不行,我不能放你去。且不说我个人绝不允许你孤身赴险,且就算你去了又如何,结果不过是助纣为虐,给神星辕增强实力。我明白神教主的心理,身为凌月王朝的领军,他宁死也不会同意称臣纳贡,也不会允许咱们为敌人间接助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