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太宰老师？”家入硝子‘噌’得一声站了起来,“悟，你的‘六眼’是出毛病了吗。”
她最初也是半信半疑，太宰老师怎么会变成一个记忆全无的小孩子,随着相处，她也逐渐相信,这个孩子就是太宰老师。
但是现在,当初提出这一点的五条悟竟然否认了这一事实。
“硝子,冷静冷静。”五条悟赔笑道，“你听我把话说完嘛~”
家入硝子冷哼：“说吧。”
“我一直对束缚这件事有所顾虑，因为现在太宰的状态确实是违背了束缚……”五条悟目光微凝，“但还有一种可能性，如果他现在使用的并不是自己的咒力呢？”
“并不是自己的咒力,是什么意思……”家入硝子仔细回想太宰治的状态,突然灵光一闪,“不会吧……”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Bou,就是硝子你猜的那样。”
“太宰现在施展术式的咒力并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中原中也的咒力转化而来的。”五条悟仰头望着天花板。
太宰治的咒力在很多年前就被他自己抵押出去了,按理来说,如果他本人没有进行回收，那么太宰自己在使用术式的时候,就会出现咒力跟不上的情况。
就像是电器短路一样。
“像是虎杖和宿傩那样？”家入硝子思索片刻回复道,“如果我没记错，高专档案上记录，中原中也是咒灵人形存储装置吧，就是俗称的受肉，但是他的认知也趋近人类，所以大多时候只是将他称作接近咒灵的人类。”
家入硝子待在高专的时间很长,毕竟是少有的奶妈，闲暇之余，她自己也会找一些关于反转术式的资料学习，关于中原中也的资料也是在那个时候发现的。
五条悟听到这话好奇的看着家入硝子：“硝子觉得，中原中也是人类还是咒灵呢？”
“这种认知上的问题我是不太明白了。”家入硝子摊了摊手，“毕竟我不是心理医生。”
历史上曾经有人做过这样一个实验，将与人类基因相似度99%的黑猩猩完全按照人类的标准来抚养，几年之后，黑猩猩对自己的认知就是人类，但最终它的归处却是动物园，不久之后就郁郁而终。
五条悟无意纠结这个话题继续说道：“中原中也和太宰处于一个微妙的共生关系，他们两个人都有各自特殊的地方，中原中也的力量过于特殊，而太宰老师的术式是无效化咒力的存在，我很惊讶，竟然能够诅咒成功。”
但是诅咒并不是只能针对活着的人，像是乙骨忧太和祁本里香那种，也是可以诅咒成功的。
“据惠的描述，中原中也应该不知道太宰老师的存在，但我更倾向于，他忘记了他曾经诅咒过这样一个人。”
“没错，并不是太宰老师诅咒了中原中也，应该反过来，是中原中也诅咒了太宰老师才对。”
五条悟冷静的下了判断，他这番话并不是无中生有，是根据现有的线索，推测出来的。
“中原中也的力量很强大，这一点从高专的那几份双黑一起行动的任务报告中就能看出来，虽然他在认知上更偏向人类，但不可否认的一件事，就是在灵魂层次上，他也确实是属于咒灵方的，还是罕见的特级咒灵，”
他摊开手又握紧了拳：“与人类不同，只要世界上还存在负面能量，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就会汇聚重生。”
像是裂口女、玉藻前这些经久不衰的灵异传说，哪怕是祓除了，几年或者更久之后，还是会重新出现在世界上。
曾经作为东京高专的学生，太宰治的搭档中原中也确实死亡了，但是因为他的特殊性，他并不是完全消失于天地之间，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恢复力量。
直到……
“悟，你的意思是……”家入硝子嘴唇微颤，“太宰老师，已经死了？”
一旦有这个念头的出现，以往那些被他们忽视的细节源源不断的侵入记忆，是了，如果不是死亡，为什么这么多年太宰老师都没有回过高专，为什么夜蛾校长从来不联系太宰，为什么，太宰老师要将咒力抵押出去。
“这一切都在太宰老师的预料之中吗。”家入硝子失力跌坐在五条悟身边，“他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咒力抵押出去。”
五条悟烦躁的挠了挠头，这种情绪在他脱离学生时期之后，就很少在他身上出现了，28岁的五条悟已经能很好的掩饰住自己的情绪。
“这些都还只是猜测。”家入硝子抿了抿嘴，“这里面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
她又想抽烟了，但是很可惜，因为被好友庵歌姬强制戒烟的缘故，她手边并没有烟草。
““要告诉杰吗？””家入硝子突然问道。
五条悟微微一顿：“先不要和他说。”
“新一届的姐妹校交流会就要到了，如果我没记错，这一届交流会是在咱们学校举办。”家入硝子缓缓说道，“你不可能瞒着他的。”
五条悟轻笑：“那到时候再告诉他呗，他可是见过太宰老师了，没认出来怪谁啊。”
“你以为谁都有‘六眼’吗。”家入硝子白了他一眼。
“没关系啦，到时候给杰一个惊喜。”
“是惊吓还差不多。”
家入硝子叹气：“真是的，你又在转移话题，你明知道我说得不是这个。”
“现在一切还都只是猜测。”五条悟扑克脸，看不出心中的想法，“我倒是想要见一见中原中也，太宰老师的术式太作弊了，完全看不出什么破绽，只有中原中也出来，我才能确定我们的猜测是否正确。”
“到时，一并告诉杰吧。”五条悟将墨镜重新戴上，“他想得太多，像是老头子似的，在一切理清楚之前，我不会主动告诉他，要是他自己能发现，我就顺水推舟喽。”
“……你会一直误导他的吧。”家入硝子用看透一切的眼神望着他。
“怎么会嘞！”五条悟备受打击，“原来硝子是这么看我的，伤心了。”
家入硝子：“我不会告诉杰的，他要是知道，会认为是自己的错吧。”
“嗯，拜托硝子了。”五条悟起身离开，“我会弄清楚这一切的。”
五条悟的猜想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只是说到底，这还是个猜测，家入硝子也并不希望这个设想成真。
因为一旦他们的推测成立，就意味着太宰老师已经死亡，而且有很大一部分的可能，这一切都在太宰老师的算计之中。
五条悟离开了，偌大的医务室，只剩下家入硝子怔怔地坐在长椅上，良久，她长呼出了一口气。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
五条悟并不是拖沓的人，他也并不想让自己的猜想成真，但是太多的破绽摆在他的面前，就算是想忽视，也不太现实。
他先是去高专的档案室将所有关于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尘封档案翻了出来，一一确认，这件事就花费他一晚上的时间。
五条悟要调查当年的真相，需要越过的最险峻的那座高山，就是太宰治，是许多年前那个算无遗策的太宰老师。
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五条悟并不是笨蛋，他和夏油杰还有家入硝子，一直在追寻当年的真相，但查着查着，线索就会在某些奇怪的地方断掉，本来他以为是上层那些烂橘子们在搞鬼。
但是，假如是太宰老师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卷入这场由太宰治本人开启的乱局之中呢。
太宰老师在计划的一开始，就将他们所有人排于棋盘之外，由他一个人去面对，所以他们这些人才怎么查都是徒劳，因为从一开始太宰老师就没有给他们入场的门票，甚至还防备他们掺和这趟浑水。
他们以为自己已经快奔向终点，其实他们连跑道都没上去。
笑死，根本找不到跑道。
五条悟怔怔地坐在乱糟糟的档案中间，良久不曾有动作，突然，他手掌握拳猛地锤在桌子上。
可恶啊，他们就连太宰老师面对的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这种无力感，上一次出现还是在与伏黑甚尔对决的时候，自从掌握反转术式，真正意义上成为无敌之后，他很久没有这种挫败的情绪了。
五条悟拿起手机给夏油杰打了个电话，那边很快接通了。
“……悟，你知道现在几点吗。”夏油杰被打扰了睡眠很不爽，“好不容易结束加班，我才睡了半个小时。”
“哎~杰好弱哦。”五条悟发动嘲讽技能。
夏油杰：硬了硬了，拳头硬了！
“如果你大半夜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说这些的话……”夏油杰皮笑肉不笑的威胁道，“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夏油杰以为五条悟是故意来骚扰他的，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五条悟这次的确有事拜托他。
五条悟：“杰，我想你帮我查一下京都那边关于中原中也的资料。”
夏油杰：“中原中也。那不是太宰老师曾经的搭档吗？”
一个念头从夏油杰的脑海闪过，他从床上坐起身，“太宰老师的下落，你有线索了！”
五条悟：……
话题是怎么扯到这里的，他问得明明是中原中也的事情，为什么突然跳到太宰老师这里。
五条悟严重怀疑杰的雷达是不是哪里坏掉了，太宰老师本人站在他面前，思路都能拐到珠穆拉玛峰去，他问一下中原中也的事，太宰治雷达马上就发动了。
就离谱！
但是更离谱的是，他还真就知道一些太宰老师身上发生的事情。
“嗯，是有一些，但还要等到你把资料发给我看看。”五条悟含含糊糊，“大概交流会的时候你就能看到太宰老师了。”
夏油杰察觉到异常：“悟，你不会已经找到太宰老师了吧。”
“……怎么会呢。”五条悟大声狡辩，“我这边只有一个太宰治，杰你可是见过的，我们为了给小太宰报仇，一起惩恶扬善的过往你都忘记了吗！”
“……好吧。”夏油杰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细细追究下去，却好像也没有哪里不对。
“我去帮你查，邮箱发给你。”
“好。”
交流会见到太宰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完全没毛病！
他也没有否认他找到太宰老师了，太宰同学就是太宰老师，是杰自己没有认出来，交流会的时候，太宰的术式肯定瞒不下去，那被已经起疑心的杰认出来，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五条悟挂断了电话，他环顾四周的纸张，那个年代并不存在什么网络，所以任务报告，档案资料什么的，都是纸质的，虽然查起来麻烦了一些，但对与五条悟却不算太困难。
他将一些重点信息，用手机拍照备份，随后将这些东西复归原位。
接下来是夜蛾校长，他手中有太宰老师的咒力，这样说得话他也曾经和太宰老师定下过束缚，只是这么多年，五条悟他们几个人还从来没从他嘴里套出过东西。
换一种思路，也许太宰老师和夜蛾校长定下束缚的时候，就约定他不能说出去，或者干脆就是忘记束缚的内容呢。
所以五条悟并不打算去找夜蛾正道，他将突破口投向了胖达。
正在吃夜宵的胖达一脸懵逼的被五条悟‘绑架’了出来。
“悟，你要对熊猫做什么！”胖达像是被抢亲的良家妇女一般‘大惊失色’，“我不卖身哒！你死心吧！”
五条悟：“……并没有这种事好吗。”
“你是不是看不起熊猫！”胖达握拳，“可恶，熊猫保护协会绝对要起诉你！”
“你也并不是真的熊猫啊，胖达。”五条悟笑着回应道，他和胖达认识的时间不短，是熟人了，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师生的距离，当然五条悟这种性格，‘尊重’还是有些难以做到的。
五条悟摆了摆手：“不闹了，胖达，我有事想要问你。”
胖达难得见五条悟严肃的表情，他也收敛起玩闹的心思，确实，大半夜不睡觉，将他叫出来，必定是有正事。
五条悟从随身的钱包里拿出来一张照片，正是他们几人在居酒屋的合照，时代有些久远，边角上已经有些泛黄，哪怕是最强，也不能抵挡时间的洪流。
“胖达，你见过他的吧。”
“这是？”胖达接过照片，看着照片中那道熟悉的身影，心中顿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五条悟嘴角上扬，点了点照片上穿着卡其色风衣的男人。
“太宰治，夜蛾校长的学生，也是我高专时期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