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父亲说的是安德鲁爷爷。”小黛丝看完这封信,就安心了,她开心地比划着说道:
“那个爷爷住在深山里面的小木屋里,那是一栋很漂亮很漂亮的小木屋,我去过。”
小孩子的描述一般都比较抽象,还很有童趣,所以安道远分析不出来什么东西,也就自然不准备说什么了。
雪用手指逗了逗柯莱克先生家那只黑棕色的欧洲卷毛猫,随后好奇的问安道远:
“我们现在做什么,还需要去赏金人那里收集信息吗?邀请函还没有给我呢。”
安道远感受着屋内壁炉温热的气息,走进厨房,轻轻的打开了煮着土豆牛肉的锅子,随后用汤勺尝了尝其中的味道,再继续完成着柯莱克先生这道午餐:
“现在的柯莱克先生,已经准备将超凡世界的注意力都吸引在他的身上,所以,我们只需要等待,等待一位传递消息的人就好。”
就在他说完没多久。
修表店的门就被扣响,门口是一位穿着蓝色邮局服饰的年轻人:“先生,请问,你们这里,是否有人预定了去往特里尔郊外的马车?”
“你是谁?”
安道远平静的问道,他虽然有预见性,但对于这种如此巧合的事情,也还是会谨慎一些。
“北风信使,先生,我有邮局的证书。”
邮局的年轻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身份证书,但安道远却注意到了更细节的地方,那是在灵界视角下,证书的标志里多了标识,那是他之前在酒馆里看见的,关于赏金人的独特的标识。
“抱歉,我多虑了。”
安道远绅士般的说道,但对于发现的细节,两人却都心照不宣,就仿佛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
“谨慎一点不是坏事情,先生。”邮递员将一个装着很多东西信封递给了安道远手中,随后又骑上了他的电动车:“先生,东西送到,那我也就该离开了。”
他在临走时,忽然脱帽,说了一句诗:
“先生,柯莱克大师托我给您带句话,暴风雨将要在那一天,甚至把一些槲树吹倒,一些教堂的高塔要倒塌,一些宫殿也将要动摇。”
“海涅诗集暴风篇,我同样很喜欢。”
安道远回了一个礼,随后看着他骑着邮局配发电车慢慢悠悠离开了。
至于为什么不敢开的太快。
大概就是因为现在下的雪,让地实在太滑了,万一骑太快摔倒就尴尬了。
在吃完午饭的土豆炖牛肉之后,安道远与雪便背着来时的行李,回到了之前预定好的格雷马赫旅店天顶房间。
“好可惜,我还想在躺在阁楼的天窗下,看看地球高纬度的星空。”
银发少女有点留恋的说道这件事情,她其实心里也很向往着浪漫的事情。
安道远幽默的说道:“这几日格雷马赫都会下雪,大概看不见远方的星空了。”
“那倒是。”
她想到自己领域覆盖之下,白茫茫远方的星空确实也难以辨认,也就释然了,少女就干脆利落的拿出房卡递给橡木酒馆的前台。
“退房吧,我们不住了。”
少女干脆利落的气势倒是让前台小姐有点不好的联想,也因为欧洲人化中的心直口快,她多说了几句:
“吵架是不好的行为,两人之间有矛盾,要好好协调才行。”
听到前台小姐用卢森堡语说着这样的话。
安道远和雪对视一眼,然后都笑了起来。
雪轻轻锤了一下安道远,娇嗔道:“没错,你天天都讲些大道理,真是个坏蛋,要补偿我。”
“那我不讲道理,从现在开始,你的伙食费减半。”
安道远似笑非笑地看着银发少女清澈的眼眸,一边打趣道,一边将退房的钱放进自己的钱夹里。
雪听到这句话,就变得气鼓鼓的,犹豫了一下这位可爱的姑娘还是觉得美食更重要:
“呜你还是讲点道理吧。”
两人就这样相互开了开玩笑,自然不会放着心上。
小黛丝在门口等着他们,准备和他们一起离开格雷马赫。
她穿着红色的小兜帽遮住了脸庞,就跟小红帽中描述的样子差不太多了。
欧盟通行证都是统一的,而且在有守夜人高权限通行准则之下,安道远和雪离开卢森堡跨越国境线去往德国并不算困难。
马车是邮局专往山里送货的交通工具。
车厢内部还特别安置了电烤炉,相比于十八世纪只有贵族才能乘坐。
到了现在二十一世纪,哪怕是北风邮局,也配上了很多新式的电气。
驾车的是还是之前那位送货的小哥,当然,这并不是因为赏金人协会加班严重,而是因为一共也没有多少人。
所以来来回回就熟悉了。
车厢内,白色与蓝色的崭新内饰搭配着橙黄色的灯光,十分温暖,雪坐在安道远对面,靠在她怀里的是已经睡着的小黛丝。
所以银发少女也就没有出声,而是与他笑了笑,随后温柔地比了一个嘘声的表情,随后带上了耳机,打开了一部电影观看起来。
伴随着马蹄塔塔塔的声音。
安道远看着小镇的景色在白雪的飘零中逐渐远去,随之而来的就是森林的深绿色。
此情此景。
他忽然想起了里尔克的诗歌:雪
一夜之间所有的秋天的河流在汇集
山峰之上的山顶
睡醒的森林之王让天空暗下来
缓慢一夜无眠遮掩上委屈的身体
银河倒泻星斗从四面坠落
身体干涸的河床鼓击大地之心
带来预言和祷诗
大概一声鸟叫就可以刺破寂静
让世界深沉我们身下
让所有的秋天的河流汇集于山峰之上的山顶
那是神居于天空上指挥着协奏的飘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