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道远看着院子里散落着一些冬日也能顽强生长的野草,看上去有些杂乱,院子很空也很大,福利院的居住地也就是院子中的两栋楼了。
院长和蔼的说道:“你们是奈叶两姐妹的朋友吗?她们之前去东京打工了,快有半年没有回来了,也不知在哪里怎么样了。”
安道远听到这句话,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
那是他之前接受除灵任务拿到的钱,比起夜阑与三筱给风信居的几百万美金报酬,这七八万美金不算多,他也就一直没有用到。
只是换算成日元,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了。
他将这张银行卡递给了院长,话语里很平静:“她们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大概很久都不会回来了,这笔钱就拿来修缮福利院吧,这笔钱也是她们的心意。”
安道远回想起三七七,或者说奈叶小姐的嘱托,也就没有在意这些钱财的花销。
作为君子,他虽不会因为面临别离而显得太过悲伤,但对于她人的期盼,却也能够坦荡的承接下来。
“是吗?”
老院长低下头抹了抹眼睛,有些哽咽的笑着说道:“人老了,眼睛就有点容易进沙子。”
不一会,小男孩带着一群年龄不一小孩都跑了过来。
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小猫咪对于这种场面其实也见过很多了,她弯下腰,将手里提着零食袋子递给这些孩子:
“拿去吃吧。”
孩子们都很乖巧也有些怕生,说了句谢谢姐姐,便又一溜烟都抛开了。
安道远看着这片撒着光的院落。
也同样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找了一个能沐浴到光的角落,将土挖开。
将手里的这枚铜制指环轻轻的埋了进去。
“雪,我们走吧。”随后他仿佛一位绅士一般,鞠了一躬作为道别,与少女一同离开了这里。
出了门,他望向那一枚掩埋着指环的位置。
一位少女的身影在午后斑驳光芒的映照下,仿佛冬日的斑驳烟云光影,她与安道远挥了挥手,随后双手并拢放在脸前,比作了小喇叭状,笑着说了一句“谢谢”、
安道远看见这一幕。
只是忽然轻轻舒了一口气,脸上也同样多了丝微笑,转过身离开,离去时也不忘摆了摆手。
就当做是道别了。
“安道远,你说,她会成为地缚灵吗?”
雪轻声问道。
她站在一边手里撕掉了最后一根她偷偷留下的板波糖,随后将粉色的糖含在嘴里,看着安道远打开了单车的车锁。
“不知道,或许会成佛吧。”
安道远平静的说道:“没有人会永远停留在过去,正如南飞的候鸟,会在春日时的归去,就像雪莱说过一般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那是英国著名浪漫主义诗人雪莱的西风颂中有这样一句话:字面意思不难理解,当寒冷的冬天来临时,寒风瑟瑟,万物凋零,给人萧瑟之感。但我们不要忘了,在冬天之后,就是春天的降临,到那时,阳光明媚,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生机勃勃。
在黑暗、痛苦中的人,亦不要忘记寻找希望的光明,不要忘记,黑暗之后就是黎明。
“听起来,我认为这是个很棒的故事。”
银发少女开心的坐在后车座上。
摇晃着她洁白的双腿。
“又有谁不喜欢很棒的故事,保留希望,就是人类能写下最美诗篇。”
安道远平静的笑着踩下了脚蹬子,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恰好来了日光,你等会想吃什么?”
“前面那条街道的关东煮,炸丸子。”
雪用清澈而又悦耳的声音回答道:
“还有,冰淇淋!”
“冬天吃冰淇淋,你这个小猫咪不怕冻牙齿吗?”
安道远微笑着打趣道。
雪摇了摇头,娇俏的说道:“冬天吃冰冰凉凉的东西,才有氛围哦。”
在她摇头时,她的银色长发也仿佛飘洒的雪。
在单车前进时。
在淡金色阳光的照射下。
仿佛披散的星辉一般耀眼。
两人在买了很多东西后,沿着小径,在田埂边骑车而过,一丛丛翠绿的麦苗在寒风中卖弄着轻盈的舞姿,它们以集团军的形式,给冬天的大地泼墨上优美的水墨画背景。
满目都是苍翠,令人心旷神怡;一排排桑树叶子全掉光了,剩下干枯的枝条迎接寒风的侵袭,但破败不是生命的主旋律。
枝干上布满了蒲公英的种子,像穿上了一层薄薄的羽纱,向远处看,远处也已经桑树成林。
安道远忽然想起王尔德曾说过的一句话了:诗是强烈感情的自然迸发,其源泉是静静的回想的感动。
忽然,雪的手里震动一下。
少女坐在后排,打开手机看到了消息,随后笑着与他问道:“安道远,你猜猜是谁发来的消息。”
“大概是诗音吧。”
安道远温和的说道。
“嘿嘿,果然瞒不过你呢,就是诗音发来的消息,她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快了。”
他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冬日凉风,却多了一丝春日的温度。
平静的话语里,也就多了些春天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