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章 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紫魄扛着一个已经昏厥的少女来到白之宜的房间里,门是半敞的,似乎白之宜早就迫不及待的在等他的到来,果然,紫魄进去将少女尸体放置于地面的时候,白之宜早已急不可耐的伸出利爪,用一击真气流伴随着一道红光闪现,一颗鲜活的血粼粼的心脏便已经被她握在手中,而她丝毫不顾及形象,像一头饥饿许久的野兽,正狼吞虎咽心

满意足的咬噬着这颗心脏。

紫魄强忍住从胃涌到嗓子处的作呕感:“一世葬我已经帮你弄到了!”说完,从怀中取出未倾隐做的那本书将之扔到了白之宜的身边,转身便要离去。

“紫魄!”这声音有一点沙哑,但却透出无比风情的慵懒,只见白之宜一边拿起白色绢帕擦拭双手,一边舔了舔嘴角,“我需要打坐调息,不如,你来念给我听!”

“因为这反噬,让你的眼睛也出问题了吗?”

听得出紫魄话语中的嘲讽,白之宜丝毫没有怒意:“未倾隐碰过的东西,我可不想脏了手!”

紫魄冷笑一声:“总比鲜血干净得多!”虽然他这样说着,但还是走了回去,将书拿起,一页一页的读给了白之宜听。等到紫魄全部读完,便瞧见白之宜正以肉眼可见的在变化着,方才爆出的青筋全部贴回皮肤,像是野兽的利爪也变回了往日的修长玉手,皮肤吹弹可破还透着一点淡粉色

,而她微微勾起的嘴角,似乎对那颗带血的心脏回味无穷。

“果然没有猜错,他们皇甫家的人,向来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白之宜缓缓睁开双眼,抚摸着自己的脸,摸得一手光滑后,笑的更加魅惑。

紫魄将书合上,重新丢到白之宜的身旁:“倒不如说,他们是天选之子!”

“你的意思是我注定要败给那三兄弟了?”白之宜有些不悦。

紫魄面无表情的说道:“他们三人还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一世葬全部的修炼者加起来,可就未知了!”

白之宜挑起一边眉毛,随后缓缓起身,跪在床上,手指摩挲着紫魄的下巴:“你是在嘲讽我?”一想到那只手方才还握着一颗血粼粼的心脏,紫魄就觉得十分恶心,他拨开她的手指,随即冷笑一声:“恐怕当初你选择修炼天下第一邪功的时候,也没有想到有一天竟然

会出现它的克星吧!”“一旦我赢得天下,自然胜者为王,即便是克星,也要有人练得成才行!”白之宜看到紫魄眼中明明充满厌恶,却偏偏因为东方闻思不能违抗自己,便觉得十分痛快,她侧

卧在床,枕着自己的手腕,慵懒的说道:“你尽管笑,但是笑到最后的,一定是我白之宜!”

“人只会越来越贪心,当初你只想报仇,现在却想坐拥天下,人一旦强求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恐怕就要无福消受了!”“哈!只要你想要,只要你够狠,只要你强大,只要你相信,没有东西是得不到的!很多人想要我的命,也自然有很多人想要取代我的地位,但是无碍,我命由我不由天,

待我将那些修炼者一个一个的处理掉,看他皇甫青天还能奈我何!”

紫魄冷笑着摇了摇头,似乎也在为白之宜的“天真”和“贪婪”感到可笑和可悲,他没有再说话,弯身扛起少女的尸体便离开了白之宜的房间。

随后白之宜便拾起那本记载了关于一世葬的书,起身下床,点燃一盏烛灯,将书凑到那跳动的火焰前。皇甫风固然不好对付,但他那把神封刀就像有一股邪恶的力量被封印住了,而他想要解除封印,势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的弱点是他的妻子江圣雪,若是他真的练成了

《神龙吟》,江圣雪一定是牵制他最好的办法。《百花祭》非七桃扇不可,那皇甫云势必会随身携带,不好强取,但他的弱点是凤绫罗,而凤绫罗势必就是以古琴为兵器的《玄音煞》修炼者之一,那么杀了她,岂不是

一举两得?

皇甫雷若是再一次丢失天残剑,那《轩辕斩》也没机会问世了,况且,东方闻思还在本宫主手中,对付他,简直轻而易举。皇甫青天这一生没有弱点,他敢把他三个儿子推出来修炼禁功,可见其心有多硬,但是作为共同的修炼者花碧倾,她既然是婠婠的干娘,对她一定有着很深厚的感情,如

果本宫主利用婠婠,来对付花碧倾,皇甫青天自然也不能再继续修炼《花针诀》。《移形换影》是轻功的最高境界,普天之下,轻功无双的当属飞鹰索命郎段如霜,怕是非他不可了,他是衙门的捕头,属于朝廷的人,若是发现他死于曼陀罗宫,就等于

正式与朝廷宣战,本宫主的千寻七獠还未练成,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但若是让人察觉不出他的死因,便容易得多。《烈焰焚祭》是掌法,《涅槃神星陨》是鞭法,《玄空大气》是制造大气幻象,《玉碎瓦全》需要强大的内功,这些寻常却又很难修炼的禁功实在很难推算修炼者,但是

皇甫青天既然身为武林盟主,又是十大高手之一,这一世葬又如此神秘,修炼者一定都是亲近的人,亦或信任的真正高手,那么江池和星天战,一定也在其中。

看这本就轻薄的书被火焰一点一点燃烧殆尽,只剩下灰烬残渣落在雪白的桌面上,白之宜便一挥手,将那烛火熄灭:宁可错杀无辜一万,也绝不能有漏网之鱼。水涟漪带领着曼陀罗宫的弟子在城外各个地方全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倒是见过不少三三两两的江湖人,谈笑风生,也无行色匆匆,毫无可疑之处,直到

日落之时,满身疲倦。

而巫涅则带着一部分曼陀罗宫的人守在桃花山庄附近,也没等到武月岩带着人出来,只有进进出出的下人,提着酒坛子前往酒铺,又抱着酒坛子从酒铺回来。

他们两个人,一个在城外各个地方搜寻,一个在桃花山庄附近徘徊,这一守,就是整整七天。

或许是觉得有些可疑,水涟漪没有继续再搜寻下去,她找到巫涅,神情有些疲惫和愤怒:“小涅儿,我们的方法也许一开始就错了!”

巫涅深吸一口气,脸色有些苍白:“武月岩从未出过桃花山庄一步,除了下人,皇甫青天、皇甫风等人一个都没出来过!”

“有没有可能,他们也猜到了我们会黄雀在后,故而想让我们放松警惕,现在已经是第七天了,我不信皇甫青天不急着把那些兵器送到各大门派!”巫涅定睛一看,不远处正有两个丐帮弟子(丐帮弟子的穿着与真正的乞丐还是有些差距的,就算是最低级的弟子,也必须要有些功夫才能进入丐帮,而他们平日也都以行

乞来掩盖身份,故而探听各种各样的消息)拿着看起来崭新的兵器,正在一边说话一边行走。

看到他们时不时地举起书中兵器观看,还一脸的兴奋,巫涅便恍然大悟,随即目光黯淡下来,但依然十分冷静:“难怪守在这里,丝毫没有动静,水涟漪,你看到了吗?”“看到了,看来,兵器都已经送到各大派人的手里了,七天的时间,足够我们错过一些精彩的细节!”水涟漪皱了皱眉,“但是很奇怪,我们的人守在各个地方,连路过的商

队都没放过,怎么就让武月岩给无声无息的转移走了呢?那么一大批兵器,还是铸剑山庄的,如此醒目,怎么会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转移走了呢!”

巫涅沉声道:“这就是武月岩的高明之处,我们被耍了!”

经过其他地方的眼线传来消息,的确各大帮派都已经取得兵器,水涟漪和巫涅自然空手而归,既然亡羊补牢为时已晚,自然免不了要受惩罚。看到紫风月一身白衣,妆容冷艳,唇色暗红,眼底带霜,并且还站在白之宜的身旁,巫涅和水涟漪二人有些懵,心中想了千万种可能,当听到她叫白之宜娘的时候,皆是

震惊不已。“婠婠,惩罚他们的任务,娘就交给你了!”白之宜眉眼冷冷一扫,“本宫主没空理会这些废物,明知那些人按兵不动,自然就是有人去该去的地方取,怎么会傻到大批大批

的送!”而白婠婠也没有一点风尘女子的样子,若非没有内力,还真让人以为她也是如同白之宜一般的妖女,因为她的眼睛里,装满了仇恨,眉眼间尽是戾气,声音也带着些阴阳

怪气的妖气:“请娘放心,婠婠自有分寸!”

知道紫风月就是白之宜的亲生女儿白婠婠,现在还是曼陀罗宫的新小宫主时,二人都有些意外,但同时又都替白之宜感到高兴。巫涅不禁想到自己乔装去烟雨阁把她带回曼陀罗宫的那一日,而水涟漪则是幸灾乐祸,都知道凤绫罗和皇甫云两情相悦,但因为上一代的恩怨,两人之间一直都是水火不

容却又生死与共的尴尬关系,紫风月对皇甫云一直都是爱而不得,继而爱恨交织,她现在又成了凤绫罗同父异母的姐妹,这戏有多精彩,可想而知。但是巫涅要全力以赴为采阳补阴做准备,正是需要养身体的时候,故而白婠婠免去了他的刑罚,这也是白之宜早就对白婠婠说起过的,她自是放在了心上,而巫涅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同样感到一股窒息感,只要一想到采阳补阴,脑海里便总是闪过白之宜的玉体,和娘亲巫溪撕心裂肺临死时的叫喊,这让巫涅一直都悲痛欲绝,却又因为这

有些畸形的爱情,而强忍着把这股悲痛压了下去。巫涅被免去刑罚,水涟漪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五根痛不欲生针,也让水涟漪吃了些苦头,心中有怒,却又不敢言,只能默默忍受,一想到自己对付

过她的心上人,她公报私仇也是情有可原,但她还不知道,白婠婠已被洗脑,对皇甫云的爱,已经转为了对他的恨之入骨。而白之宜的冷漠,让她有些心寒。这日渐一日逐渐褪去温度的情感,不知何时,白之宜对自己的感情连伪装都省去了,是赵华音出现的那一刻起?是自己明明有机会杀了

皇甫风却让他逃走的那一刻起?还是千寻七獠开始改变她心性的那一刻起?

水涟漪回去以后,把对她们母女的怨和自己的委屈,以及对这次任务失败的懊恼,都发泄在了一个又一个被她虐死的男宠身上。

桃花山庄。

“青爷,人都撤了!”无鱼正一边神情略有恍惚的整理着头发,一边走进待客堂。

听后,武月岩笑道:“姐夫,果然如你所料啊!”

“巫涅白白守了七日,水涟漪也白白忙活了七日,最后空手而归,免不了会被妖妇惩罚,想来真是大快人心!”皇甫青天笑道。

“能在那么多魔宫人的眼睛下,将兵器成功的送到每一个人手中,不愧是铸剑山庄的庄主!”星天战低声道。

武月岩急忙摆了摆手:“星大哥,你的恭维我可不敢当!”

“武装主不妨透露一下武器送达的秘密,如何?真是让人越发的好奇了!”殷储饶有兴致的说道,这是自云细细被迫入了曼陀罗宫以来,第一次对其他事情提起兴致。又看到包括无鱼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武月岩只好说道:“你们当真想不到?”武月岩笑着撇了撇嘴,“任何陆地上,水路上,那么庞大的队伍,就算不是魔宫人,也难免会被人看到,而他们势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商队,就怕是铸剑山庄的人伪装的,所以很难运送到目的地!但若是有一条地下的秘密路线,那么运往各大帮派,就万无一失了

!”

“地下运送方式,我也曾想过!但是这地下通道一定十分复杂,很难实现。若真是地下押送方式,水涟漪他们掘地三尺,岂会找不到?”皇甫青天问道。

“这便是铸剑山庄最大的秘密!”武月岩得意的仰起头,“地下密道岂是那么容易就被发现的?若是这条地道出自赵彊之手,便不会有人质疑了吧!”

“赵氏匠门祖师爷?他可是天下第一匠师赵长宫的先祖,如此,那我便更加好奇了!”殷储说道。武月岩说道:“打从铸剑山庄修建密道起,近百年来都没有失手过,我们不像镖局,从不押送兵器,除非见不得光,十分重要需要保密的,才会用地下密道押送,这条密道原本是逃生密道,是铸剑山庄存在以来就存在的,它地处山脉,极其隐秘,并且十分窄小,只能通过一个人,并且只有武家人知道,通过赵彊改良,地下通道无数,可以

确保行驶一辆马车,兵器会放到各个地方的通道尽头,由各大帮派亲自去取!”

飞盾叹道:“想来这地下通道,一定很壮观了!”

“所以,你从洛阳城内的通道出来,让其他人驻守,再来桃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来迷惑魔宫人!”星天战笑道,“这次,你可把他们耍得团团转了!”

皇甫青天恍然大悟的笑道:“难怪,你让我派下人把密函放置酒坛中,去酒坊发射信号,通知各大帮派去属于自己的地方取兵器!”“人多也很容易被发现,故而只能一个两个去取,就算魔宫人再聪明,也不会起疑,七天的时间,足够全部都拿到兵器了!等到他们怀疑的时候,一切都如同亡羊补牢,晚

了!”武义德说道。

殷储十分敬佩的笑道:“高明,果然高明!”

“现在,武当弟子该是人人一把万噬重剑了!”飞盾笑道,“还有我这把短匕交衡,也不知道多少除魔同盟的帮派取得!”

“唐门中人也得到了灵渊手刃,丐帮弟子也都取到飞行剑,还有玄机刀,他们能够得到铸剑山庄打造的兵器,一定十分喜悦!”流星说道。

武月岩说道:“这密道只有武家人知道,所以我自是告诉你们也无妨,在座的各位也都是最信任的人!”

“你告诉了大家,不知道月贞会不会生气!她可是守了四十多年,也没跟我透漏半句!”皇甫青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就当我从未说过,你们也从未听过,让我老姐知道了,一定会骂我,我都半只脚进入黄土的人了,可不想像小时候那样挨她的骂了!”武义德撇了撇嘴,“她发起脾气就是

母老虎一只!”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哈哈大笑,连星天战也没能忍住,虽是极力隐忍,不想失礼,但肩膀还是不由得一阵轻颤。

流星看大家笑的轻松自在,便走到无鱼旁边,低声问道:“你出去巡查魔宫人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看你刚进来时表情很怪!”

“没事!”

“一定有事,你一个眼神我就知道有事!”流星穷追不舍。

无鱼笑着翻了个白眼,指了指自己仅剩下的右眼:“我的确就只能有一个眼神!”

“你若是不告诉我,我就跟青爷说,让他来问你!”

无鱼看了一眼众人,无奈的拉着流星出了待客堂,低声道:“你别这么多事!”

流星微微一愣,随后有些失落的摇了摇头:“你觉得我多事?如果你觉得,我关心你是多管闲事,那我无话可说!”

流星转身便要走,无鱼只得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如果我告诉你,你才会好受一些,那我不介意你在我又被撕裂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流星有些紧张的回身:“你受伤了?”

“是这里!”无鱼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那笑容满是苦涩和绝望,“与其过问,却又什么都做不了,还不如让我自己藏好,那么在大家面前的,还是从前的无鱼!”

流星轻叹一声:“我只想关心你,但我没想到,我的关心,会让你觉得很困扰!”

“你陪我醉一场不是更好?”无鱼笑着拍了拍流星的肩膀,“方才回来的路上,我碰到了一个女人,她说她只是轻轻的闻了一下,就知道我是一个太监了!”

流星哑口无言,眼中满是惊讶和心疼。

无鱼无所谓的挑了挑眉:“我很可怜吗?你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看你要承受这样的委屈和侮辱,我不是可怜你,我是心疼你!”

无鱼爽朗的笑了几声,伸出手臂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我自己是习惯了自己的身体,流星,你仔细闻闻,究竟是什么味道,能让一个女人闻得出我是一个……”

那“太监”二字还未说出口,流星便一把抱住无鱼,那一双粗厚的手掌搂的无鱼有些透不过气来:“我什么都没有闻到!”

“你在骗我!”无鱼推开流星,轻轻一笑,“都说宫里的太监,身上会有一股怪味,看来是真的,以后,我要离你们都远一些了!”说完,无鱼便转身离去,他的背影消瘦而又隐忍,他不会露出自己的脆弱,即使无鱼从来都不是一个脆弱的人,即使当初中了水涟漪的情丝弄后毅然决然的挥刀自宫,也

没有半点犹豫,他是一个对自己都那么心狠的人,怎会在意这样的风言风语?也许,街上的那个女人说出这样的话的确伤到了无鱼,不,无鱼不是在乎那个女人的话,也不会在乎自己的身上到底会不会出现什么怪味,他只是对我失望,因为每一次

我都只会苦苦逼问,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这样的感觉,才是伤害无鱼真正的刀子。不!流星痛苦的捂住自己的额头:无鱼不会因为我什么都不能为他做而感到失望,他是因为……我从未说过对他有情,却又总是忍不住去关心他,他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

他唯一在乎的,是我对他不确定的情感,到底是兄弟之情,还是爱慕之情!这明明想要靠近却又保持着距离,才是伤他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