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心中怒焰迎面不识

一股刺鼻的暗香令紫魄有一瞬间的迷离,而他有罡气护体,这些巨毒却泛着诱人的曼陀罗香对他毫无伤害。

两边岩石峭壁上生长的黑色曼陀罗正随着凹凸之处扭动着枝蔓,活像一条条蠕动而纠缠在一起的毒蛇,巨大的黑色屏风后,缓缓可以看见泛着七彩光芒的真气流光。

白之宜正坐在那寒石床上修炼,巫涅的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了,而白狐也寻回了不少的千丝万缕草,她必须要做好完全之备,来突破千寻七獠的第五重紫。

忽而察觉到一丝杀气,便立即将体内的七獠真气逼出护体,耳畔划过一袭带着真气的风,白之宜深知若是没有真气护体,那些带着杀气的真气早已将自己粉身碎骨。随后白之宜睁开眼睛,便看见不远处正望着自己的紫魄,目光幽暗又带着数不清的怨恨,只见他手持灵噬弓,用内力相控射出无数真气箭,已将白之宜团团围住,却被白

之宜的护体罡气阻隔,一支箭勾着一支,像一只巨大的荆棘牢笼,只留着白之宜的头在空气中,随着真气飘扬的白发像是漫天飞舞的飞絮。白之宜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着她双手运送七獠真气,红、黄、蓝、绿、紫这五重真气不断的交相辉映,不过眨眼之间,便立即震裂这些灵噬弓的真气箭,这些真气带

着些许七獠真气迅速反弹,震得紫魄连连后退数步。

待他站稳时,二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泛着紫色光芒的蝴蝶紫澈,在紫魄的身边飞来飞去,看似有些不安和焦躁,而正在剧毒曼陀罗花间飞舞的那些黑色蝴蝶,也都齐齐飞来,有些诡异,却足够的美丽,若不

是紫魄的眼中有着冰山一样的冷漠,这幅画面,一定是这世间最让人沉迷的画面。

“你想杀我?”白之宜的语气没有一丝不悦,反而露出些许风情的笑意。紫魄再度举起灵噬弓,这把在兵器榜上排行第三的武器,他不信伤不得白之宜分毫,使用内力轻拉弓弦,随着弓弦的颤落,一股强大的紫色流光飞速而出,在空气中幻化

成紫色弓箭,朝白之宜飞速射去。

白之宜双掌一挥,比这更强大的七獠真气瞬间将弓箭击碎,又有几支真气弓箭袭来,而白之宜毫无费力的一一化解。只是,弓箭轮番上阵,丝毫不给白之宜一点喘息的时机,就在这弓箭瞬息万变之间,已然吸引了白之宜全部的注意力,毕竟对手还是紫魄,白之宜在轻松之余可是不敢放

松警惕的。

趁此机会,紫魄也在弓箭雨中,如鬼魅般近了白之宜的身,他掌中汇聚全部内力,击在白之宜的肩膀上,那原本护体的罡气立刻四分五裂,烟消云散。

原本这护体罡气就是使用的七獠真气,现在真气受损,白之宜自然有些恼火,方才的风情也变得有些冷艳:“紫魄,看来你已经去看过东方闻思了!”

“既然你心知肚明,又何故明知知故!”紫魄的语气极其冰冷,又似是在压抑着心中怒火。

白之宜已被紫魄逼下寒石床,一个将灵噬弓背在身后,一个暂时没了真气护体,继而双方转为近身交战,拳拳到肉,掌掌致命。

紫澈在那一片黑色的蝴蝶中,显得有些无助,她发不出声音,只能飞在半空中,看着被白之宜击的有些狼狈的紫魄,不安的扇动着翅膀。

就在白之宜挥舞着双手,让那真气流刃已离紫魄心口还有一指尖时,白之宜的脑海中忽然闪过曾经的过往。

自己赤身裸体进入禁地温泉的时候,紫魄闪过面庞的同时,一抹绯红也爬上他的脸颊。

自己因为反噬疼的死去活来时,紫魄虽然说着风凉话,可是那话语间却充满了关心。

“怎么忽然停下了?莫不是,你不忍心杀我?”紫魄冷笑一声。白之宜的眼底闪过一丝犹豫,无奈的笑道:“如果你听我的话,我可以让东方闻思那个丫头恢复容貌,但如果你执意要为了她违抗我,甚至想杀我,下一次,我绝对不会手

下留情!”

看着那致命的真气流刃在自己的眼前消失后,紫魄有些愤怒:“或许你该知道,一定会有下一次!”

“紫魄,够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当你把丫头伤的体无完肤时,就该知道众叛亲离的下场!”“众叛亲离?”白之宜大笑起来,话语间满是讽刺,“早在十几年前我就已经体会过了,我深知这天下人对我的痛恨和憎恶,可我以为,至少你会明白,白之宜如何变成今天

的女魔头,这天下对她是何等的不公!”紫魄脑海里自然闪过几年前,在曼陀罗宫里被众多江湖人追杀而躲在角落中瑟瑟发抖的白之宜,那时的她,还是个善良的柔弱女子,不禁深吸一口气,语气也有些缓和了

下来:“天下人对你赶尽杀绝,你就要报复到丫头的身上?这可不是你伤害丫头的借口!”“她已经变成这样了,你杀了我也于事无补,要怪,就怪你没有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是你没有保护好她,如果不是我,逼迫她修炼《踏雪归来》,或许在盟主堂审判的那一次,她就已经死了,如果没有我强迫她成长,八大门派的人早就用尽手段把她抓走,用来威胁你我!是我,给了她自保的能力,而你,却为了未倾隐那个女人,为了慕

雪隐这些毫不相关的人,一次一次的忽略你最该保护的人,你也深知这其中有你一半的责任,故而自责,所以你想杀了我,让你的心里好过一些吗?”白之宜冷笑道。

紫魄哑口无言,他轻轻的皱紧眉头,方才愤怒的目光有了些许闪躲:“我是没有保护好丫头……可你毕竟还是她的养母……”“我已经报了东方一秀的救命之恩,我已经把曼陀罗宫变成了天下第一宫,统一江湖也指日可待,可你呢?你没有保护好蓝澈的女儿,你该痛恨的人,是你自己才对!你可要好好想一想,如果你在东方闻思的身边,早就可以阻止她修炼《踏雪归来》了,如果你对她足够的关心,为何她修炼《踏雪归来》时的反常你没有放在心上?那是因为,你把心思都放在了慕雪隐和未倾隐的身上,在那段时间,你为了未倾隐,帮她找回慕雪隐,所以忽略了对东方闻思的关心,不是吗?东方闻思有今天,完全是她咎由自取,明知身为曼陀罗宫的人,与皇甫雷正邪不两立,却还要屡次为他败坏宫规,你为何没有杀了皇甫雷?来彻底断了东方闻思的情根呢?趁着她情深未重时,你就该斩草除根,杀了皇甫雷!可你没有,你反而助纣为虐,帮着他一起救皇甫雷,所以因此你得罪了赵华音,才有了你和东方闻思的今天,不是吗?”东方闻思冷声道,“而我作为

曼陀罗宫的宫主,自然要把曼陀罗宫的宫规放在首位,你又何苦来怪我?”紫魄每每想到东方闻思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妖化杀人过后的无助,就痛苦万分:“你害她失去容貌,失去宝贵的贞洁,失去成为母亲的权利,失去自己的家,失去自由,失去

曾经的天真无邪,失去对世间万物美好的期待,是你,毁了她!”“如果不是我不允许她肆意外出,你觉得江湖人不会打她的主意吗?而她之所以变成今天这副模样,也不能全然怪在我的头上,她屡次帮助皇甫雷等人逃出曼陀罗宫,甚至通风报信,这样吃里扒外的叛徒,你该知道按照曼陀罗宫的宫规,她早就该死在焚玉山里了!我给了她一次又一次的机会,让她戴罪立功,可是这一次,她竟然不杀皇甫云和凤绫罗,本该是死罪,而我大发慈悲,只是让她失去年轻的容貌,你该庆幸才是啊!东方闻思放走皇甫雷,本就该以死谢罪,如果当时白狐碰了她,那么,夺走她贞

洁的人,只是她未来的夫君,她也不会丧失做母亲的权利,而这一切,也都是因为你,帮助东方闻思,在赵华音的面前放走皇甫雷,树立劲敌,不是吗?”紫魄没有想到,白之宜为自己开脱的话,竟然让自己丧失对她全部的憎恨,是啊,或许自己最该憎恨的,是自己才对!他早就该知道,白之宜对东方闻思的敌意,可自己

竟然在东方闻思最痛苦的时候,没有陪在她的身边,他无力地后退着,靠在巨大的黑色屏风上,像是失去了灵魂的傀儡。

白之宜笑着走到紫魄的面前,抬起手,抚摸着他冰凉的脸颊:“只要你听我的,还像从前一样,我便不会再为难她,除了我,没人可以让她再度恢复容貌!”紫魄心中的怒火却越燃越盛,只是他深知自己必须要忍耐,为了帮东方闻思完成心愿,他必须要做一条会摇尾巴的狗:“好,你让丫头恢复容貌,我做什么都可以!但如果不能,就别怪我再做出什么事来了!至于你说像从前一样,白之宜,你觉得还可能吗?打从你为了赵华音将我带去焚玉山的那刻起,一切就都变了!我本以为,我比赵华

音重要!”“紫魄,你本就比赵华音重要!”白之宜的表情认真地叫人心慌意乱,“等我练成千寻七獠,还需要什么医疯?什么毒娘子?她不过是我的棋子罢了!可你不是,如果你愿意

,待我们统一江湖,曼陀罗宫归你,天下归我!”

“你想做女皇帝?可惜……从古至今,只有一个武则天而已!”

“是吗?也许后人还会记得白之宜!”白之宜势在必得的勾了勾嘴角,拽住紫魄的衣领,逼他直视自己的眼睛,“紫魄,我们说好了,曼陀罗宫归你,天下归我!”

紫魄冷笑一声,甩开白之宜的手:“那就看你如何对待丫头了!”

“我如何对她,要取决于你如何对我!”白之宜毫不示弱的说道。

“天下归你,那我是不是也是你的呢?”紫魄邪魅的靠近白之宜,在她的耳边低吟道。

就在白之宜失神的一瞬间,紫魄已经转身离去。

看着紫魄离去的身影,白之宜却几乎有些意犹未尽,她将方才抚摸过紫魄的手掌覆在自己的心口上,喃喃而语:“你说对了,天下归我,曼陀罗宫自然还是我的!”

走到集市的尽头,这些人间烟火的气息令东方闻思感到一阵阵心安和愉悦。

尽头的另一处,又是一座集市的起点,叫卖声掺杂在人群中的说笑怒骂中,不似曼陀罗宫的寂静和阴凉,更不似烈火宫看似热情实则暗藏杀机的诡异。

人们善良的微笑,和略有心机的眼神,在东方闻思看来,不过都是人之常情,并不可怕,因为最可怕的事情,她都已经经历过了。

“你不是要把自己扮成一个老头吗?”东方闻思尽量把自己的腰板挺直,像一个虽已老年却气质非凡的富贵人家的老妇人。

白狐笑道:“还是算了吧,我的易容术很烂,若被人看出端倪,不是更糟?况且,认不出白狐的江湖人也没有几个!万一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又要惹你生气了不是?”“虽然你只是想用草帽遮住你的白发,可在人群中反而会引人注目,尽管你穿着低等布料的衣服,却还是有着非同寻常的气质!”东方闻思笑道,“我现在可是大户人家的老

太君,你这样跟着我,别人还以为你要打劫呢!说不定,还以为你是哪座山上的江洋大盗,可别被捕快盯上!”

“我只是你的下人,老夫人!”白狐笑着弯下了腰身,极为恭敬的打趣道,“希望不会令您感到困扰!”

东方闻思被他逗得轻笑一声:“倒不如,让老身自己随处走走?”

白狐无奈的点了点头:“我就在不远处跟着你,你不必有任何顾虑!”

“白狐,你总说我变了,其实你也变了,变得越发细心周到,也变得越发了解我了!”东方闻思低声笑道,便独自前行。

白狐的目光泛着无限的感伤和依恋:倒不如说,是我变得越来越爱你了!

东方闻思缓缓地在这集市上穿梭,她不想买任何东西,只是想看看人群,只想听听不属于魔宫之人的笑声,只想成为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

“我爹已经得到了全部的死亡名单,闻少帮主可以停止调查了!”熟悉的声音传进东方闻思的耳畔,令她的身子微微一颤,方才轻松的笑脸也泛起了一丝哀怨。

他身旁的灰衣少年无声的点了点头。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坏笑着看向那灰衣少年:“就是无燕姐姐总是念叨你,你也该去看看她了!她现在可以下床走动了,只是被禁止出庄,否则,她早来找你算账了!”

灰衣少年无奈的看着皇甫雷,嘴唇微微呢喃着:这三天里,我每一天都去看她,至少也会停留一个时辰,我就今日没去,她就要来找我算账了!“你们现在都是一对了,虽然并未在江湖上传开,但是在她心中,你就是她的依靠了,她自然想每时每刻都见到你,无燕姐姐是你第一个爱上的人吧,所以你不解女儿家的

心思也很正常!她呀,就是怕你会移情别恋,亦或是在她养伤的期间,看到了更漂亮的姑娘!”

少年闻且无声笑道:在感情方面,你可是我的前辈!

“算了吧,我自己的感情都千疮百孔了!少帮主,我要回桃庄了,不如你就此随我一起前去?”

闻且“说”道:不了,帮里还有要事处理,明日,明日我定会前去看望无燕,你替我告诉她一声便可。

皇甫雷笑着点了点头,与闻且并肩而行,自东方闻思的身边缓缓走过。

东方闻思像是被点了穴道一般的站在那里,她缓缓转身,望着皇甫雷的背影,尽管他的嘴角含笑,却看得出,是那么憔悴!

东方闻思从没想过,有这么一天,与最爱的人擦身而过,却迎面不识。几个小孩子拿着风车你追我赶,不小心撞到了东方闻思,而她现在的身体年迈,不受控制的身子前倾,就要倒下,她的思想知道是小孩子的打闹碰撞,所以在极力控制住

感觉到危机的踏雪真气,表情自然有些痛苦。

那些小孩子回头看她,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最后又都淘气的跑开了。

幸好在她跌倒在地的时候,踏雪真气也被她硬生生的压了回去,只剩下膝盖之处传来的轻微声响,东方闻思没想到,老人的骨头会如此脆弱。

正苦笑之际,耳畔响起了熟悉的声音:“老人家,您没事吧?”

东方闻思猛地抬起头,对上了那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睛,呆呆的说道:“我……我没事!”

“我扶您起来吧!”皇甫雷扶住东方闻思的手臂,可谁知东方闻思刚刚起身,就因为膝盖的疼痛,再度跪了下去。

一声闷哼,一身冷汗:“我想,我的双膝可能受伤了!”“您的年岁这么大,还一个人在集市上走啊?”皇甫雷有些生气的说道,“现在的小孩子,疯闹起来可是没轻没重的,若我刚才及时过来,一定把他们抓来您面前,挨个向您

道歉!”

“小孩子们打闹,不怪他们,我若是像他们这么大,一定也要跟很多小孩子打打闹闹!”东方闻思轻声笑道。“我这就带您去看大夫!”皇甫雷的声音面对老人的时候是那么恭敬和爽朗,或许是看到东方闻思的表情有些犹豫,便又说道,“您别怕,我是皇甫雷,桃庄的三少爷,听过

桃花山庄吧!”

东方闻思点了点头:“听过,我知道你是好人!”

“放心吧,老人家,看过大夫后,我会亲自送您回家的!”说罢,皇甫雷便一把抱起东方闻思,还冲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去医馆的路上,皇甫雷一直喋喋不休,就跟以前一样,或许是怕怀中的老人家感到不自在,总想说些什么让她放松,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的怀中,却是东方闻思,她一直

默默地看着皇甫雷的侧脸,贪恋着心爱之人结实的臂弯。

到了一家医馆后,皇甫雷果然没有离开,一直站在一边,看着大夫给东方闻思探伤。

“这位老夫人没事,只是膝盖轻微浮肿,也没有骨裂,我给你取点跌打酒,每天涂抹三五回,过不了七日,也就好了!”

皇甫雷掏出银两,递到大夫的手中:“要最好的!”

“雷少侠放心,我给病人开的都是最好的药!”那大夫笑道。

皇甫雷抱着东方闻思出了医馆:“老人家,您家住在哪啊?”

东方闻思低声道:“不麻烦你了,雷少侠,你把我放在对街的古庙门口,我家的仆人会从那里路过!”

“现在魔宫的人肆意横行,您一个老人家在那,我不放心!”

“没关系的,我经常去那庙里烧香拜佛,还没碰到过什么魔宫的人!”

皇甫雷抿了抿嘴唇,点了点头:“好吧,不如我陪您一起等,等您的仆人来了,我再走!”

“也好!”东方闻思低头笑了笑。

古庙的门口人来人往,东方闻思坐在一块石头上,皇甫雷站直身子为东方闻思遮住耀眼的阳光。

他的影子映射在东方闻思的身旁,她悄悄地挥动着手指,抚摸着那片影子,就像是抚摸着心爱之人的胸膛。

东方闻思仰起头:“雷少侠,在我旁边坐下来吧,不知道我的仆人何时才会来呢!”

皇甫雷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这周围没有阴凉的地方,我年轻体壮的,正好给您遮阳光了!”

忽而想起从前,自己女扮男装化名东方问的时候,皇甫雷认不出自己是女儿身,正如同今日,自己容颜老去,而他也不知道自己就是东方闻思。

“晌午的阳光正是最浓烈的时候,再年轻体壮,也会吃不消的!”东方闻思的眼底闪过一丝心疼,更多的,却是物是人非的无奈。

可是皇甫雷却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他有些失魂落魄的蹲下身子,盯着东方闻思的眼睛,喃喃而语:“老人家,您不知道,您的这双眼睛,特别像一个人!”

东方闻思强忍住慌张和喜悦,沉声道:“像什么人呢?”

“我最爱的一个人,她的眼睛,就像这世间,最清澈的湖水,每次泛起涟漪的时候,我就心痛的不得了,可我却不能有所作为!”

“为什么不能有所作为呢?”

皇甫雷轻轻的皱了皱眉:“您的眼神,真的好熟悉!”东方闻思知道自己因为情不自禁,才露出了那么一丝爱慕和期待的目光,便有些慌张,可是现在的自己就是一个老人家,无论如何,皇甫雷都是认不出自己的,便淡定的

笑道:“也像你最爱的那个人?”皇甫雷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您别取笑我了,如果我不是知道她的亲人都已经不在这世上了,还以为,您会是她的什么亲人呢!”转瞬间,他又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

,“如果,她真的是您的亲人,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左右为难了!”

“看你年纪轻轻,你真的明白什么叫爱情吗?你真的觉得,你爱那个人吗?”东方闻思沉声道。

皇甫雷摇了摇头:“或许我还不懂什么叫爱情,怎样去爱一个人,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在乎她,我爱她,我自己的心里清楚!”

“爱,有的时候,也是一种牺牲,她为你牺牲了多少?你又为她牺牲了多少呢?”东方闻思忍不住问道。皇甫雷抬起头看向东方闻思,神情严肃:“爱,不是只有牺牲,有的时候,越爱一个人,就越会变得自私,我不能靠近她,我要装得很淡定,很冷静,就像没那么爱她一样

,我要尽我所能,铲除魔宫,还江湖平静,只有到那个时候,我才有资格,才有能力,跟她在一起,去保护她,珍惜她!”东方闻思的眼睛有些湿润,她终于明白皇甫雷的心思,他不能过于靠近自己,是怕自己再因为他受到白之宜的刁难,他痛恨他自己,因为对立的关系,不能保护自己,不

能答应自己远走高飞,他想铲除魔宫,让自己不再受白之宜的牵制,可他在冥冥之中,伤了自己的心还不知道。

东方闻思苦笑一下:“看来你真的很爱那个人,因为太爱了,所以才会自私的放弃她!”“您不会明白的,您不认识我,也不认识她,或许我们之间,连我们自己都无法说得清楚,总之,我现在不再去想儿女情长,不再去想她,只有全身心的将绊脚石移开,才能自由,不是吗?”皇甫雷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说的太多了,方才的忧郁也散尽,继而露出一个爽朗的笑意,“老人家,就是因为我们不相识,我才情不自禁的对您说了那

么多,希望您不要感到厌烦!”

“怎么会?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如果我还是未出阁的少女,一定也会喜欢上你这种“自私”的小伙子呢!”

皇甫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人家有一双这么漂亮的眼睛,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

“因为我的眼睛,很像你喜欢的姑娘,所以你才会觉得我的眼睛很漂亮,对吗?”皇甫雷微微一愣,他真的很惊讶,这个老人家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是那么像东方闻思,不禁点了点头:“她或许不是最漂亮的人,眼睛也或许不是最好的,可是在我心里,没

人能够取代,怎么看都看不够,可惜,命运弄人,老人家,您都不知道,您的眼睛有多像她!”

“如果她听了你的话,一定会很开心!”东方闻思轻吸一口气,“我的仆人来了,雷少侠,谢谢你愿意陪我这个老人家!”

皇甫雷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一个戴着草帽,穿着粗布麻衣,并且有些佝偻的年轻男人大步走了过来:“老夫人,可找到您了!”若不是看到一个老人倒在自己的身后,皇甫雷早就回桃庄了,又因为老人家的亲切和熟悉的眼睛,才不禁多说了些话,殊不知,这些话,没有一个可以诉说的人,包括最

亲近的大哥和二哥,跟一个陌生老人家诉说,果然畅快了许多:“那我便走了,老人家,记得涂跌打酒,希望以后还会遇到您!”

看着戴草帽的下人已将老人家抱起,皇甫雷便放心的离开了。

白狐一直低着头,特意佝偻着身子,就怕皇甫雷认出来,看他走远,终于松了口气:“闻思,你不该跟他说那么多的,如果他认出你来,你不是更痛苦?”

可是白狐并没有等到东方闻思的回答,只感觉到她的身子因为抽泣在颤抖,自己的胸襟前也一片湿润,他知道她哭了。

即便是一夜之间,失去贞洁,容颜苍老,她也没有哭,却因为与皇甫雷相见,听了他的心里话,而泪流满面。他知道东方闻思现在一定很痛苦,也明白她的委屈和坚定,正如东方闻思此时此刻的心中所想:雷哥哥,原来我以为的牺牲,在你眼中也不过是爱的自私,但是,我也终于明白你的心情了,我知道你不只是为了你爹,为了江湖,所背负的责任,更是为了让我自由,我为你做的这一切都没有白费,所以,这不叫牺牲,在某一个程度上,这叫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