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心上人待在一起,时间总是不知不觉过得很快。
登山,赏花,仿佛只是眨眼的功夫,一整天的时间便已消磨殆尽。眼看着天边日头西坠,心中再如何的不舍,终究也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闻斐一路将褚曦送到了山脚,直到远远望见齐三娘等人,这才依依不舍的停下了脚步:“阿褚,我便送你到这里吧,再往前就有人看见了。”
褚曦点头,等了等,还是没等到闻斐松开牵着她的手,只好无奈主动将手抽了回来。
再抬眸,果不其然看见对方一脸委屈,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知为何让她想到了被抛弃的狗狗。于是一个没忍住,伸手给人顺了顺毛,褚曦弯起眉眼有些好笑的说道:“做什么这幅模样?又不是今日一别,今后就不能再见了。”
闻斐顺势又将她的手握住,撇撇嘴不满道:“想见你一面哪有这么容易?又要避人耳目,你还不常出门,我到哪里去见你?!”
褚曦听得好笑,摇了摇她的手许诺:“好了,今后我多出来便是。”
闻斐很好哄,闻言便高兴起来,就连临别的不舍也少了几分。
只是时候到底不早了,眼看着那边众人左等右等等不回褚曦,齐三娘急得欲派人来寻,十五郎已快要稳不住局面。两人匆匆道别之后,终于还是分开了。
褚曦整理一番,离开后头也没回,很快回到了众人中间。
众人见她回来,这才松了口气,对她消失一天自然也少不得埋怨。
褚曦道歉过后又安抚几句,再加上十五郎和十六郎在旁帮衬,到底是将众人安抚住了。只是经此一事,聪明人都知道褚曦此行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怕不是真心赴约。不说送请帖的齐三娘心中有没有芥蒂,那些对她还有些旖旎心思的郎君们,多半彻底打消了心思。
闻斐一直站在远处回望着这边,直到一行人聚齐决定离开,褚曦也登上了自家的马车。她又在原地站了许久,目送着马车远去,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回到梨花林,打了个呼啸,“哒哒”的马蹄很快响了起来。
小将军的战马随她南征北战多年,与她十分有默契,听到呼啸便急驰而来。及至近前,马儿奔跑的脚步这才缓了也下来,不过也未停下,而就在它跑到闻斐身旁时,后者已眼疾手快的一把扯住缰绳,而后翻身一跃跳上了马背。
马蹄踏踏,很快追上了才离开不久的一行人,有人好奇的透过车窗望来,也有人听到马蹄声毫不在意。几乎没有人注意到,错身而过时,褚家的小郎君曾对来人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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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斐回到将军府时,天边最后一抹残阳已落下了地平线。橘黄的余晖洒落大地,映在她俊秀的脸庞上,将她神采奕奕的眉眼称得愈发张扬。
牧锦瑶等她许久,见她回来时满脸笑意,不由问道:“遇到什么好事了,这般开心?”
闻斐手里拿着一枝梨花,行走间脚步轻快仿佛生风,脸上止不住的笑意仿佛就等着旁人来问。可牧锦瑶问了,她却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说道:“不可说。”
牧锦瑶无奈失笑,目光被她手中那枝梨花上吸引,却发现这梨花并不怎么好看——原本从枝头折下时,这枝梨花或许开得正盛,可惜拿着花的人却不懂珍稀。也不知这梨花受过何等磋磨,如今零零散散落了不少,原本热闹的花枝也显得凋零了。
她刚这样想,却发现闻斐对这花枝宝贝得紧。不止特地寻了花瓶来插,还问她是否知道什么法子,能让这花存得久些。
牧锦瑶耐心答了,目光在闻斐身上转了两圈,忽然生出个大胆的念头。
只还不等牧锦瑶出言试探,闻斐先开了口,十分突兀:“锦瑶,我认你做妹妹吧。”
牧锦瑶一怔,继而眉头轻蹙:“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闻斐手中拿着刚找来的花瓶,一边摆弄着刚插好的花枝,一边答道:“舅舅当初送你到我身边,是想借你的身份替我掩饰,不过现在没这必要了。”顿了顿又道:“你跟在我身边年余,知道的人也不少,未免坏了你的名声,今后你我兄妹相称也可。”
牧锦瑶比起闻斐要小几岁,只是常日都是她在照顾闻斐,恍惚间有种两人年龄对调的错觉。此刻面对闻斐略显强硬的话,她恍惚了一瞬,想问些什么又无从问起。
过了片刻,她才理清思绪,一开口却问道:“你今日出门,是与何人相会?”她说着上前两步,离得闻斐更近了些:“是哪家郎君……亦或者,是哪家女郎?”
与褚曦待了整日,闻斐身上染上了一点淡淡的女儿香,牧锦瑶凑近就闻到了。
闻斐从未与牧锦瑶说过那些旧事,再加上对方身份敏感,她更不敢让对方知道自己喜爱女子。此时突然被戳穿,她便有些不自在,目光闪烁一下后说道:“现下别问,将来你自会知晓。”说完又将话题转了回去:“我认你做妹妹,可好?”
牧锦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蹙眉定定望着闻斐,显然对她的答案并不满意——从她出现在闻斐身旁那一刻起,帮闻斐保住秘密,便成了她的责任。
而就在闻斐打算快刀斩乱麻,彻底了结这一段关系的当口,却有人突兀闯了进来打破气氛。
是杨七,他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原本要出口的话在见到牧锦瑶那一刻忽然顿住。而后他尴尬笑笑,却还是立刻凑到了闻斐身边,在她耳旁低语:“将军,陛下有密旨到了。”
闻斐一听,也顾不得与牧锦瑶多言,蹙起眉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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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曦乘坐马车显然没有闻斐走得快,再加上同行之人走得散漫,等他们一行人回到长安时,天边的残阳早已不见。等回到褚府,更已是暮色四合。
不知是不是错觉,褚曦回到家便发现,今日家中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只还没等褚曦深究,她和刚回到家的十五郎、十六郎便被仆从叫去了外书房。进门后一看,不止是同辈的兄弟,就连长辈叔伯也来了,褚家在长安说得上话的人几乎齐聚一堂。
褚曦是其中唯一的女郎,她一脚踏进房门便觉格格不入,只是屋中气氛沉凝因此没敢开口。目光在房中一扫,褚曦自觉走到父亲身边站定,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就见褚父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于是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乖乖站到对方身后等着。
索性也没等多久,等小叔褚烨最后一个到,外书房的房门一关,褚煜便开口了:“半个时辰之前,宫门外忽然有人敲响登闻鼓告御状,这事你们可都知道了?”
半个时辰前的事,有人知道,也有人不知道。
褚烨今日又外出访友去了,刚回来的他显然不知情,一见家中气氛沉重,不由奇道:“有人告御状与我等何干?难不成是我褚家有人为非作歹,闹到陛下跟前去了?!”
话是这样说,但褚烨神情间不见紧张,显然也只是玩笑,并不相信是自家被告了。
可他是自信淡定,有些年纪小的郎君却不知情,又见家中长辈这般郑重,还真当是自家犯事了。面面相觑的同时,也有点慌,眼巴巴全望向了褚煜。
褚煜没好气的瞪了褚烨一眼,斥了一句:“不知道就别瞎说,我褚家何来作奸犯科之人?!”话是如此,眉头依旧紧蹙:“是杨家。有人告杨家纵容子弟欺男霸女,杀人害命。还有从杨氏族地赶来的,告杨氏族人勾结官府,卖官鬻爵,强征土地……”
接着一连串罪名说下来,直说得在场众人咋舌不已。即便是在场年纪最小的二十三郎听到一番叙述,心中都有了判断——这杨家,怕是要被锤死了,想要翻身可难。
不过杨家被告是杨家的事,与他们褚家何干,长辈们缘何这般紧张?
年纪尚幼的二十三郎想不明白,可稍年长些的众人,却都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当下便有人喃喃说道:“这么多罪名,一股脑全送到陛下案头了,这可不像是巧合。杨家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吗,怎的被人如此报复,下手半点不留情。”
这是绝大多数人的想法,不止是褚家内部,得到消息的世家多半都是这般想的。也只有褚煜等少数几个知道皇帝心思的人,心中生出明悟,猜到这或许只是一个开端。
杀鸡儆猴,杨家就是那只鸡!
褚煜眉头紧皱着,一边在心中盘算着送回长州的那封家书什么时候能到,一边目光扫过众人反应。他有些失望,因为没有人察觉到这件事背后的危机,他们在太平中安逸得太久了。唯一若有所思的褚曦,他不用想也知道,必是闻斐提前透露了消息给她。
带着几分失望与无奈,褚煜抬手打断了众人的窃窃私语,强硬的提出了要求:“从今日开始,你们该上衙当值的上衙当值,该闭门读书的闭门读书,其他事就都不要掺和了。”
一句话,将所有人关了禁闭,终于有人后知后觉意识到事情远比他们想象中更加严重。
作者有话要说:褚曦(懊恼):遭了,才答应阿斐常出门见面的,结果扭头就被关了禁闭,她不会生气吧?
闻斐(摆手):没关系,反正最近加班007,也没空约会了。
皇帝(画饼):别抱怨,就当提前攒婚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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