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个如惊雷一般消息的传播与发酵,整个中北电视的气氛都陡然热火起来。
甚至一扫之前的颓废与紧张气氛。
紫禁城的人虽然相信赵守时不可能牵扯到卢楚学被带走的事件当中。
但有的事情你没有证据,心中就必然不安。
而现在的这个几乎等同于官方渠道的利好消息流传出来,算是打消了众人心中最后一点疑虑。
这让紫禁城人卸下包袱轻装上阵,更可以有底气的去面对、去参与中北电视的人和事。
被这个消息影响的,自然不只是紫禁城影业的这些人,还有从集团来的刘庆、孙熙等人。
他们这两天几乎扎根在中北电视,虽然取得了一些成绩,却也远离了中枢地带,这让他们无法第一时间得知某些重要讯息。
突闻巨变,自然忙着探听消息的真伪,顺便向上面汇报这两天的工作进度,供领导参考。
然后就是等待领导下一步的指示。
这种情况下,宁可不做,也不能做错。
卢楚学被带走,就像是亚马逊河的蝴蝶扇了一下翅膀,已然开始影响很多人、很多事。
最关键的是这种影响,是不可控的。
这其中,被影响最大的还要当属风暴最中心的中北电视。
以马鸣为首的这群人在消息未定前就坚定的站赵守时。
而现在乾坤一定,他们更是像打了胜仗一般。逢人便夸自己眼光独到,再略带艺术加工的给大家描述下未来中北电视的美好原因。
简单一句话:我们都有美好未来。
如果只是鸡血,真不一定起作用,但赵守时来中北电视还是带来不少好的变化的。
再加上他证明自己的清白,这让大家对他的误解转变成歉意,即便只是少少一部分也足够。
这让一些原本中立的中北电视人开始期待。
毕竟,谁会跟前过不去呢。
甚至连一些原本抵触赵守时的群体的态度都有些松动。
好吧,摊牌了,说的就是栾铿这群人。
之前他们对赵守时发出的突袭计划失利是事实,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甘心就这么离开中北电视。
还是那群人,还是那个地方,只不过之前是商议如何扳倒赵守时,而现在则是商议如何自保。
这事其实很简单,老话说得好:解铃还须系铃人。
既然是因为得罪赵守时才让大家陷入窘境,那解决办法自然在赵守时这里。
无非是认错服软。
真正让大家担心的不是向赵守时服软,而是担心服软认怂也没有效果。
只要有足够的利润,资本家能够卖出绞死自己的绳索,这也是之前促使这群人团结一致的动力。
而现在没有这个动力的推动,让这一群没有积极性的众人陷入沉默乃至是死寂。
韩湘因为给赵守时示警而被栾铿等人视为仇寇,甚至对他的愤怒程度还要超过赵守时。
这样的情况下,自然不会让其参加这次商讨会。
原本的被寄予厚望的一号种子选手沈通,身上的痛楚虽然早已消散,但精神上遭受的打击却让他依旧处于低迷状态。
苗羽比沈通好一点,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要比沈通差不少;也持续处于精神萎靡状态。
还有栾铿,他现在虽然还是一人之下百人只上的副总,但也只是名义上的称呼而已。
他的职位就像那已然开始倒塌的多米诺骨牌一般,结局早已注定。
除非奇迹发生,要不然就是三清、玉皇、如来、耶稣基督耶和华一起来也救不了他们。
但除三人之外的其他人还有一线希望的;毕竟他们没有明确的表态。
而这其中职位最高的项目总监洪天晓自然而然被当成了主心骨。
说起洪天晓也是倒霉催的,原本他就是跟着打个酱油混个好处而已,根本没有下场的打算。
但因为韩湘的投敌,把洪天晓给逼上了梁山。
哦不对,是凉山,凉凉的山。
情况紧急之下再加上栾铿给出的承诺,让洪天晓答应下场,但最终不是没有下场嘛。
如果只是这样,没有明确表态洪天晓还不至于如何。
偏偏当时的栾铿六神无主,把洪天晓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那求助的小眼神,就跟不要钱一样。
这种情况下,洪天晓是否表态已然不重要,因为赵守时必然把他与栾铿、沈通、苗羽给划到不可原谅的余孽那一栏。
洪天晓委屈啊,真委屈啊。
起码他觉得被逼上凉山的自己不是造反派,起码还可是抢救一下。
吞吐着烟雾的洪天晓手指一疼,把烧尽的烟蒂扔进烟灰缸,瓮声瓮气的问道:“老栾,这事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灰溜溜的走?”
洪天晓之前还称呼栾铿为副总,现在新人换旧人,直接叫老栾了。
甚至一句灰溜溜,就差明着说栾铿是败家之犬了。
这可不仅仅是洪天晓翻脸无情,更是他对栾铿的愤懑与不满。
在洪天晓眼中,如果不是栾铿蛊惑,自己万万不会落入现在进退两难的境遇当中。
上位副总不敢想,坐稳总监位置还是可以、、起码是有很大可能。
洪天晓对栾铿的态度并不是个例,而是在场近乎所有人的一个缩影:
成了,是自己的功劳;败了,是别人的责任。大型双标现场演绎。
栾铿被冷嘲热讽,他本人如何听不出来,但改变不了事实的他又能如何?
成王败寇从来都是不讲道理,也不听从个人意愿的。
现在的栾铿与之前的栾铿是同一个人,但气场完全不同了,之前是准备噬人的猛虎,现在是准备逃亡的败犬。
深吸一口烟雾,半低着头的栾铿满是苦涩的摇头:“我也不想这么离开,但我又能怎么办?
你们应该也听说招赵守时放出的消息了,真伪是以后的事情。但现在的赵守时基本重新把中北电视收入囊中,而且其稳固程度比之前更甚。
之前的我们就不是他的对手,更遑论是现在。就算我厚着脸皮留下来,除了惹恼赵守时再无其他用处。
是,只要他没有石锤证据就奈我不得,可大家有没有想过他的怒火会向谁宣泄?是在场的诸位兄弟啊。
我老栾已经对不起大家一次,岂能再对不起大家。干脆就让我把一切责任都承担起来吧。
给这场闹剧划上一个休止符,这也是我离开前能为诸位兄弟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栾副总,你能保证赵守时那个卑鄙小人能够不追究我们吗?”沈通愤愤却又带着一丝希冀的问道。
不过提及赵守时,让他想起之前遭遇的不人道对待,而小腹也默契的传来一阵疼意。
栾铿撇了沈通一眼,有些说句:你把赵守时得罪的那么惨,还搁这想peace呢。
但这容易损伤士气,更是打自己的脸,即便是栾铿也不好意思再提。
“不能,所以我想再赌一次,把我自己当做代价的那种。”栾铿略一沉思,看向洪天晓,小声问道:“老洪,你跟我交个底,你想不想走?”
洪天晓眼神微凝,莫名有些心惊的他沉吟许久,委婉的说道:“我为中北电视打拼了二十载。这感情、可惜啊。”
明白了,这是不想走。
栾铿点头表示知晓,然后继续说道:“你有个想法可以试一下。如果成了,对你,对兄弟们都好。就算不成也无所谓,反正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直觉告诉洪天晓,栾铿所谓的主意很危险,弄不好就要引火烧身。
但栾铿却还说了一句对兄弟们好,这直接把在场所有人的情绪给调动起来,让栾铿直接坐蜡。
除非洪天晓打算众叛亲离,那他就只能让栾铿把他的想法说出来。
这般情况下,已然没有选择的洪天晓只能相信栾铿一次:“你先说说看,我跟大家伙听听看。”
栾铿抬手虚压,示意洪天晓放松:“我肯定是要走的,这事不可能有例外。而你们不一样,中北电视的发展还需要你们这些中流砥柱,而赵守时必然明白这一点。
这样的情况下,他自然不希望你们走的,毕竟你们没有明确表态反对他。
只不过,之前的事情多少让他有些恼怒。那大家伙就检讨下错误,给他个台阶下。”
“我是这么想的。”栾铿一指洪天晓:“老洪,一会我会把辞呈给赵守时送去。到时你跟我一起去吧。你先等我提出辞职,这种符合赵守时心意的好事,他自然一口答应。
然后你不要犹豫,直接表示自己的悔悟之情,甚至可以当面痛陈我的不是,就说是我利欲熏心、为了一己私欲才蛊惑大家去闹事的。
反正我肯定是要走的,身上多背几个骂名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不过,你只是骂我还不够,要是你能够接受,最好表露出自己有悔过的同时,提及自己因愧辞职的想法。
中北电视一共才几个总监以上的高层,总经理折了,副总辞了,要是再走个项目总监,那中北电视就等于塌了一大半。
不管赵守时事是考虑中北电视的发展,还是顾虑上级领导对他的看法、评价,他都要对你百般挽留。
你可以推让一下,可千万别过犹不及的让他以为你真的想辞职。
只要你表现的低调些,你这个项目总监的位置还是可以稳坐的。这对兄弟们也是一件大好事。”
很冒险,很危险,一步走错就是万丈深渊。
这是洪天晓给出的判断,但他也知道这个计划还是有不小成功几率的。
如果可以,洪天晓也不想冒险,但他知道不冒险就是等死。
而他又想不到比栾铿的计划更好的想法。
犹豫片刻,洪天晓一拍大腿,佯装委屈:“如果我老洪只是一个人,那肯定不鸟那个姓赵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可不行啊,我身后还有一群兄弟们,我总不能只图自己过瘾,不管兄弟们死活吧?要不然都愧对大家对我的信赖。”
略吨片刻,洪天晓道:“这事,我应下了。”
不管是栾铿的提议,还是洪天晓的附和,其实都基于一种猜测。
真正的结果如何还不知道,但在场的其他人看向栾铿的眼神和善了些许。
起码不是之前视若仇寇。
而看向洪天笑的眼神则充满了炙热。
毫无意外,洪天晓被当成了全村人的希望。
赵守时的办公室里,他正跟李岭、范阳交流着今天下午在集团汇报工作的过程以及遭遇。
现在的大家虽然还处于事件旋涡当中,但基本不会受到波及,这气氛自然要缓和许多。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露出裴韵书的俏脸。
并没有进来的她站在门口,问道:“栾、、栾副总跟洪总监想见你。”
“让他们进来吧。”赵守时能够猜到栾铿来的原因,要么是认命辞职,要么是服软求情。
至于洪天晓来干什么,赵守时还真猜不到,总不能是好兄弟一辈子,一生情一起走吧?
不可能,不可能有这样的好事。
很快,栾铿与洪天晓进屋,并排站立着。
栾铿面色洒脱,有点无欲无求的意思,这说明他很有可能是决定接受赵守时给他的主动辞职的建议。
洪天晓的脸色有些复杂,有愤懑,有羞怒还有期待与担忧依旧羞愤。
这情绪就有点复杂了,让赵守时根本无从分辨他的想法。
既然参不透,那就不参,反正他进了这个屋,肯定要和盘托出。
稳坐钓鱼台的赵守时看着栾铿,问道:“栾副总,你特意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栾铿自然明白赵守时这是明知故问,但已然准备离开的他早已没有争雄的想法,自然不会再图一时之快的得罪人。
上前几步的的他把手里的辞呈递给赵守时,“赵总,我是来向你辞职的”
栾铿的辞职是真的,因为他知道中北电视很大,却不再有他的容身之地。
赵守时也知道自己留不得栾铿,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推让三次后,满脸惋惜的赵守时还是在栾铿的辞呈上签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