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在刚才这一连串变故中,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但心里那种惊惧感还没有彻底消退。
那些看起来诡异莫名,在序列三口中被称为“眷属”的怪物,似乎对于身后那几个,明显是来自联邦某个特殊执法机构的人来说是极大的威胁,可就这么被自己如同砍瓜切菜一样地解决了。
自己居然可以这么强...
难道说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就一直在做这些事吗?
陈念心知在其他人眼里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杰作,要是他说自己体内有着其他意识人格,或许只会被当成一个强大的疯子。
只是这些平日里看起来好端端的邻居们,是怎么被感染上的?
他记得序列三在之前和他说过的话,这些诡异生物只会窃据到“精神受到一些刺激”的普通人身上。
可对于这些可以说是生活在联邦最底层的人来讲,艰难的生计已经耗尽了他们所有的精力,又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彻底压垮他们这群努力活着的人呢?
想到这些和自己一样穷苦的普通人就此白白丢掉了性命,陈念心头难免一阵黯然。
如果自己没有这种特殊的能力,是不是也会和他们一样?
他很想问问序列三是否知道真相,但显然现在并不是合适的时机。
“捍卫者”依旧是一声不发地牢牢紧闭着嘴巴,他控制着身体越过皆是一脸惊惧和敬畏神色看着他的特调科成员,迈步朝着楼下走去。
陈念的意识在沉默着,但他能够感觉到自身的视线在那个昏迷过去的小女孩身上有片刻停留。
他曾经见过她,居民楼里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而她的父母刚刚已经死在了“自己”的刀下。
当那对一向老实巴交的夫妇,突然以一种极具惊悚的可怖形象出现在“自己”面前之时,“自己”挥刀斩下的那一刻,居然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心软。
“很难接受,是吗?”
“捍卫者”忽然用一种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陈念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对于他们来说其实是一种解脱,否则只会永远地沉沦在极大的痛苦中无法自拔。”
“捍卫者”罕见地说了这么多话,他似乎在借机向陈念传递着什么讯息。
“在看到这些诡异生物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这件事...”
陈念轻声地回答,语气有些莫名的哀伤。
“可是我想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他们已经生活的很艰难了。”
他的话语让“捍卫者”沉默了起来,他从来都是负责清理和杀戮的那一个,这种类似于心理疏导的工作应该让序列四来做才对。
隔了良久之后,直到他已经走到了三楼的楼梯口,嘴巴里忽然冒出来一句话。
“那就去追根溯源吧...”
“然后去彻底解决。”
陈念一怔,这句话不知道是哪个序列突然占据身体所讲,听这语气不像是序列三这个“捍卫者”会说的。
他沉默着没有回答,而是将视线望向了走廊左侧的第二间屋子。
那是徐大娘和她孙子的家。
一会也要对她们举起屠刀吗?
陈念心中如是想着。
外面的雨水照比之前已经小了很多,沉寂许久的月光终于片刻摆脱了乌云的遮蔽,透过走廊两头的窗户朦朦胧胧地照了进来。
虽然还很微弱,但总归是有些光明。
赵晴跟在陈念的身后,作为女人天生的敏锐性让她感知到了面前男人此时情绪上的些许不对。
似乎...有些莫名地低落。
其余的行动队员已经被她赶下楼归回大部队,剩下两个寄生体感染者显然已经不足为惧。
她在思考一会儿该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去面对这个神秘的男人。
在见识到了他干脆利落的战斗以后,更是亲眼看见他在面对初步感染者之时能够及时停手的举动,赵晴愈发觉得他不像是一个会残害普通人的凶手。
显然洛城城卫局的过往调查论断再次符合了他们的工作作风:凡是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推到异常生命身上。
一男一女就在各自怀揣心事的状态下,彼此沉默地走到了那间房子的门口。
房门十分破旧,门上面已经掉落了好多木漆,门锁的位置上有着斑驳的铁锈,如果用钥匙去开门,很明显要费不少力气。
陈念驻足在门口,望着面前紧闭的房门,眼神里流动着复杂的神色。
“捍卫者”没有在这个时候控制身体,陈念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但眼下显然不是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
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要是打开门以后发现徐大娘和她孙子已经变得和楼上的怪物一样,是不是只有清除这唯一的办法?
或者只有其中一个人变成了那样,那另一个怎么办?
陈念在拥有意识之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遇到这样的问题,也从来没想过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中的更为复杂与残酷。
但时间总归是不能耽误的。
而接下来陈念的举动,让身后一直沉默着的赵晴不由一怔。
只见他抬起手,轻轻敲了敲房门。
“咚咚咚...”
“大娘,是我,陈念。”
隔了片刻功夫,面前的老旧木门传来一阵让人牙酸的嘎吱声,门被嵌出一道缝隙,一个小小的身影探出脑袋,好奇地看着外面。
是徐大娘的孙子。
看起来还很正常。
陈念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怕一开门就再次见到那种诡异的场景,但还好,眼前的情况应该没有那么糟糕。
“大哥哥,你怎么来了?”
男孩见到来人是自己熟悉的邻居哥哥,有些虎头虎脑的问道。
“下雨天没事做,过来看看图图你在干嘛,你奶奶呢?”
陈念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回了一句,但下一刻他的心突然揪了起来!
因为当这个叫做图图的男孩子将房门全部打开以后,陈念才发现那小小的身躯后面,有着一条类似于尾巴的肌肉组织,其上长满着倒刺,尾部之上有着一颗硕大的眼珠,此时正诡异的盯着陈念。
“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所有的窗户全碎掉了!”
图图似乎没有发现自己身体上的某种异变,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脚下正踩着四碎的玻璃碴子,他将陈念迎了进来,自己则蹦蹦跳跳地到了客厅,玩起摆在地上的玩具。
“奶奶让我自己玩一会儿,她进了屋子就没再出来过。”
而看见眼前一幕的陈念,瞳孔却在瞬间一缩!
因为他看到图图此时手里摆弄的“玩具”...
是一条鲜血淋漓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