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加西亚问。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的记忆，有损？”艾尔德迟疑着说。
加西亚微微一愣。
“不...我...”她没来得及说什么，艾尔德就打断了她。
“从头开始，加西亚，幼时你和你的哥哥被人从首都带走后作为实验对象进行了十数年的实验，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你。”艾尔德看着她的眼睛，“你还记得你哥哥的死因吗？”
“我不知道。我就是为了这个才一直对亚恩紧追不放的。”加西亚的表情依然有些怔愣。
“你们两个一直呆在一起，他什么时候被带离的你却完全不知道？”艾尔德说。
“我并非时刻都是清醒状态。”加西亚犹豫道。
“那么，最关键的问题。”艾尔德说，“你的名字是艾什，你哥哥的呢？”
加西亚一愣，指尖都泛出了凉意。
“哥...哥哥......”
哥哥叫什么？她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哥哥就是哥哥，加西亚潜意识里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又或者你不是记忆有损。”艾尔德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格拉斯的皇帝，校长无意间放的火，想到什么了吗？小元帅？”
“......或许我见过那个人。”加西亚喃喃道，“在我小的时候。”
“如果不是药物控制，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这是他自有的异术，可以干扰一个人的精神。”艾尔德用猜测的口吻，和坚定的语气。
“迄今为止应该还没有这么强有力的异术。”加西亚按了按太阳穴，觉得自己要好好想想。
“不需要，他只需要钻研一下心理学方面的内容，再通过这种能力作为辅助，在关键的时刻发挥作用就好了。”艾尔德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搓了搓指尖，好像刚才那根冰针没有刺进桌面，而是刺进了他的手心。
“他可以影响格拉斯的皇帝做出那样愚蠢不堪的指令。”加西亚喃喃道。
艾尔德看了看她发白的指尖，“还记得之前关于南槿的事吗？或许那不只是空穴来风而已。”
这是一场计谋，过于庞大的计谋。
“那个人想要什么呢？”加西亚说，“我的哥哥死了，我活了下来；格拉斯灭亡了，坐享其成的是诺特拉斯。校长，我不知道他的主动暴露是为了什么。”
艾尔德重新接了一杯水，伸手附在杯子外试了试温度，然后塞进了加西亚的手里。
“父皇久久不正面和我们联系，或许也是因为这件事。”艾尔德说，“如果他的处境无虞，大可不必这样和我们绕弯子，毕竟他曾是诺特拉斯的皇帝，有什么事大可以直接吩咐我和米迦列拉。”
伊莱休并不是个被动的人，作为皇帝他也充满野心，自然不至于在仍然是壮年的年纪如发奇想和自己的孩子们玩儿捉迷藏。
艾尔德早就疑心父皇之所以要这么委婉的联系他，就是因为伊莱休自己目前的情况无法让他正大光明地出现。
“亚恩。”加西亚突然出声，打断艾尔德的沉思，“他知道。”
加西亚的眼睛亮晶晶的，少见的带了些狠色的执拗，“他知道我过去所有的事，但始终对此守口如瓶。”
“亚恩在意的只有你这个‘作品’是否完美，他不会执着于别的事。”艾尔德十指交叉，“有什么事是被你知道后就会完全改变现状的？”
“我不知道。”加西亚闷闷地说，“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努力地回想那个时候的事，却惊觉一切似乎都被掩在重雾之下，分毫不露其真容。
加西亚从前从未试图想过这些。
她抬手撑着额头，表情是少见的狰狞。
另一手放在桌沿旁边，身随心动，心念不稳下，五指竟生生扣进了桌面！
“加西亚！”艾尔德皱眉，起身迅速捉起她的左手，然而坚硬石矿所切割成的桌面被摁碎一块后崩出了许多碎石，已经深深陷进了她的掌心。
艾尔德掰开她的手，已经布满了斑驳血迹。
他叹了口气，抓着她的手腕，牵小孩儿一样带到洗手池边，开着细细的水流，轻轻洗去了表面一层的细石。
“你也太狠了。”艾尔德唠唠叨叨，也不敢去碰，还有很多细石块嵌在了肉里，他看着都疼，“这下好了，还要去修桌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打了一顿呢。”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个工具箱，找出镊子后点火过了一遍，又抓着加西亚坐了回去，低头一点点把细石挑出来。
加西亚倒不觉得疼，反而有点儿痒，时不时想缩回手。
“你打不过我。”她怏怏地说。
“我干活的时候你不要刺激我。”艾尔德专心致志，“小心我戳你。”
“战场上的伤比这疼多了。”加西亚不以为意。
艾尔德动作一顿，声音从加西亚的脑袋上飘出来：“以前受过很多伤？”
“我是军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不太好说出来而已，为了维护加西亚家的形象。”她理所当然地说。
加西亚的英武形象也来源于她早年刚接触战争时就展现的不凡，印象中她一直是个打不倒的女武神，谁也没有想过那堆叠成山的徽章下或许是令人害怕的累累伤痕。
“那个时候我在边境，又急功近利，想早点回首都，做事难免激进了很多。”加西亚说。
早年伊莱休还在的时候不怎么放心她，虽然是外派至边境，但还是会安排一些心腹在暗中保护，那些人回报的时候一个个都颇为咂舌，说着不愧是加西亚家的后人，在战场上犹如恶鬼，不计成本不计后果地也要弄死对面。
艾尔德大概是知道她的战功为什么能积累地这么快了，心情颇有些复杂。
他的手还不算笨，十来分钟就处理地差不多了。
加西亚的手掌上细小的伤口七零八落，有的还在缓缓渗血，艾尔德拿出一台小小的治疗仪，一点一点扫过她手心的伤。
“行了，以后少拿自己出气。”他看了会儿加西亚的手，确认没什么遗漏，总算松了口气。
元帅今天也在收拾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