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获的死,刘瑁反而没有责怪甘宁。这种叛乱头目,留下来始终会有隐患,杀了干净,一了白了。至于朱提孟家,那不是他考虑的范围。越嶲高定都灭了,味县雍家也是待宰羔羊。南边也直接跟八纳洞和秃龙洞杠上了,区区孟家,如果不识实务,他不介意大军的刀下多一些亡魂。
当然,他更相信,跟着自己一起成长了一年的孟琰有办法平息孟家的怒火。继承人没了,再选一个就是,孟家那么多的子嗣,没了个有勇无谋的孟获,他不是为孟家培养了一个更优秀的孟琰么?
反而留着个惦记自己媳妇儿的糙人让人觉得窝心。
两支大军汇合,刘瑁便把吕凯留在了牧靡,令其筑城为县,同时兼任牧靡县长。
令甘宁、鄂焕整精兵一万二,回谷昌休整三日,三日后兵发味县,与雍家一决雌雄。
就在他们休整的第二日,张任战报传来,大军成功攻破乌戈城,营救出兀突骨。兀突骨驱离其舅乌尼托,重掌大权。大军在乌戈城休整,等待刘瑁的下一步指示。
兀突骨同时给刘瑁送来了大礼。为答谢刘瑁救命之恩,兀突骨决定举国归顺刘瑁,乌戈城愿改国为县,归于汉治,愿接受汉官统领乌戈一族奔小康。同时,兀突骨再次整兵,集藤甲死士三千,加入张任大军,听从张任调遣,欲与朵思、木鹿拼个你死我活。
张任兵锋正盛,蛮军联盟不得不暂避其锋,撤去对乌戈城的监控,东移百里。却依然不放松对张任及兀突骨大军的监控。其实他们也输不起,若不是被朱褒忽悠,谁愿意放弃自己固有的地盘东跑西窜地与南中各族为敌。站在刘瑁的对立面,只能赢不能败,否则可能会到头来一无所有。
刘瑁瞬间心情大好,整个南中局势一片大好。只要孟琰能够回朱提镇住孟家,雍家便仅剩味县一座孤城,覆手可灭。至于逃窜入山的三洞洞主,没有孟获壮胆,量其也没那个胆子敢再跳出来。待收拾家雍家,回头大军往其山寨门口一摆,看他们还敢不夜得瑟。
大军休整完毕,分两路杀向味县。每路各6000人马,分别由刘瑁、甘宁领军。费诗留在谷昌养伤,兼管大军给养。孟琰被刘瑁招来,令其护送孟获尸首返回朱提游说孟家。并告诉他可以争一争孟家下任家主之位。
雍家会瑟瑟发抖吗?
事实上他们不会!
雍家之于味县,就等同皇权。百姓只知雍家而不知大汉。家主便是城主,雍家便是味县统治者。而雍闿被刘瑁所封味县县令,其实根本就只有一层华丽的外衣,根本没什么实际用处。只不过让实际控制味县的雍家多了一份官方的认证而已。在这个天高帝远的地方,然而并有什么卵用。
三万人出去,拆了孟获,绝了三洞洞主,却依然有不少本土青壮从军者返回了味县。
前方情况明了后,雍家紧急征召,味县全民皆兵,参与防守。这便是雍家数百年的底蕴所在。也是南中归于大汉两百余年后也不得控制的一大毒瘤。
刘瑁大军在味县城西十里处集结扎营。四下放出探马,打探敌情。
虽然味县没有统兵大将,但刘瑁却遭遇到出兵以来最大的困难。
人家根本不出城应战!
此时的味县,应该是整个南中地区发展的最好的城市,人口多达七八万众。这座城能发展壮大,雍家是有功劳的。要知道整个益州郡也不过二十余万人口罢了。也许是当作自家的城池来经营的。所以其影响力也是举足轻重的。
全城皆兵,丝毫不过!
刘瑁就象一拳打在石头上,完全发不上力。
连百姓一起杀?
屠城?
前提是你破的了城才行!
那高高的城头堆积成山的滚石擂木告诉城下的汉军:想用你的鲜血来筑城吗?
冷兵器时代,攻城才是战争最大的难题。
刘瑁发现雍家才是南中地区真正的大佬,比那个自称越嶲王的高定强了不只一星半点。这座如龟壳般坚硬防守的城池让他望城兴叹。
不过,这更加坚定了他要拔除这颗毒瘤的决心。
雍家不灭,南中不稳!
刘瑁最终还是下令围城了!兵分三路,甘宁、鄂焕各领一军,分围南北城门,刘瑁坐镇西门。赶制攻城器械,围而不攻。
这么点人,真攻不了,但可以阻止里面的人出来生产劳作。
就算雍家经营味县数百年,城里的粮食也不足以维持十余万人的长时间用度。
同时派人向祝融、张任、杨洪、吴懿等人送信,要兵要粮。
……
在等待援军的同时,刘瑁不停地派人打探味县周边各村寨的情况。几乎所有村寨的青壮都被雍家强行征召到味县参与守城去了,只有一个地方例外——楚庄。
楚庄是一个山寨,类似于诸多夷族部落中的一个小小独立部落。
楚庄里的人并不以楚姓为主,大部分都是周姓,也有一些别的姓氏,偏偏姓楚的最少,只有一户。而且楚庄的庄主也姓周,从来都是。
那家姓楚的只是楚庄里普通的一户而已,没有任何特权。家中的男子世代都会跟平常人家的男子一样去山中打猎。唯一不同的就是楚家不种田,而是经营着整个山庄里唯一的一家铁匠铺子。楚家男丁除了打猎,就是在铁匠铺子里不停地敲打,为全庄人打造各种生活生产的工具,也包括打猎用的兵器。
刘瑁很奇怪,这个山庄的人看起来都身形健硕、孔武有力。为什么雍家没有将他们召入味县呢?
其实不是雍家不想,而是他们根本召不动。这个山庄的存在可能比雍家在味县的存在还要久远,里面的人除了与城中的商贩进行必要的生活用品交易外,基本不与外人打交道。也不是没有人去招惹过他,只是从来没有听说有人成功过。
传说楚庄里的人,个个武艺高超,宛如天神。他们只是想平静地在这片大山中生活,并不想参与任何势力的任何事情。
再后来,那里便成了禁忌,没人再去招惹了。包括在味县根深蒂固的雍家。
刘瑁听到这个故事后,很惊讶。隐世的世外高手么?
好想去看看!
应该没有比自己能够魂穿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故事情节了吧?
刘瑁并没有着急忙慌地去探险。都说了楚庄里高手如云了,自己去可能就是个送人头的。但他又不可能让甘宁撤下来陪他去山寨里寻求真相,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正打仗呢!
好在很快他便迎来了一批援军——兀突骨和他的三千藤甲勇士。也不知道张任是怎么说服兀突骨的,让他暂时发弃了与那两个仇家的死磕,转而北上增援刘瑁的。不过想想李恢在那儿也就释然了,就他那张嘴,死人都能说活。
来的正好,正愁没人陪他上山去探一探这个世外高庄。
有了兀突骨和他的藤甲勇士,刘瑁觉得自己的人身安全得到了最基本的保障。楚庄也没多少人,据探总共就四五十户,百十来口人。
刘瑁只让兀突骨带了五名精英,一行七人便上了山。
……
原来,所有的传说都不能细究。
楚庄,除了那块巨大的牌坊上那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外,并没有一丝龙潭虎穴的样子。青石垒筑的寨楼确实可以用来防御,但其大门是敞开的,并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很普通的村庄,不同的是这里配套齐全,更象是一座小小的城。各种商铺,各种小商贩都有。甚至有一间小小的酒楼。
没有人对刘瑁身后六名身型高大的人而表现的害怕,甚至没人觉得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人们正常地生活着。
酒楼里喝酒的人照常在划着拳。
“叮!叮当!叮!叮当!……”
寨门进来走了大概五十步,耳边传来一阵很有节奏的打击声。是打铁的声音!
再走了十余步,便看到了一个不大的铁匠铺子。铺子不大,名字却很大——霸王铁铺!
再一看,那位正在敲打着火钳上烧红的的铁块的汉子,可不就是一活脱脱的霸王么?刘瑁目测此人至少身长九尺,那赤.裸的手臂上高高隆起的肱二头肌就象一座小山丘,刘瑁感觉那手臂得比自己的大腿还要粗。看他每一锤锤下,便让火钳上的铁块变得薄上许多。那气力绝非常人可比。
刘瑁看了看身边本就体型高在的兀突骨,似乎在此人跟前显得瘦弱了一些。
“叮!叮当!叮!叮当!……”
壮汉并没有因为有人在旁边观看而停下手中的工作,只抬头扫了一眼,便低下头继续敲打。
只见他把已经敲扁的铁块放进了炉火中,又从其中夹出来一块被烧得通红的扁平铁块,分明是已经敲打过的。不过他却将它坚了起来,一锤一锤地敲了下去。
“叮!叮当!”
好象,他并不是在打造什么器具,他只是单纯地在打铁。或者……他是在百炼成钢!
刘瑁一行人就那么看着,就那么等着。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那汉子才停下自己手中的活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