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尧城嚯的站起来,拿着手机就往室内电梯走去。
沈婉莹:“哎,你去哪儿?”
已经走到电梯门口的陆尧城丢下一句回学校,就急匆匆的进去,按下了下楼键。
沈婉莹抱怨道,“这孩子,越长大越不顾家。”
“行了,男孩子,他愿意往外跑就往外跑吧。”陆父摆摆手。
“就你惯着他。”沈婉莹忽然道,“应该是去找小许吧,小许刚回国,家里又发生了这么大变故,唉,听说许建业好像醒不过来了,也不知道以后许家怎么办。”
“他在时许家也没多好。”陆父颇有点看不上的说,“小许还可以,学的金融学,之后办个回国子承父业,我们这些做叔叔的,肯定是能拉拔一把就拉拔一把。”
沈婉莹点点头,“确实,说不定以后还是一家人呢。”
陆父起身准备去公司,闻言看破一切似的笑了笑,“我看未必。”
自己的孩子自己心里清楚,尧城回来一句都没提过小许,看起来一点牵挂都没有。
“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就别操心了。”
陆尧城坐着电梯到了地下车库,不停的打电话给许柏运,一遍、两遍……五遍,他随手打开最近的一扇车门坐进驾驶座,手机里再次传来客服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
陆尧城用力的摁下了红色挂断键,忍不住爆了个粗口,“艹。”
他从来没有哪次觉得许柏运的不接电话是如此烦人。
陆尧城静静想了想,又打给谢星移,这次倒是很快接了起来,浅淡悦耳的声音一出现,陆尧城心中的烦躁就莫名消散了些。
“你现在在哪?”
谢星移道,“一个郊区俱乐部。”
陆尧城瞬间知道是哪,几乎算是又问了一句废话,“你现在跟许柏运在一起?”
“嗯。”谢星移看了一眼正调试弓弦的许柏运,许柏运似乎知道他在跟谁打电话,闻言侧头看了过来,一双丹凤眼中漾着玩味的笑意。
“我不是说少跟他……算了,你把电话给许柏运。”
谢星移将手机递了过去,许柏运垂眸看着那白皙修长的指节,语气悠悠,不大不小却正好能让人听到,“你就说我不在。”
“许柏运!”陆尧城的声音蓦然提大,“你不要跟我玩装死那一套,你知道我的耐心有限。”
许柏运的笑容收了收,他接过手机,看了一眼谢星移走到一边,冷冷道,“陆大少爷有什么指教?”
陆尧城的声音沉沉,带着认真的警告道,“我不知道你是单纯想跟我作对还是怎么样,谢星移你不能动,他是我真心喜欢的人。”
许柏运压低了声音,尖酸刻薄的笑了,“真心?你也有真心?是那天跟我接吻打炮的真心吗?”
“你!”陆尧城一瞬间失语,随即又很快恢复了大少爷脾性,“反正我跟你已经结束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别再阴阳怪气的对我,咱们还能做朋友。”
许柏运慢斯条理地整了整衣领,漫不经心道,“哦,知道了。”
“所以,现在,你把谢星移送回学校,删掉他的联系方式,以后不要再跟他接触。”
许柏运几乎没把这话听进去,看着不远处的谢星移,他似乎正在四处闲逛,宛如闲庭散步,有时从树梢捏捏雪,有时驻足看看光秃秃的小山和石子,许柏运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总感觉这人眼里既有孩子般的天真好奇,又有成年人的冷酷无情。
这种矛盾交糅在同一个人身上,形成了一股独特的魅力,让人忍不住去探寻。
许柏运舔舔嘴唇,啧啧两声,还是没忍住嘲讽起来,“不好意思,我对他也是真心的。不如你先问问他喜不喜欢你?”
许柏运听到那边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心旷神怡的不疾不徐道,“你们男未婚男未嫁的,我想我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吧。”
“还是陆大少爷就这么霸道,你喜欢谁全世界都要为你让步?”
陆尧城气急反笑,反而平静下来,他懒得跟许柏运吵,反正许柏运总是有理,“你们家现在这种情况,惹怒我对你并不明智。”
许柏运不是总说他仗势欺人吗?他就欺给他看。
许柏运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冷冷的笑了两声。
两人心知肚明,有些话不能随便说,尤其是涉及家世利益方面,他们这种子弟更是慎之又慎,即使完全闹翻脸,也都会留一丝体面。
小辈们的恩怨纠葛其实影响不了大局,陆尧城就算支持他,也帮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只是一个态度而已。
许柏运相信,就算陆尧城反对阻挠,陆叔也不会见死不救。
这是涉及两个豪门之间多年情谊的体面问题,要是真因为一个小辈而不帮,那才算是贻笑大方。
但陆尧城还是说了,对于他的不留情面、随心所欲,许柏运心中暴怒,“能说出这种话,你可真行。”
陆尧城几乎能想象得出许柏运现在的表情,眉眼阴沉,后牙槽紧咬,手指捏的咔咔作响。
他却再没有以前的心慌心虚,只是淡淡道,“我本来没有义务让着你,尤其是你三番四次的招惹我,虽然说出这种话很lobsp;确实,陆尧城有唯我独尊的资本,他是陆家独子,父母宠爱,虽然陆父不管怎样都会帮许柏运,但是碍于情面和掏心掏肺可不一样。
许柏运从来没有受过如此侮辱,尤其是在如今备受辖制的情况下,他心中压抑着熊熊的怒火,一时连温文尔雅的面具都挂不上了,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陆尧城放下手机,面无表情启动车子,从车库驶出去学校。
说来可笑,多年的默契,他知道许柏运一定会把谢星移送回来的。
至少在许家动荡的这段时间,许柏运不会再找谢星移了。
陆尧城心中的怅惘一晃而过,他们本不应该这样的,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都变了,许柏运指责自己不够关心他,他却觉得许柏运性格越来越偏激。
如果从来没有开始过,他们现在大约会是很好的朋友。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中间的裂痕再也无法抹平。
许柏运挂断电话,心中的暴怒一时无法平息,阴沉沉的思考如何回敬陆尧城。
他太过生气,以至于谢星移终于闲逛一圈回来,他也无法再露出温和有礼的微笑。
浑身萦绕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谢星移若有所思的看向他,“你好像不太高兴。”
许柏运勉强恢复平静,他看向谢星移,沉沉道,“嗯。”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眼前的人似乎问的很真诚,许柏运却没当回事,但他惯来不会让人感到难堪,“没有,你在这就很好了。”
谢星移静静的打量着许柏运,似乎在评估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色小石头,递给许柏运,“送给你,它会为你带来好运。”
许柏运无言的看着这块小石头,他毫不怀疑这是谢星移刚刚随便在地上捡的一颗,没想到这人高冷淡然的外表下,竟然也像小女生一般幼稚。
刚刚因射箭而产生的高山仰止感渐渐消失,他忽然觉得谢星移该很好追。
许柏运看向谢星移,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势在必得,他一定会得到这个人,只不过不是现在。
许柏运随手接过小石头道,“我晚上还有点事,先送你回学校吧。”
谢星移:“好。”
他不问任何理由,也不会没有分寸的追问,除了过分的冷淡不主动,许柏运挑不出一丝错来。
但这种性格,恰恰也是他喜欢的。
如果太过主动,反而让许公子觉得掉价,很快就会丧失兴趣。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可惜感淡淡萦绕着许柏运,他想,等他彻底接管了许家,陆尧城就再也威胁不到他了。
他只不过暂时放归谢星移。
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一月五号。
赶在秦家老爷子寿诞前两天,苏池终于杀青了,他连杀青宴都没去,就急忙赶回了秦家。
两天后,也是他与秦淮远的订婚宴。
周管家几乎可以算得上秦家老爷子半个代言人,面对苏池,他的脸拉的老长,“苏少爷要是回来的再晚点,这场婚事可能就结不了。”
苏池在剧组被捧久了,一时听到这样不客气的话,心中噌的冒出一股火,但他好歹忍住了,“抱歉,实在是剧组走不开。”
周管家听到这儿更不高兴了,“老先生都说让您别演了,您现在还没订婚,订婚后可一定要好好学学我们秦家的规矩。”
苏池憋屈的应了一声,忽然觉得秦家三少夫人也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好,一个管家都可以给他脸色看。
周管家又敲打了他两句,才道,“您现在赶紧去试衣服吧,在三楼右侧的前两扇门,造型师们都等你一个星期了。”
苏池的脚步一顿,“我还是先去看看淮远吧?”
周管家脸色一沉,看了看手表,“现在哪还有时间,从现在开始到大后天,您的每时每刻都被安排的很满,现在赶快去吧。”
苏池咬咬唇,依言去三楼了。
周管家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略有些轻视的收回了视线,不过是一个名义上的三少夫人罢了,如此不服管教,他要是三少爷,也不想见他。
四楼。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身穿舒适的家居服,头发略长,浅浅遮住了英俊的眉眼,一层之隔,楼下热火朝天的忙碌,这里却是安静的近乎冷清。
周管家前来汇报,“三少爷,苏少爷已经来了。”
秦淮远坐在落地窗前,闭目微微靠在椅背上,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周管家欲言又止,想提醒一下三少爷也去试试衣服,或者剪个头发做个造型,毕竟大后天名流云集,秦家的面子可不能丢。
但是他已经此前提醒过几次,三少爷都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他也不知该不该再开口。
踌躇几秒。
出于莫名的直觉,周管家还是没有再提,他又汇报了几项进度,然后就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门被轻轻的合上,秦淮远睁开了双眼,看向不远处湛蓝的天空,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他已经开始提前期待起那天的场面了。
至于订婚,不过是这场大戏的一个添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