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熊猫的体型较大,伊地知洁高开了辆空间宽敞的SUV送一年级三人前往任务地点。

不到一天的时间,熊猫就和栗山真司混得差不多了,还将人拉进了一年级的网络聊天室,与尚未见面的剩下两人打了招呼。

隔着一层网络,栗山真司的社交表现明显正常了许多,给其他两人的印象还算不错。

听说他们即将前往狗卷棘所在的地方,禅院真希就没忍住“啧”了声。

熊猫:你还没找到东西吗?

真希:烦死了,在那么大个镇子里找一块五年前落下的破石头,这从哪儿找?

熊猫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可没办法,任务就是这么要求的。

“找什么石头?”栗山真司好奇地看向乙骨忧太。

这个任务倒不是什么不可外道的机密,不过乙骨忧太没有接手,任务本身也有些无厘头,所以他知道的内容并不多。

最后是熊猫回答了栗山真司的问题。

在栗山真司转学前,一年级里,除了情况比较特殊的乙骨忧太外,只有狗卷棘是能够单独行动的二级咒术师。按理来说,学校是不会让熊猫和禅院真希外出执行单独任务的。不过这任务确实比较简单,就是单纯找东西,没什么危险性,顶多花点时间,所以就将两名学生单独外派了出去。

而熊猫和禅院真希找的这个东西……

“到底是什么样的?”

“外观上跟普通石头差不多,比较特殊的是,石头表面沾了血,血液中带着微弱的咒力。”熊猫补充道,“资料上说这些石头是五年前,从天上落下来的。”

从天上落下来的?

栗山真司和乙骨忧太听得面面相觑。

“哦,我还有照片呢。”熊猫拿出手机,给二人看了自己拍下来的照片,“这是我找到的那块。”

照片上的石头还没成年人巴掌大,平平无奇,毫无特点,就像随手从路边捡来的一样。唯一令人在意的,就是石头表面留下的血迹。不多,放了几年依旧是鲜红的,好像刚溅上去不久。

“这块石头掉落的地点很偏僻,附近很少有人经过,石头没被转移。就是那附近杂草很多很茂盛,我稍微花了点时间才找到。”熊猫说,“真希找的那块据说掉落在市区。那地方旅游业比较发达,人流量大,石头究竟是被人捡走了,还是说被扔进垃圾桶,连同其他垃圾一起处理了,各种可能都有。”

简直毫无寻找方向,难怪禅院真希这么暴躁呢。

栗山真司看着熊猫拍的石头照片出神,乙骨忧太疑惑问:“五年前掉落的石头,为什么现在才开始找呢?”

“因为最开始那会儿,没人发现石头的不对劲。”回答这个问题的不再是熊猫,而是伊地知洁高。

“不对劲?”

“是的。”

大约在一个月前,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诅咒师利用诅咒大肆敛财,手段极其凶恶残忍。高专方面获悉后,立刻派出咒术师前去缉凶。

高专方面人士到达后,发现这个诅咒师是个半吊子,与诅咒、咒术界有关的很多东西都不懂,连咒术高专的存在都不知道。他的身手也很差劲,如果不是手里有几只相当难缠的咒灵,这个作恶多端的诅咒师早就被抓住了。

而这件事奇怪就奇怪在这个地方。这个半吊子诅咒师,竟然能同时操控三只二级咒灵和两只一级咒灵。

好在执行任务的是个经验丰富的一级咒术师,虽然花了点功夫,但还算顺利地处理掉了全部咒灵。

眼看大势已去,诅咒师慌不择路地跑回租屋,从床底抱出一个被他上了好几道锁的铁匣。来不及翻钥匙,他就将锁全部砸开。

那半吊子诅咒师好不容易将匣子打开,前来抓捕他的一级咒术师刚好破门而入。半吊子诅咒师心中一慌,竟然抓起匣子里的东西,张开嘴巴一口吞了下去!

紧接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个咽下不明物的半吊子诅咒师,就在一级咒术师的眼皮子底下,惨叫着、翻滚着,活生生地从人转变成了丑陋的一级咒灵。实力甚至比之前他操纵的所有咒灵加起来还要强大,高专派出的一级咒术师差点就栽到了他的手上。

三名一年级听得皱眉。

伊地知洁高继续说:“我们怀疑诅咒师吞下的是尚未被发现的一级咒物。咒物被他吃下,他自然也成了诅咒的受肉.体。后来,我们从他的肚子里解剖出了半块切割过的石头,含有微弱咒力,切面光滑平整,大概有一颗鹌鹑蛋大。”

熊猫忍不住吐槽了句:“也难为他能生吞下去。”

伊地知洁高:“这之后,我们从他操纵的那几只咒灵的肚子里,同样解剖出了几块石头,大小不等。从断面看,这些石头应该是从同一块上分割下来的,其中诅咒师吞下的那块最大。”

一年级愣了下。

“也就是说,被他操纵的咒灵其实……?”

“和他一样,生前都是人类。这是对咒灵尸体进行解剖后得出的结论。”

“……”

一年级几人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另外,我们在装石头咒物的铁匣子里发现了一个记事本,还有若干张标注了拍摄时间的照片。这些东西记录了他从得到石头起,研究、利用石头改造咒灵,并大肆敛财的整个经过,时间跨度是半年。目前,高专方面掌握的,与石头咒物相关的大多数信息,就是从记事本和照片上获得的。

“其中最令人在意的是,记事本上有这么一段话——

“给了我石头的‘神使’说,这是‘神石’,是神明躯体的一部分,石头表面沾染的红色液体是神明的鲜血。五年前,神明被‘不详者’所伤,掉落的血肉自天上坠入人间,落地便化作了无数‘神石’。能够看到并捡起‘神石’的人,就是被神明选中的信徒,神明会赐予他们强大的、超凡的力量。如果获得这份力量的信徒,能够为祂斩下藏在人间的‘不详者’的头颅,祂就会……”

一年级三人听得认真,却没想到伊地知洁高说到这儿就没后文了。

熊猫追问:“砍下‘不详者’的头颅,神明就会怎样?”

伊地知洁高推了下眼镜,轻描淡写地答:“后面的内容被撕掉了,我也不知道那所谓的神明会怎样。”

一年级:“……”

熊猫:“不过料想也不是什么好事,什么神明的血肉吞下去能让人变成咒灵?所谓的神明应该只是个噱头,倒是那个给了诅咒师石头,还胡编乱造一番来历的‘神使’问题很大。”

这样的事情,不用熊猫说大人们也知道。

伊地知洁高:“‘窗’调查了诅咒师最近一年的通讯记录,发现他在得到石头的那段时间,曾频繁地与一个‘神秘人X’进行邮件交流。可是当我们顺着‘神秘人X’的邮件地址查过去,那家伙早已抹除所有痕迹,消失不见踪影了。”

熊猫:“所以,现在的调查重心放到寻找其他石头上了吗?”

伊地知洁高:“是这样没错。”

一人一咒骸就这个问题又讨论了几句。

后排,听到“神秘人X”消失的乙骨忧太不免遗憾地叹了口气,这个时候他忽然注意到,坐在旁边的栗山真司状态有些不对。

栗山真司抿着唇,低头看着攥在手中的手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怎么了吗,栗山同学?”乙骨忧太压低声音,关切地问了一句。

“没事!”被叫到名字的栗山真司飞快将手机收回兜里,眼神游移,生硬地转移话题,“对了,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目的地?”

“……”

他这样的反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栗山真司深知这点,垂着脑袋不安地揪着衣角,牙齿紧紧咬住下唇。

乙骨忧太虽没料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但到底也没追问下去。他安抚地冲栗山真司笑了笑,顺着他转移的话题给出了回应:“我之前没来过这边,不太确定。不过算算距离,照现在的车速,如果接下来不堵车的话,我们应该半小时就能到了。”

“哦哦!”栗山真司点点头,顺坡跟着下,两人都没再提刚才那茬。

*

与乙骨忧太的设想不同,他们在半道遇上了堵车,一行人比预计的迟了半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车子临时停在了一家快餐店旁,说是要在这里接狗卷棘上车,接着再一同前往下一个地方。

栗山真司一手揣在兜里,握着手机的手心已经出了汗,变得有些滑腻。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他能不能下车去个卫生间。

正准备给狗卷棘打电话的伊地知洁高很快给出回应:“当然可以。不过这里不能停车,我一会儿把车子停在前面的停车场,就在那边,往前走几步应该就能看到。”

栗山真司点头道了谢,解开安全带,一溜烟地蹿下了车。

熊猫趴在前排的椅背上,在一年级的聊天室里安抚找石头找到快爆炸的禅院真希。

乙骨忧太目送栗山真司的身影消失在快餐店门口,有些忧心地收回了视线。

栗山同学到底怎么了?

*

今天是工作日,这会儿又是上班时间,快餐店根本没几个人,洗手间里自然也是安安静静的。

栗山真司锁上隔间的门,立马给织田老父亲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栗山真司压着心中的焦躁,一如往常那般问候了下,这才状不经意地提到:“咲乐最近怎么样?”

“很好,你要跟她说话吗?”

栗山真司愣了下:“她没上学吗?”

织田作之助:“今早有些发烧,我就给她请了假,在家休息一天。不过不用担心,情况不严重,已经退烧了,这会儿精神还不错……啊,她说要和你说两句,我把电话给她。”

“哦哦,好的。”

话音刚落,电话对面传来了女童活泼的声音:“真司哥哥!”

病中的女童声音有些沙哑,但她打招呼的语气依旧如往日那般欢快,生机勃勃活力满满,听得栗山真司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温声细语地叮嘱了几句,让她多吃蔬菜少挑食,保重身体早日康复。

“知道啦知道啦!”小女孩一叠声地回。

“还有……”栗山真司的嘴角骤然压平,但声音依旧是温和的。

“还有什么?”

“还记得哥哥给咲乐的那块石头吗?”

心思敏锐的小女孩陡然意识到了什么,捂着手机听筒,冲一旁的织田作之助做了个鬼脸,声称“要跟哥哥说悄悄话”,然后拿着手机,蹦蹦跳跳地钻到了隔壁房间,“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织田作之助:“……”

孩子们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了。织田老父亲又是欣慰又是心酸地叹了口气。

隔壁房间,背靠在门板上的咲乐压低了声音说:“织田作听不到了。石头我保管得很好,真司哥哥你说,到底怎么了?”

听出妹妹的不安,栗山真司安抚道:“没事,哥哥只是叮嘱一句,把石头藏好。就像我以前教过你的,要是遇到奇怪的家伙,就带上织田先生和幸介他们,到哥哥身边来。咲乐还记得怎么做吗?”

“嗯……”咲乐不觉得事情真如栗山真司所说的那样“没事”。否则好端端的,她哥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就为了叮嘱她这件事呢?

栗山真司也知道这个聪明的小女孩现在大概在担心什么,正准备说什么,耳朵却忽然一动。

停顿只有一瞬间,快得好像错觉。他声音温柔又不失郑重,继续对小妹妹说:“真的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很快就能解决,哥哥向你保证。”

“真的吗?哥哥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相信哥哥。”

“……那好吧。”

与说话的语气截然相反,此刻少年的眼中寒意尽显,冷芒毕露。他定定地盯着隔间的挡板,无声咬破指尖,任凭鲜血流淌,血色长刀握于掌中。

他用肩膀夹住手机,伸手开了门,温声细语地和妹妹道了再见,挂掉电话,走到隔壁门前。

“咚咚”,刀背轻轻敲击门板,少年沉着脸,用和打电话时截然相反的冰冷语气,幽幽地说:“隔壁卫生纸用完了吗?需不需要帮忙?”

只是借卫生间换个衣服的狗卷棘:“……”这就很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