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管,总之我们家这个扫把星必须嫁给那个混子!”一声尖锐的女声钻进牧尘的脑袋。
“唔~脑袋好痛。”床上的牧尘呻吟着醒了过来。
牧尘记得自己在和战友执行一个卧底任务,结果被敌方发现了,为了保护好不容易得来的珍贵资料,牧尘掩护队友成功撤退。
他记得当时自己中了不知道多少枪,难道幸运地活了下来?
牧尘头晕脑胀地强撑着身体从床上起来,一阵眼冒金星。他强忍着要呕吐的感觉,“有人吗?”
“今天我们王氏的族长就在此!我们老王家这个扫把星败坏家门,被人看光了身子,那汉子就是你们赵家村的牧尘,你们赵家村的必须负责任!”
还是那个尖锐的女声。
牧尘微弱的叫声并没有人听到,门外吵闹和门内只有牧尘孤单一人简直是天壤地别。
“很好,听这声音估计这不是地府。”牧尘苦笑地想着,他在床上缓了缓,才慢慢撑着床勉强站了起来。
牧尘四目望去,这简陋的环境简直让他大跌眼镜。
这种建国几十年没见过的茅草房子,被他们自己在野外驻扎时搭建的还简陋,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睡的床,好家伙,就一块木板在四脚和中间的地方垫了几块半小腿高的石头。
牧尘闻到一股怪味,他四处找了找,那味道好像就出自他身上
他抬手往后一摸,这一头硬硬的结成一块一块的油油的,不是头发是什么?牧尘从前是个平头,不用想,自己这估计是穿越了。
正想着,脑袋里突然灌进一阵记忆,扶着墙站立的牧尘措不及防,直接“砰”的一声倒在床上呻吟了起来。
这一声巨响,终于引起了门外争吵不停的众人注意。
“先别吵了,我们先进去看看尘小子怎样了。
这万一撑不过去了,你们女儿嫁过来不是活守寡吗?”
赵家村长赵正则喊停了争吵不停的众人,带着几个人进去了牧尘所在的屋里。
床上的牧尘被那一瞬间冲过来的记忆差点冲晕过去,好一会才平静下来,他在床上慢慢地梳理着原主的回忆。
原来这是一个不存在于历史上任何朝代的架空王朝,国号是大寅,而原主是赵家村人,因为祖爷爷是饥荒逃难的,所以不姓赵,叫牧尘,今年19岁了。
说起这原主,牧尘觉得有点无奈,想他一个根正苗红的优秀社会主义接班人,怎么就穿到了这么一个混子的身上。
原主小时候家里爷爷还在,爷爷本身是个秀才,家中还算是富裕。
但是原主的父亲是个不学无术的,吃喝嫖赌无所不能,原主的秀才爷爷只好早早给他父亲定了一门婚事,指望着他成亲后能修身养性。
婚后原主父亲看到他母亲长相秀气,对他母亲还算颇为喜爱的,于是果真修身养性了一段时间。
一直到原主出生后,爷爷得了重病去世。
家中没有了爷爷的支撑,原主父亲也没了束缚,每天守着偌大的家产,也慢慢按捺不住了。
再记上一些猪朋狗友时不时来他家打打秋风,大家吃喝玩乐,海天胡地一番后,又慢慢地和以前的猪朋狗友混在一起。
家里的银子挥霍完后,逐渐开始变卖田地。
原主母亲劝阻未果,原主父亲那个渣男直接开始夜不归宿!
好好地一个家就这样分崩离析。
原主母亲不堪重负,从一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变成这样,身心受双重打击之下,得了病之后药石无救,直接留下了当时才两三岁的原主。
而原主的父亲在妻子死后两天才发现,那时候的原主因为人小,够不着家里的门栓,出不去,只能在房间里守着母亲的尸体哭了两天。
幸运的是原主的父亲那天刚好身上的银子挥霍完了,想着回家再找找有没有什么可以典当的,才发现了已经饿得哭声都跟猫儿一样微弱的原主。
原主父亲灌了他一碗稀粥,原主居然顽强地活了下来。
于是原主就这样在父亲偶尔想起来投喂,饱一顿饥一顿的情况下被养大了。
而原主从小就饿肚子,总是吃不饱,家里又没个大人,所以村里小孩个个都嫌弃他。
没人跟他一起玩,他也总是独自饿着,村里人偶尔可怜他会给他吃一碗饭,但是渐渐长大之后,他终于忍受不住,逐渐养成了偷鸡摸狗的习惯。
原主的父亲把家里的家产,祖田和爷爷建的村里第一间青砖大瓦房都变卖了的情况下,被迫搬到了家里建房子之前祖辈居住过的仅剩的破茅屋里。
原主父亲还不消停,打起了歪主意,在别人的唆使下,要去做大事业被官府一网打尽,直接流放三千里去开荒去了。
牧尘揉了揉胀痛的额角,肚子也不合时宜地咕咕地唱起了空城计。
这都什么事啊。
赵村长带了几个汉子走进牧尘的屋子,屋里一股飘散不去的味道,其他人都嫌弃地拿手捂住鼻嘴。
村长看到牧尘捂着额角,抬眼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屋里略黑的原因,他感觉到牧尘的眼神似乎比平时深邃。
“尘小子,你既然醒了过来,那就是无大碍了,王家村的事,你确实是要负起责任,成了亲以后要好好地过日子了。”
牧尘缓缓撑着坐了起来,他想起来了,说起那个负责任,都是王家村那个跟他一样的混子的锅。
原主虽然是个混子,但平时也就偷鸡摸狗一下,从来不做任何伤害人的事,这也就是为什么赵家村的人还能容忍他住在村里的原因。
而现在已经长大19岁的原主,在古代这个年龄基本都是孩子都会打酱油的年纪了,原主却连女人都没见过,他之前也一直都没想法。
那天两人在河边闲聊的时候,王混子感叹到两人一把年纪了连个女人的手都没摸过,给男人丢脸。
刚好看到路过的一个小女孩,也不管长得什么样,他就想去拉别人,这个倒霉的小女孩叫做王喜儿。
王混子也想不到他人都没拉到,这小姑娘却吓得慌不择路直接掉进了河里。
刚好昨天下了雨,河里的水有些遄急,这小姑娘挣扎了一会眼看就要沉下去了。
王混子吓得在原地哆嗦个不停,原主虽然从小偷鸡摸狗,是个混子,但是他从来没做过坏事。
一咬牙,自己跳进了河里去把那个小姑娘救了起来。
但是在他们这个朝代女子的名节是十分重要的,原主救了小姑娘,从河里一直抱着她上来。
那就是跟她有了身体的接触,这一幕被王家村不少的人都看到了。
王喜儿的家人听说之后赶了过来,二话不说就要牧尘拿5两银子的礼金迎娶他的女儿,不然就报官!
说他玷污了女儿的清白,毁坏自己女儿的名声!
原主身上别说五两银子,就是五个铜板都摸不出,自己救了人还得了这般对待,他心里烦躁得要命,于是他慌不择路地想离开这里再说。
结果在逃跑的时候被王家村人绊了一脚,直接脑袋磕到路边的石块上,倒霉的原主竟然一命呜呼,才让牧尘穿越了过来。
牧尘捂脸,再次感叹到,老天爷鹅,我太难了。
“尘小子?”赵村长有点担心地叫了他一声。
旁边的一个汉子皱了皱眉,大嗓门毫不掩饰,“怎么回事?这人不是摔傻了吧?那我们得找王家村的人算账啊!好好的人在他们那边摔傻了!”
“而且我们村里人明明是救人!还要给被硬逼着娶人家!”
牧尘回过神来,赶紧扶着墙虚弱地站起来,摆了摆手说到:“没有没有,我清醒过来了,谢谢村长。”
赵村长松了一口气,这牧尘虽说是个混子,但怎么说也是他们赵家村人,要真是在别村里出事了,他们村里也不能任人欺负了不吭声的。
“尘小子,我已经跟王家的说好了,五两银子的聘礼确实是狮子大开口了。”
“村长,那是狮子大开口吗?他们是要抢钱啊!”旁边一个高高壮壮的小子气愤地抢白到。
赵村长瞪了他一眼,“闭嘴!”
高高壮壮的汉字委委屈屈地闭上了嘴,像个被家长训斥的小孩子。
“这聘礼五两是不可能的,毕竟庄稼人一辈子存不到五两的都很多,索性王家族长是个明事理的,他做主把聘礼降到了50文钱。”赵村长继续解释到。
五两直接降到五十文钱?如果没记错的话,古代的一两等于一贯,而一贯铜钱就是1000-1200个,五十个铜钱是五两的几分之几???
我数学不好,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零加多了。
赵村长看着安静地听他讲话实则思绪一直在计算小数点后面多少个零的牧尘,满意地点了点头,再开口时变得和颜悦色了起来。
“尘小子,你跟那王家女儿的事,虽然不是出自你本意,但是你跟她确实有了肌肤之亲。王家村的人都看见了,赖也赖不掉,索性你凑一下把聘礼直接给了把人领回家也好。”
“正好你这家里也缺一个媳妇,娶了妻再生个大胖小子好好过日子,也算对得起你爷爷了。”
牧尘似乎被村长说动了,他抬起黑亮的眼睛,诚恳地说:“村长一片好意,尘小子心领,但是”牧尘欲言又止。
“小子家中的情况相信村长也知道,小子以前荒唐无度,这实在是一个铜板都拿不出啊!”
村长摸了摸自己不算长的胡子,沉思了一下,尘后叹了口气说到:“唉,看在你爷爷的份上,这五十个铜板,我先给你垫付了。
正好稻子也要收了,村里大户刘有财那边在招短工,我可以介绍你过去做一段时间,等你做工有钱了再还我吧。”
“爹,这小子什么德行你不是不知道,这借出去的钱不是泼出去的水吗?”刚刚那个高高壮壮的小子一听赵村长说要借钱给牧尘有点着急了,赶紧凑过来说,仍然是那傲视众人的大嗓门。
牧尘也思考了一下,尘后他双手抱拳,对着村长微微一鞠躬,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谢谢村长,村长对我的恩情,小子铭记于心。”
赵村长摆了摆手,尘后让那大嗓门的小伙子数了五十个铜钱出来。
那小伙子一边委屈数着铜钱,一边瞪了牧尘一眼,活像在数着的都是他的宝贝命根子。
“对了,尘小子,王家那女儿,有点不太好的传闻,你到时听到了也莫要多介怀。”
那小伙子反复数了几次五十个铜钱,赵村长看着他那婆婆妈妈的样子,一把把铜钱拿过来,直接带着众人又出去了。
“钱呢?赶紧给钱我们得回家做饭去了!你们赵家村的人不是又想赖账吧!”
外面又响起那声尖锐的女声,牧尘看到床边的板凳上放着一碗水,也不管干不干净,他实在口渴得很,端起来三两口就灌了下去。
他思考了一下,既来之则安之,自己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回去估计也是不可能了,也只能慢慢学着在这里生活。
罢了罢了,先想办法度过眼前的危机再说,娶不娶老婆到时候再说吧,大不了当妹妹一样养着。
再头也没那么晕了,他慢慢地抬脚往门外走了出去。
阳光充足的白日,牧尘清楚地看到了站在他家门前的一堆人,分成了两拨,赵村长带头的明显是赵家村人,而另一拨应该就是王家村的人了。
王家村人里一个黑胖的大婶,正掐着腰跟赵村长理论着,想要六十文钱。那估计就是他刚才一直听到的那尖酸刻薄声音的主人了。
“我说你们赵家村穷成这样,连六十个铜钱都给不起,以后哪个村的女儿还敢嫁到你们村里来?”
那大婶一句话让赵家村的人都愤怒了起来,其中一个大婶也掐着腰回骂,
“呸,别说六十文,就是六百文我们都给得起,但是你家女儿值吗?谁不知道你女儿是个出了名的扫把星!你都恨不得直接把她饿死算了,给你五十个铜板你还赶紧偷笑吧!”
“扫把星?怪不得这王陆氏明知道牧尘什么人都硬要自己女儿嫁过来吃苦,原来是个扫把星!”赵家村不知道内情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那可不,虽然尘小子是个混子,但是我听说他这次是救了人的,这王家村的人也太不讲理了。”
牧尘注意到在王家村人站的位置最后,有一个望着眼睛红红望着众人的瘦小女孩,仿佛在等待讲好价钱就得上砧板的肉一样,正面如死灰地沉默着。
---这个估计就是王喜儿了吧。看着这个小女孩,牧尘莫名觉得有点心疼,看这瘦弱的小身板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一个。
今日这样一闹,牧尘如果不娶她,面对她的最好下场就是被卖到偏远的地方给那些鳏夫做续弦。
坏的下场可能王陆氏会直接逼死她
那王陆氏被众人说得面红耳赤,此时她有点痛恨自己没远见,关于自己家女儿是个扫把星的传闻还是她自己在村里带头说起的。
王陆氏输人不输阵,挺了挺她略显丰满的身材,仿佛施舍一般说到:“哼,五十文就五十文,就当我们王家村人救济你们赵家光棍的!”
这话说的赵家村人个个都被气得要撸起袖子打架。
那王氏族长眼看着场面要闹大了,他赶紧咳嗽了一声,想缓和一下。
这时,一声低沉的声音传来,那声音不大,却莫名有一股让人心神安定的效果。
“诸位,请听我一言。”说话的正是牧尘,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走近众人面前,开口说到。
“多谢赵家村各位长辈对小子的关心,小子无用,让大家为了小子的事徒增烦恼。”牧尘顿了顿,感觉自己说的有点太文绉绉了,他赶紧又轻咳一声。
“人确实是我救的。”
“你们听!他自己都承认了!礼金拿来!娶人!”王陆氏赶紧接口道。
“人我肯定会娶,就你刚刚说的五十文我已经准备好了。既然事情已经谈成,那王家村的这位大婶,你也为自己的儿女积积口福?”牧尘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仿佛众人正在吵架的原因不是因他的事情而起的。
赵家村的人都被牧尘这一口文绉绉的说辞给镇住了,仿佛不认识面前的牧尘一样,这面前的尘小子摔了个头怎么仿佛变了个人一样,说话条理清晰,丝毫没有了以前的痞气。
牧尘向刚才一样对着众人抱拳微微躬身,“多谢各位的帮助,等小子以后日子好点,再邀请大家来喝小子的喜酒。”
刚才屋里那个抢白的小伙子“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惹得赵村长轻轻瞟了他一眼。
看这身后要塌不塌的茅草屋,一件家具都没有,田地全无,这人还说要请大家喝喜酒,莫不是在做梦?
大多数赵家村人都是这样想的。
这时王氏族长清了清喉咙走出来,充当和事佬的角色。
“好了好了,既然王陆氏你也同意了,那就拿了钱我们也好家去吧。”
赵村长示意那个高壮小伙子把铜板递给牧尘,意思是要牧尘自己做主。
牧尘手里握着这一把带着体温的铜钱,抬头看了看到一个目光,那个目光的主人在发现牧尘看着他后,飞快地移开了目光。
那胖大婶不耐烦地伸出手要抢牧尘手里的铜钱,催促道:“赶紧给钱,磨磨蹭蹭地!”
牧尘把手合上往背后一放,似笑非笑地对着那个大婶说到:“这钱是要给的,但是未免你以后看见我们家发达了之后会过来打秋风,我们还是要在众人面前说清楚点好。”
打秋风?打秋风的估计是你吧!众人都觉得牧尘的脑子肯定是摔坏了,伙计,你家现在都揭不开锅了,你肚子还一直在咕咕叫呢!
牧尘的一番话让那大婶嗤笑起来,她看了眼牧尘身后的破茅草屋,翻了个白眼,说到:“我还怕你上我家打秋风呢,一脸穷酸样。”
牧尘并不气恼,只微微一笑,对着赵村长说,“村长,你觉得小子做法有错吗?”
赵村长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到:“那有什么就在众人面前说清楚吧,大家都在场给你做个见证。”
“嫁鸡尘鸡,以后王喜儿嫁给了我,就是我赵家村的人,你们王氏无论发生任何事,也不关我们的事。”
本朝的陛下以孝治天下,牧尘这一做法相当于直接让王喜儿跟家里的关系断了,那是大不孝。
但是在场的人其实都或多或少明白,换做是自己家的儿女,出了这种事情是肯定不会像那王陆氏一样闹得满城皆知的。
毕竟女儿家的名声金贵,因为这种事受到影响大多数人都是选择私底下解决,再不济也是是直接喊上家里的亲戚们去狠狠把那个肇事者打一顿。
这样一想,也知道这个王喜儿平常在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要直接被亲娘五十个铜钱嫁给那个混子。
说是娶,其实不就是卖。
众人看着王氏族人的眼神或多或少都带着一点鄙夷,这族长也跟个目光短浅的妇人一样,居然跟着这样闹,以后王家村的女孩们还要不要嫁人了?
赵村长沉吟了一下,“其实王喜儿嫁过来之后,确实就跟王家那边没什么关系了,尘小子的做法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
牧尘看着王氏族长,那眼神带笑,气定神闲的样子让王陆氏恨的牙痒痒,她直接开口,那尖细的声音响了几度。
“呸,就你这种死穷鬼,谁稀罕和你做亲戚!赶紧把钱拿来,这扫把星归你,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们两个!”
王喜儿红红的眼睛已经蓄满了泪水,她一直都知道娘不喜欢她,她也曾经争取过,一大家子的活全部是她干的。
每天洗衣洗碗做饭,上山砍柴,农忙时甚至跟着家里的男人下田,每天就一碗稀饭,有时候干活回来晚了也从来不会给她留饭。
所以她都已经17岁了,身量还像个12、3岁的小女孩一样。
自从奶奶走后就一直睡在柴房,哥哥姐姐从小欺负她,不让她喊他们,跟娘一样说她是个贱骨头,丧门星。
王喜儿咬着嘴唇,低着头,忍了一个早上的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
没人注意到角落的王喜儿,但是牧尘看到了,他皱了皱眉头,突然觉得有点不耐烦了,他把手上的铜钱直接递给王陆氏。
“行了,说清楚就行,那大家走好不送了。”
那王陆氏看到递过来的铜钱,眼睛嗖的一下就亮了起来,她直接伸手抢过牧尘手中的铜钱,开始一个一个数起来。
牧尘看着手中被王陆氏划出的红痕,啧了一声,他往前走到那个正低着头在掉金豆豆的小女孩面前,低着声音柔声说到:“别哭了,我会对你好的。”
小孩儿瘦弱的身体震了一下,似乎被吓到了,她抬起头,那双红的像兔子一样的眼睛肿的像两个核桃一样,一脸受惊地望着眼前这个始作俑者。
显然在事情发生过后到现在,她一直在哭。
牧尘看着这个还不到他肩膀的瘦弱的小少女,因为常年下地皮肤有点黑,嘴唇有点干裂,五官倒是很小巧,那肿肿的眼睛被泪水冲刷得很明亮。
牧尘叹了口气,身后的王氏族人已经在相互吆喝着回去了,那王陆氏经过他们时,她刚拿到钱,心情颇好地看了王喜儿一眼。
“以后你就再也不是我们王家的人了,你自己好好过日子吧。”
说完就扬长而去。
而王喜儿的眼泪扑簌而下,牧尘无语地望着跟旁边那个大婶一边搭话一边走的王陆氏。
“哎呀,陆氏你就是对你女儿太好了,这样败坏名声的东西,是我肯定直接把她卖勾栏院去了。”
王陆氏叹了一口气:“唉,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孩子,虽然害了我们家十几年。”
卖勾栏院?她早就想这么做了,但是想到大儿子对她说的话,以后要是传出去有个被卖到勾栏院的妹子,他以后就不能考秀才了。
王陆氏才一直忍到了现在。
这王喜儿在他们村的名声本来就差,当年有个算命的曾经路过他们村,刚好看到怀着大肚子的王陆氏,那算命的一掐手指,直接指着王陆氏的肚子说到:“这是个天煞孤星啊!会把你们家都拖累至死的!”
那时候的王陆氏因为生了一个大儿子把想纳小妾的相公给拉了回来,公公婆婆对她挑剔的态度才好了点,这胎盼着再是个儿子,这样她才能在家里腰杆挺直。
想不到这个算命的这样一通说,让她直接激动得早产了,古代的婴儿早产那都是大事,王陆氏生这一胎可算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生了下来,一看是个女儿!
相公在门外听到是个女儿直接掉头就走了。接生的产婆告诉她,她因为生产时大出血,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以后估计都不能再有孩子了。
王陆氏直接气得晕了过去,从此她就恨上了刚出生的王喜儿,怪她这个扫把星,生成了一个女儿家,还害得她现在身体不好,不能再生育。
自从王喜儿出生后她一眼都没看她,还是王喜儿的奶奶看不过去,才把她带大,但古代重男轻女的老人家,对女儿都没多好,也就保证王喜儿饿不死。
而王喜儿这个名字是他那个看都没看他一眼的爹尘口起的。
王陆氏翻了个白眼,平时在村里虽说大家都知道王喜儿是扫把星,但是她也不能直接把她赶出门去,不然大儿子的名声要受影响,现在好不容易把这扫把星赶出去,只希望她远远地消失。
“尘小子,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我们大家伙就先散了。”赵村长拍拍牧尘的肩膀,示意众人都各回各家。
原本喧闹的空地上,转眼间就剩下了牧尘和那个哭的眼泪鼻涕一起流,但是仍然悄无声息的王喜儿。
牧尘叹了口气,走前去,轻轻抱了一下王喜儿,拍拍她瘦弱的背,就像哥哥对妹妹做的那样,感觉到王喜儿的身体猛地一颤,尘后平静了下来。
牧尘放开他,低头尽量用温和的声音对她说道:“先进屋吧,不要在外面站着了。”话说完,两个人的肚子都咕咕地叫了起来。
牧尘看着刚刚还一脸心如死灰的人突然满脸通红,一脸窘迫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吗,看到王喜儿脸红的像个煮熟的虾,连脖子都红了。
他轻轻拉起王喜儿,那双小小的手布满了茧子。
“既然命运安排我来到这里遇上了你,我以后会把你当妹妹一般,再也不会让你吃苦了。”牧尘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王喜儿抬起头看着眼前拉着他的高大的背影,跟她之前在村里看到的和其他混子在一起的人仿佛不是一个人。
这个人昨天救了自己,今天被她家人逼迫,也答应了娶自己,还说会对自己好。
她不知道哪个才是他的真面目,但是通过那双拉着她的大手,她莫名地感觉到了一丝心安。
进到屋里,牧尘皱了皱眉,这屋里实在是太臭了,看着这屋里简陋的一切,还有那到处漏光的屋顶,唉,赚钱迫在眉睫啊!
但现在填饱他们两个的肚子才是最重要的。他搬了一张板凳放在门外,他才发现王喜儿背上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的破烂包袱。
看来这王陆氏今天无论怎样都是要把这个女儿嫁给他的了。
把王喜儿安置在板凳上,牧尘翻了下原主的记忆,走到厨房门口,门口有一口水缸,不远处还有一个井,他四目看了下,晾衣杆上搭着一条灰蒙蒙的帕子。
牧尘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原主是糙就算了,毕竟大老爷们的,脏也是真的脏。
他把帕子拿下来,,从井里打了水,用手搓洗,换了几道水才拧干。
王喜儿睁着一双红红的眼睛有点胆怯地看着牧尘,牧尘把手上凉凉的帕子往她脸上擦了擦,呦呵,小花猫。
小姑娘愣愣地看着他,那呆呆的样子看的牧尘只想笑。
他把帕子放在王喜儿的手上,低声说:“你擦一下,别再哭了,我去弄点东西吃,不然我们两个都得饿死了。”
牧尘进到厨房,到处翻找了一下,米缸就剩一点点的糙米,估计也就只能煮个粥给两人灌个水饱。
吃完这顿下顿就没了,牧尘揉了揉额角,厨房的光突然被挡住了,他抬头看去,是王喜儿正站在门口。
王喜儿手搅着衣角,有点紧张地诺诺开口到:“我我来做饭吧。”
那清脆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牧尘招呼她进来,指着米缸里的那点米道:“现在家里就这些东西,你将就着煮点粥我们喝了。”
其实牧尘自己煮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看到小女孩那不安的眼神,好像不让她干点活就又要马上哭出来一样,牧尘刚好也觉得自己身上实在太臭了,他决定让王喜儿煮粥,他先去洗个澡。
幸好现在是夏天,要是冬天穿过来,距原主的记忆,这个地方是会下雪的,牧尘自己还好,皮糙肉厚的抗冻,就是苦了这个刚来的小女孩。
牧尘从井里打了一桶水,把那一头长发直接解开,穿着衣服,一桶水直接从头淋下去,爽啊,连刚刚还有点懵的头都全部清醒了!
原主家中自然没有皂角这类东西,他只能直接用手把打结的头发随便梳一下,这古代的长发实在是太麻烦了,等哪天他拿个剪刀剪短一点才行,反正绑起来大家都一样。
洗洗搓搓地用了几桶水,洗到兴起的时候牧尘直接把上衣脱了,感觉身上终于没那么脏了,牧尘才暂时停手。
一回头看到王喜儿正从厨房钻出来。
王喜儿一抬头,牧尘裸着的上半身让她直接捂着脸面红耳赤地叫出声。
她红着脸转过身去,瓮声瓮气地说:“夫夫君,吃饭了。”
牧尘一个踉跄,要了老命了,上一辈子单身28年的老狗一条,居然穿越来的第一天就喜得了夫君的称号。
牧尘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豆芽菜一样叫着他夫君的小女孩,他笑着说:“好,你先吃,我去换个衣服就来。”
说罢就转身朝自己那狗窝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想着,这小孩儿真好玩,耳朵根都红了,小小年纪的。
一想到那句夫君他就乐了。
在房间里翻翻找找,这房间确实跟外表看起来的一样,穷成个鬼了,不,鬼都不想来。
王喜儿那打满补丁的小包袱被放在了板凳上,牧尘看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最后在床上那硬成一团散发着各种气味的被子勉强换上,然后把还滴水的头发直接绑在脑后。
拿着脏衣服去到井口,小少女站在厨房门口伸着头,看到他过来,嗖的一下把脖子缩回去。
牧尘对着她笑笑,“先把粥盛出来晾一下,我把衣服洗了就过去,你先喝。”
牧尘打了一桶水倒出那个一看就历史很悠久的木盆里,蹲在地上刚想拿衣服搓一下,一个人影站在他面前。
“我我来!”
得,这小姑娘是要把家里所有的活都抢过去才安心。牧尘好笑地摆了摆手,“赶紧去把粥盛出来,我等下喝完趁着现在大白天有要事!”
一听到牧尘说有事要做,王喜儿不敢耽搁,赶紧进去翻出一个破了角的碗,拿门口水缸的清水洗了一下,然后把锅里的米全部都捞到了那个碗里。
王喜儿望着碗里的米咽了一下口水,她其实从昨天发生了那件事开始就没吃过东西了。
王陆氏一直在打骂她,也不敢打脸,毕竟还要带着人去别村里,就拿棍子一直打她的身子。
说她怎么不早点去死了算了,这般被个男人碰到自己的身子,坏了清白不算,还败坏了自家的门风。
一想到这事,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从干涩的眼睛流了出来,滴落到碗里。
王喜儿回过神来,赶紧把眼泪擦干净,不能再哭了。
夫君虽然以前是个混子,但是从今天看来,他对自己还是不错的,不能老是哭惹夫君心烦。
牧尘手中的衣服都不知道多少天没洗了,没有皂角单靠手搓也换了好几道水才过清,洗好之后把衣服晾好在晾衣杆上,照这太阳,今晚估计就能穿上没那么脏的衣服了。
牧尘进到厨房门口,看到王喜儿正拿着个破葵扇在卖力地扇着那一碗尚有余温的粥,牧尘轻笑了一声,这小女孩每次都能让自己发自内心的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