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杀人王张献忠的末路

先占个坑,还是老规矩,先发后改。正在抓紧时间改昨天的。每天欠债的感觉很不好,但是这段时间实在是很无奈。明天争取把欠债全还上,不再搞这寅吃卯粮的操作,我自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因为坑杀七千贼兵一事,赵盘对朱熙显然产生了一些观感上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他是佩服朱熙的话,那么经过此事之后明显变得多了一份畏惧。这种变化表现在两人的相处状态上,就是赵盘说话更加谨慎低调,就连脸上的神情也变得谨小慎微了许多。

朱熙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但是却也并不在意。

荡寇军自沉墨而下,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外界的看法都在其次。

“我非恶魔,也无意成为武安君第二。仁慈是对于善良的人而言,这些贼兵能到此时还跟着王氏兄弟,要说有人没祸害过百姓,恐怕你自己也是不相信的。对于这些丧失了基本人性,已经蜕变成了四处祸害百姓的野兽,我若饶恕他们,谁又能拯救那些被他们残害的百姓?”

“说这些并非在意你的看法,只是赵土司既然让你统兵协助我们,那我们就是友军。作为友军,我觉得需要向你解释一下,不希望因此事而留下芥地。你若心怀介意,尽可领兵返回,我不会怪你。若有必要,我回头可向赵土司为你解释。”

朱熙看着一脸不在此的赵盘,开口解释道。

赵盘有些尴尬,也有些惊愕,沉默了片刻后拱手道:“朱将军,我只是奉我家土司老爷协助贵军作战,一切行动听将军指挥。一来我并无怪罪你的资格,二来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今日之事实乃头回见闻,所以一时有些难以适应,并非有意作色,还请将军恕罪。”

朱熙点点头,微微一笑,不再就此事多言,而是开始讨论今日的主题。

“王氏兄弟虽灭,但是郴州府绿营守备任嘉祯却率兵两千驻扎在郴州府和桂阳州的交界处。当然,这是数日前的情报。现在王氏兄弟既然撤出了桂阳州,那说不定任嘉祯已经趁机占领了桂阳县。明日,我打算直扑桂阳县。苏韦,你和赵盘各带本部人马作为先锋,先行一步,探查桂阳敌情。若桂阳县无人防守,便尽快占领。若已经被清军占领,则就近监视,切莫惊走清军。”

朱熙的布置让

赵盘看的心中佩服不已。

其他反贼看见官军都是能避则避,但是荡寇军这群人从上到下看见官军一个个兴奋的跟猎人发现猎物,光棍发现俏寡妇一样激动。

求战欲望之强是他平时仅见。

被点到名字的军官苏韦是一个面相斯文的年轻军官,是一名弓兵连的连长,善射。

听到主将点到自己的名字,顿时大喜,挺着胸膛大声道:“请营长放心,我保证绝对不会把清兵吓跑的,一定会等到营长过来给他们包饺子吃。”

赵盘听得眼睛都瞪直了,原来朱熙竟然打的围歼清军的主意?!

谁知道朱熙却瞪了苏韦一眼道:“谁说我要包饺子了?若是清军真的占领了桂阳县,你的任务就是把他们牵制住。至于其他的暂时别问。”

苏韦有点搞不懂了,但是却也知道自家营长在憋大招,嘿嘿笑着连声答应了下来。

赵盘看的也懵了,猜不透朱熙的真正目的了。

朱熙看向赵盘道:“赵盘兄弟,这次你的人手不需要正面攻击,只需要协助苏韦就行。我知道瑶民兄弟们都是好汉,但是也没有必要做无谓的牺牲。”

赵盘听得似懂非懂,也急忙学着苏韦的样子右手放在左胸上行礼领命。

又安排了晚上的警戒事宜,朱熙就让众人给散了。

……

第二天一大早,苏韦和赵盘吃过早饭,就匆匆带着本部人马奔向桂阳县城。

而朱熙在派人向着后方还在宁远县的程凯汇报战况,又向驻扎在嘉禾县的寇良才和驻守军官简单通报了一番情况后才带着队伍慢悠悠的出发了。

苏韦和赵盘带着人一路急行,在一天后来到了桂阳县城附近一座叫做打油岭的山岭下,正好遇到了一群正在逃难的人群。

一问之下,这些人全都是从桂阳县逃出来的。

原来王氏兄弟祸害了一遍桂阳县后匆匆逃窜,本来驻扎在郴州府和桂阳县交界处的郴州府绿营守备任嘉祯派人打探得知了这一消息后,立刻带着手下两千绿营兵在三天前抢占了桂阳城。

桂阳县的百姓被王氏兄弟祸害的不轻,好不容易等他们走了,结果官兵又来了。

本来以为官军来了自己就安全了,许多人亲自带着各色犒军之物前去城外迎接“王师“,感谢他们的解倒悬之恩。

任嘉祯也很给这些出城迎接的乡绅代表们面子,亲切地一一扶起,又说了一番豪言壮语,好不康慨激昂。

把桂阳县的乡绅们给感动的,觉得官兵也没有传言中那么不堪嘛。

结果第二天任嘉祯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派人将城里的乡绅富户全部叫去,然后派兵将他们团团围住,直接说自己却少粮草,缺少军饷。

既然你们觉得我是你们的救星,那就拿出点诚意来表达一下你们对救星的感激。

乡绅代表们这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官兵还是那个官兵,一点都没收敛不说,而且还更加变本加厉了。

众人心中面面相觑,心中暗暗叫苦。

任嘉祯嘴上说着自愿捐献,但是却把纸笔摆到这些乡绅面前,让他们自己写要捐献的钱数目。

写完之后还要给他过目,若是不满意就打回重新写。

至于如何不满意,人家也不说,乡绅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写,一直加码,直到任嘉祯彻底满意为止。

拿到乡绅们写的自愿捐献文书后,又让他们签名,但是这时候任嘉祯还不会放他们走,而是派人拿着这些乡绅写的文书直接去找他们的家人索取对应的钱粮财物。

什么时候把钱粮凑够了什么时候放人回去。

这一招虽然没有明目张胆抢掠,但是却比抢掠更狠。短短两天时间内从桂阳县的乡绅手中弄到了五万多两银子和近十万石粮草还有其他许多财物。

结果任嘉祯这厮尝到了甜头,又把目标对准了那些小地主小富户,甚至还开始派兵下乡收取”犒军钱粮”,整的整个桂阳县鸡犬不宁,稍微有点资产的人都开始逃跑了。

苏韦他们遇上的这群人几个小地主和富户组成的联合逃难团队。

“这王八蛋,竟然敢抢我们的钱粮,我一定要弄死他!”

苏韦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之后,气的破口大骂,那样子看起来好像真的被人抢了一笔巨款一样。

那样子,吓得旁边的那些逃难的人瑟瑟发抖。

一旁的赵盘也听的有点懵,那任嘉祯的确不是个好东西,但是人家勒索的也是那些乡绅富户的钱粮,怎么就成了抢你们的东西?

这是个什么逻辑?

就算赵盘读书少,但是也知道这个逻辑是不对的。

苏韦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副理所当然地道:“这个王八蛋肯定是知道了这湘南迟早都是我们的地盘,所以提前抢掠勒索一把。在他的眼里,早已经不把桂阳县,乃至整个湘南的百姓当做清廷的子民了,而我们家沉天王则是爱民如子,天下所有的良善百姓都是我们沉天王的子民。那谁抢百姓的钱,那岂不是等于抢我们的钱?敢抢我们的钱钱粮财物,那他就必须死。你说这个王八蛋该不该杀?”

赵盘听得有点乱,感觉好有道理,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最终一脸茫然地点了点头,表示苏韦说得对。

旁边的难民们直接听傻了,道理还能这么讲的吗?

咦?原来这是沉天王派来的队伍!沉天王那么厉害,我们是不是不用逃离家园了?

这些人忽然就不在乎苏韦的那些虎狼逻辑了,眼中又开始流露出希望之光来。

若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流离失所,逃离家园?

苏韦又找那些难民细细问了一番,知道任嘉祯今日派出了许多小股部队下乡勒索钱粮,所以心中便有了计较。

他和赵盘略作商量之后,下令部队偃旗息鼓,收起所有的旗帜,甚至让士兵们用衣服遮住皮甲以及所有的武器,然后将那些难民手中的车辆骡马家当暂时借过来,派遣一支化妆后小部队扮成了一支小型商队沿着官道向着桂阳县城而去。

而大部队则跟在后面,既掩藏行迹又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同时又派人将这边的最新情况向后面的朱熙汇报。

那些难民们虽然不太情愿,但是看在刀枪的份上以及苏韦承诺赶走清军让他们不用流离失所的份上,也只能同意。

任嘉祯的确是存了在桂阳府勒索抢掠一番后就退回郴州府的打算。

他是东安县人,自从半年前沉墨从东安县崛起,照庄任氏被沉墨所灭之后,他就跟沉墨有了不共戴天之仇。

以前他还动过带兵回去灭了沉墨给自己爹娘老子报仇的念头,但是一来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守备,如果没有上面的命令,根本不能带兵跨府剿贼。

二来郴州府本身也有很多反贼,他这边都忙不过来,更何况那边。

等到沉墨的实力越来越强,接连击败永州总兵李光地,占领永州后又彻底歼灭湖南巡抚于成龙后,他虽然仍然不死心,但是去也知道若是没有意外的话,自己报仇的事情是基本没有指望了。

而且王氏兄弟在郴州府兴风作浪,让他一度都生出了跑路的念头了,更别说报仇了。

之前被王氏兄弟打的好几次都落荒而逃。若非他平时给郴州府的绿营镇守上贡的不少,他的帽子早都被拿掉了。

几次败仗之后,他都有些心灰意冷了,准备弄点钱辞官跑到江南当个寓公。可是没想到王氏兄弟的快速堕落让他又看到了希望。

不甘心的他几次趁机出击,很快就试探出了王氏兄弟的虚弱,因此信心大涨,带着两千绿营兵将王氏兄弟撵的跟丧家之犬一样乱窜。

这个过程中,任嘉祯和他手下的绿营兵自然发了不少的财,也让这支绿营兵的胃口和胆子也越来越大。

王氏兄弟被赶出郴州府后,他们又跟在后面趁机占领了桂阳县。

这一路上连打胜仗,绿营兵们的腰包越来越鼓,这让氏兄弟向西,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发财。

但是任嘉祯这个人却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以沉墨如今的实力,必然要将整个湘南彻底纳入手中的。

永州府南边这几个县和桂阳州迟早会迎来沉墨的人马,所以越往西越有可能碰到沉墨的军队。

任嘉祯虽然是个自视甚高的人,但是也没有狂妄到觉得自己这两千人就比人家李光地的三千人和于成龙的一万人更厉害。

所以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在桂阳县狠狠捞上一笔后,敛上一笔巨款,然后回到郴州府,要么拿出一部分打点,把自己调到其他地方去任个肥缺。

要么就辞官带着敛来的钱财去江南过寓公。

想让他跟沉墨正面碰撞,他是没那个胆子的。

本来他昨日从那些乡绅富户手中勒索了那许多钱粮后觉得差不多可以会郴州府了。

但是奈何他手下的那些军官们不同意,觉得到手的财物还不够。

任嘉祯心中知道在这里待的越久,危险就越大。但是没有办法,他能带着这两千绿营兵一路撵着王氏兄弟来到桂阳县,并不是因为他个人威望有多高,而是用利益捆绑的这些人。

如果自己违逆了这些人的意思,这支用利益纠集起来的兵马立刻就会溃散,甚至手下的人还会对他产生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