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陵知县刘尧带着没跑的一些富户乡绅以及县衙的一众胥吏衙役打开城门亲自迎接沈墨进城。
看到知县都剪了辫子,其余人也有样学样。
辫子好剪,但是汉服却一时半会难以寻来。
有人干脆就把从城里的寺庙道观借来僧袍道袍套在身上,甚至还有人穿着女人的衣服。
实在不行的就拿了一条床单裹在身上充数了。
整个场面看起来十分的滑稽荒唐,人人顶着一个光溜溜的脑袋,身上却穿的乱七八糟的。
感觉不像是出城投降,反而像是一群和尚在搞时装秀。
沈墨一身戎装,骑在马上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忍不住的笑出声来,让他们赶紧脱下来,真的有点辣眼睛。
众人对于眼前的反贼头子竟然如此年轻,如此英俊,如此英姿勃勃很是有些吃惊,但是也让他们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
沈墨高踞马上朗声道:“你们能识时务的及时投降,我很欣慰。你们应该都知道我的治下是要分田的,没有例外。只要你们配合分田,本身没有太大的恶迹,我不会为难你们的,还会给你们保留足够的田产和粮食财物。你们在城里的各种铺子也会给你们保留着。但是如果有人不老实,那我也不介意用你们的人头去杀鸡儆猴。”
众人心中一颤,知道自己的田产肯定保不住了。
但是没得选,账很好算。配合分田,人活着,还能保留部分田产粮食还有商铺。若是不配合,那就得挨刀子,人死了,所有的东西都要被反贼拿走。
如何选择自然就不用说了。
众人急忙齐声道:“我等悉尊沈总镇之命。”
沈墨又转头对依然有些瑟瑟发抖的零陵知县刘尧道:“你就是刘尧?我知道你,杭州府人,上任半年,官声还算不错,也没有什么恶迹。你的妻子马氏倒是个贤惠的女人,以后有事情可以多听听她的意见。”
刘尧闻言,吓了一大跳。
这个反贼头子实在太过可怕,竟然连自己的妻子的情况都知道,便意识到沈墨对零陵城觊觎已久,城中肯定早就安插了奸细眼线,所以才能对自己这般了解。
刘尧愣了愣,回过神来躬身道:“在下谨遵总镇之言。”
沈墨又笑道:“你不用害怕,你开城投降虽然晚了点,却也算是有功。我虽志在驱逐满清,恢复汉人社稷,但是如今手下人才缺乏。你若是愿意,这个知县暂时还是由你来当。若是不愿,便可自行离去。只不过你若是再入清廷为官,下次遇到便定斩不饶。你意下如何?”
刘尧又惊又喜,果然被妻子给说中了。
这位沈先生果然胸怀广阔,有容人之量,竟然让自己继续当这个知县,这胸襟这气度,若非英主,谁又能称英主?
噗通一身跪倒在地道:“刘尧从今往后愿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
沈墨跳下马来扶他起来道:“以后无需下跪,用心做事即可。在我手下,只要用心做事都有升迁重用的机会,其他的歪门邪道不用考虑。”
转身又对那些一脸羡慕看着刘尧的乡绅富户们道:“你们既然愿意主动投效于我,那就在刘知县这边登记你们的田产数量和奴仆数量。若有瞒报,后果自负。”
众人脸色一变,深感沈墨这一手实在毒辣。
刘尧本就熟悉他们的情况,如今又感激沈墨的宽宏知遇之恩,做事自然认真细致。
他们若想瞒报,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沈墨打了一巴掌,又立刻给了一颗甜枣,又对那些士绅道:
“我麾下如今人才缺乏,你们家中子弟若有成年,品行端正,追求上进者,都可送来县衙登记。先从预备吏员做起,考核通过后便可转为正式吏员。日后表现优秀,也可升迁为官员。我用人,不重功名,只看德行与实干才能。以五日为限,五日后不来登记者,日后永不录用。”
众乡绅又喜又忧。
喜得是虽然损失了田产,但是家中子弟却有了做官的机会。
忧的是这官可是反贼的官。
若说沈墨能够成事,做他的官当然不错。
可他现在算上零陵县,也就两个县的地盘。怎么看都成事的希望都很渺茫,这现在送了子弟来给反贼当官,岂不是就坐实了从贼的罪名。
日后一旦朝廷大军来攻,沈墨兵败,他们就成了实打实的反贼余孽了,肯定要遭受朝廷的清算。
可是万一呢?
万一沈墨以后成了气候,岂不是错失了成为从龙之臣的机会?
这些乡绅们一时非常的纠结。
沈墨招收这些士绅子弟也是没有办法的实情,他现在手头可用的人手太少。
兵好说,但是官吏实在缺乏。
要想当官吏,最少得认字识数。
可是在这个盲率超过百分之九十多的时代,想从普通百姓之中招收人才几乎是不可能的。
士绅家族的子弟基本上都是读过书的,就算没有功名,那也足够担任一个普通吏员了。
沈墨虽然也打算开办学校培养自己的人才,但是那需要时间,没个一两年的功夫根本见不到效果。
所以只能选择从这些士绅家中录用官吏。
当然,要想上任也得经过选拔审核,确定堪用才会任用。
至于给五天的期限,也是逼着这些乡绅做选择,看他们有没有冒险搏一搏的勇气。
若是自己顾虑太多,错过了,那就别怪沈墨不讲情面了。
机会给你了,你不中用,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沈墨不理会那些乡绅们纠结的神色,朝着身后招招手,将秘书柳斌唤过来给刘尧解释道:“这是柳斌,暂时担任零陵县主簿。”
又将李彪唤过来介绍道:“这是李彪,担任典史。你们三人以后要精诚合作,把零陵县的事情办好。”
刘尧急忙跟二人见礼。
他知道这两位肯定都是沈墨的心腹,自己这个知县以后做什么事情都要跟这二位商量的。
不过这也是应有之意,若是沈墨一个人都不派,他反而心里不踏实。
李彪被沈墨带到零陵县来了,马有禄又官复原职,当了东安县典史。